冷寒現在隻要跟夜楚在一起,就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為他太“變態”了,從他的眼睛裏,她看不出任何端倪。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冷寒顧不上和任何人打招唿,拿著包包飛快地逃出了排練室,她不要再被夜楚抓住。


    飛奔向公車站,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盼過公車的到來。


    一個響亮的刹車聲,一輛銀色的邁巴赫停在了她的麵前,是夜楚!


    冷寒想都來不及想,轉過身就跑,他怎麽像個幽靈一樣如影隨形。


    冷寒故意跑進了音樂廳周圍的綠地,他的跑車應該開不進來了。


    緊張地等待著,夜楚果然沒有追進來,遠遠地,她看到他的臉上又是那樣的壞笑,帶著嘲弄與邪魅。


    車子開遠了,冷寒才敢出來,他到底想幹什麽?冷寒快被他搞暈了。


    姚琪這時追了出來,冷寒已經又在公車站等車了。


    “寒,你怎麽不等我就溜了?”


    姚琪跑得氣喘籲籲。


    “沒什麽,想早點迴家。”


    冷寒看著夜楚車子駛離的方向,漫不經心地答著。


    “親愛的,今天中午夜楚拉你去哪了?你們有些神秘哦!我們都在猜,夜楚是不是看上你了,你好幸運哦!”


    姚琪滿眼的羨慕。


    “哦,他想讓我幫他翻譯些東西,沒什麽神秘的,別瞎猜。”


    冷寒尷尬地笑了笑,被夜楚盯上是她最大的不幸,她有說不出的苦衷。


    雖然姚琪是她的死黨,除了鍾克然,她不可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真的嗎?可是我們都覺得夜楚好像特別在意你,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啊?”


    “真的沒有。”


    冷寒解釋著,讓人誤會她與夜楚有什麽,那是她更大的不幸了。


    公車來了,冷寒很慶幸這一話題可以告一段落,匆匆忙忙上了車。


    ***


    第二天一早來到排練室,姚琪便舉著一本雜誌向冷寒跑來。


    “寒,這下你可出名了。”


    姚琪把翻開的那頁給冷寒看,邊說,


    “還說你跟夜楚沒什麽。”


    冷寒驚愕地瞪大了雙眼,這一頁,用整整一個篇幅刊登了她與夜楚的照片。


    “這是怎麽迴事?”


    冷寒顫抖著雙手翻看著,巨大的標題震撼人心:


    “拜金女纏身索要名牌,夜楚怒斥而去”。


    再往後,一張張照片真實地擺在眼前,排練室外夜楚抱著她,名品匯聚的地方,夜楚與她拉拉扯扯,公車站夜楚坐在車裏看她,個個拍得曖昧至極,宛如標題所說,冷寒儼然成了一個追逐夜楚的拜金女。


    明明是他主動抱她,是他拉她進了那家商場,是他追來公車站,她是受害者,現在卻被記者解讀成了她纏住夜楚?


    她現在終於明白什麽叫段章取義,什麽叫有理說不清。


    冷寒撕掉了照片,把雜誌扔在了地上,滿心委屈說不出,眼中已蓄滿了淚。


    “你們之間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就說你們很奇怪,還不承認。”


    姚琪嘟起了嘴,能與夜楚發生這樣的緋聞,就算名聲不好,她也願意。


    冷寒衝姚琪大喊起來:


    “琪琪,你別再說了!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嗎?我是被冤枉的!”


    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來,


    “我真後悔,當初為什麽要答應接這份工作,就好好地等著出國不就好了嗎?這個該死的夜楚,你去死、去死……”


    冷寒哭喊著,狂亂地踩踏著雜誌上夜楚的照片,如果不是因為他,她的生活怎麽會像現在這樣一團糟?


    姚琪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她拉起冷寒的手,安慰著:


    “對不起,寒,都是因為我。我當然了解你,可是記者不會了解啊。夜楚又是那麽大牌的明星,他們當然會捕風捉影,說些有的沒的來吸引讀者的眼球。你不要太當迴事了,時間一長,人們也就淡忘了。”


    “嘖嘖嘖,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看你就是抱著這個目的來的吧,還裝模作樣?”


    “是啊,怪不得楚對你那麽不一樣,背後指不定使了多少招數呢!”


    “……”


    幾個女人七嘴八舌地走了過來,圍著冷寒數落著,那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是冷寒想都想不到的。


    冷寒憤怒地瞪著周圍的女人,麵對這樣的照片,這樣的文章,她還能說什麽?有幾張嘴能解釋清楚?


    推開人群,她發瘋一般跑了出去。


    正巧夜楚迎麵而來,冷寒像隻受到攻擊的小鹿一樣衝了過去,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推了夜楚一下,緊接著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雖然力氣不大,卻讓夜楚的鼻子一酸,沒有流血,眼淚卻要流出來了。


    吉姆在旁邊趕緊拉住了冷寒,大聲斥責著:


    “你瘋啦?楚馬上要開演唱會了,打壞了他的臉,你能負責得起嗎?”


    夜楚並不意外,因為他與冷寒占滿了今天各大報紙雜誌的娛樂版頭條,冷寒這個反應很正常。


    “放開她。”


    夜楚不動聲色。


    “楚,這個女人瘋了!”


    吉姆在一旁抓著冷寒的胳膊,看她衝動的樣子似乎要吃掉夜楚一樣。


    “放開她!”


    夜楚加重了語氣,那是一種命令,沒有商量的餘地。


    吉姆有點不高興了,卻不敢違背夜楚的意思,隻好放開了冷寒。


    夜楚走近了她,揉著鼻子,嘴角卻微微上翹,帶著一種挑釁的意味:


    “你很生氣?”


    “夜楚,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你,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你出名了?不好嗎?”


    “夜楚,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喜歡出風頭,看到那樣的報道,你不覺得惡心嗎?”


    冷寒怒斥著夜楚,被說成拜金女、對他窮追猛打的人不是他,他當然無所謂。


    一個男明星出現這種緋聞,可說是再正常不過,到時被罵的人隻會是她,而夜楚才是最大的受益者,無關痛癢的炒作是提升人氣的最好手段。


    “我隻覺得報道很真實,你想吸引我的注意,我成全你,還滿意嗎?”


    夜楚壓低了聲音,那笑中似乎藏著一把匕首,把冷寒切割得體無完膚。


    “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做錯事的人是你,為什麽要我來受罪?”


    情急之下,冷寒口不擇言。


    夜楚的話讓她頓悟,原來他一直將她的冷漠記恨於心,他是想借機報複她。


    夜楚上前一步,疑惑地看著冷寒:


    “做錯事的人是我?”


    夜楚眼中的疑惑讓冷寒一驚,後背嗖嗖地冒著涼風,她失言了。


    如果他知道那夜她曾失身於他,會作何感想?


    原本以為人性都是善良的,但她現在看清了,夜楚不是。


    他會認為是她趁他酒醉,故意勾引他上床,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處女之身。


    在他的眼中,她更會變得一文不值。


    冷寒一步一步地倒退著,口中喃喃:


    “不,錯的人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


    說著,冷寒衝出了排練室。


    是的,錯的人是她。


    如果她不接受這份工作,就不會再碰上夜楚,她更不應該天真地以為夜楚每次出手都是在幫她。


    她甚至還曾經有過那麽一點點的動搖,夜楚幫了她幾次,她是否應該原諒他一點?


    看來是自己太幼稚、太天真,怎麽會要求一頭狼改掉吃肉的本性?


    他讓她出名了,卻是難堪至極,她以後要如何做人?


    淚奔出音樂廳,這才發現天已經陰沉得可怕,烏雲低低地壓了過來,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布滿了陰霾。


    傾刻間,大雨傾盆,冷寒奔入了雨中。


    豆大的雨點很快將她的衣服打濕了,白色的連衣裙緊緊地貼在了身上,玲瓏有致的身材此刻顯露無疑。


    雨水與淚水混合在一起,順著她的臉頰傾泄而下。


    冷寒就這樣狂奔著,直到哭得累了,跑不動了,才蹲在雨裏,安靜地抽泣。


    一輛飛快路過的吉普車濺了她一身水,車子的主人不安地緊急刹車,一個男人打著雨傘走下車來,來到了她的身邊,為她暫時遮擋了風雨。


    “小姐,不好意思,我趕時間,濺了你一身水吧?”


    男人渾厚的男中音,好聽入耳,冷寒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一張清秀的麵孔出現在眼前。


    他長得很幹淨,眉眼之間帶著書卷氣,整齊的西裝顯得他更加成熟穩重。


    冷寒站了起來,目光伸向遠方,憂傷地說:


    “已經淋濕了,水再多也不會更濕。”


    男人看著冷寒的臉,顯得那麽蒼白,本是兩顆清澈的眸子,此刻卻浸在兩汪深水中,失了顏色。


    這個女人,像風中的百合,單薄無助,我見猶憐,隻是即便在這樣的風雨中,卻未失去那天然的美。


    男人眼中閃著星光,這個女人讓他怦然心動。


    冷寒早已渾身濕透,現在正如她的名字一樣,她寒冷如置身冰雪之中,不由得抱住了肩膀,打了個冷戰。


    “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


    男人忙移開了目光,然後脫下自己的西裝幫她披上。


    “你這樣會生病的,我送你迴家吧。”


    男人憐惜地擁著她的肩,扶她上了車。


    冷寒此刻似乎丟了思想,任憑男人擺布著。


    她真變成個傻子,這樣就不用理會那些緋聞,不用理會別人看她的眼光。


    車子開動了,冷寒真想這個男人就這麽一直開下去,不要停。


    音樂廳門口,夜楚冷冷地看著冷寒的一切舉動,直到那個男人出現,他帶走了冷寒,夜楚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臉孔冰冷如霜。


    像被搶了玩具的孩子,夜楚的心情很不爽。


    ***


    下了一整夜的雨,一夜昏昏沉沉,冷寒做了很多夢,夢到了鍾克然,夢到了夜楚,夢到自己被所有人恥笑……


    清晨,雨終於停了,天際放著柔和的光。


    冷寒覺得眼皮好重,頭很痛、很暈,她掙紮著坐起來,口渴難耐。


    下了床,她左搖右晃地進了廚房,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峰已經在做早飯了,最近女兒似乎很忙,他知道冷寒臨時有了工作,隻要女兒願意,他支持她。


    “小寒,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冷峰關切地問著,並上前摸著冷寒的額頭,用手背試探著溫度。


    “你發燒了?一定是昨天淋雨,真是的,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出國?”


    冷峰放下了手中的活,將冷寒扶進了房間。


    “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也不是什麽要緊的差事,還有一個月就要出國了,好好調理好自己的身體,不然爸爸怎麽放心得下?”


    冷峰喂冷寒吃了藥,照顧她睡下,自己便去上班了。


    他不敢輕易請假,因為微薄的收入不敢讓他怠慢自己的工作。


    冷寒出國的錢還不知道是誰送的,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好好感謝那個好心人。


    感冒藥很快發揮了作用,冷寒又昏昏欲睡了。


    恍惚中,似乎手機響了,冷寒還以為在夢中,因為與鍾克然分手後,她的手機已經很久沒有響過了。


    鈴聲響過一遍,她沒有接。緊接著又響起了第二遍、第三遍……


    難道是真的?


    冷寒費力地抬了下眼皮,緩慢地伸出手拿過了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知是誰這麽執著,一直打個不停。


    按下了接聽鍵,冷寒虛弱的一聲:


    “喂。”


    電話那頭有幾秒鍾的沉默,


    “喂,哪位?咳……”


    冷寒咳嗽起來。


    “你病了?”


    這聲音底氣十足,低沉而充滿磁性……


    冷寒一下便聽出了對方是誰,如果不是因為聲音的主人,她也許會很喜歡這個聲音。


    聽出是夜楚,冷寒想馬上掛斷電話。


    “不許掛。”


    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夜楚馬上在電話那頭命令道。


    “我不是你的奴隸!”


    冷寒費力地吐出幾個字,卻字字擲地有聲


    “可我是你的老板!”


    無論何時,夜楚的話都是毋庸置疑的。


    “現在不是了,你沒有權力對我發號施令。”


    “除非你想讓姚琪丟掉飯碗!”


    “你……卑鄙!”


    “我不僅可以讓姚琪不能參加這次的演唱會,更可以讓她以後無法再跳舞!”


    “你真卑鄙、無恥小人!”


    冷寒的雙肩顫抖著,雖然夜楚隻是一個明星歌手,但她相信他能說到做到。


    他給人的感覺不僅於此,在他的身後似乎蘊藏著更大的一股力量,卻是她看不到摸不著的。


    “你沒說錯,所以,馬上來上班,遲到一分鍾,姚琪的危險就多一倍。我等你。”


    “你……”


    冷寒的話未出口,夜楚已經掛斷了電話。


    冷寒的委屈迅速滿溢……


    她能不去嗎?她敢不去嗎?麵對一個這樣沒有人性的卑鄙小人,她還有道理可講嗎?


    不想麵對一切人和事,不知道爸爸有沒有看到報紙雜誌上那不堪的傳聞,她該如何解釋?


    會有人相信她嗎?


    為什麽他要拿姚琪來威脅她?他抓住了她的痛腳,姚琪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她不能為了自己而斷送了她的前程。


    起身,洗漱,穿上牛仔褲和t恤,散落著一頭長發,她還是出發了。


    排練室內,夜楚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大家都出奇得安靜,似乎在期待著即將上演的好戲。


    冷寒終於出現了,再沒有男人上前與她熱情地打招唿,更沒有人為她送上早餐與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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