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夜哥哥舍不得殺這個女人,又三番兩次勸服不了這個女人,如果她辦到了他一直想要做到的事,他看她的目光一定會有所改變,不再視而不見了吧。


    哼,隻要毀掉這個女人的臉,等奪了琴,取得了密咒,將這個廢物帶迴去給夜哥哥看看又何妨呢?


    劃花她的臉,全天下少一個絕色女子,她卻因此多了一把絕世**,何樂而不為呢?


    那麽,先留下她吧……


    想到這裏,夜藍靈盛氣淩人的語氣稍微有所變化:“你休要與我做對,我知道你在夜哥哥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會殺你……”


    “不殺人卻如此咄咄逼人,幻化出如此多的吸血傀儡將這裏包圍,目光片刻不離我手中的無弦琴,昭然之心人盡皆知,你敢說你沒有絲毫忌憚或搶奪之心?”


    雪凝月字字珠璣,識破她的假意。


    夜藍靈本就是不什麽善良有耐心的人,她高傲慣了,加上她在黑暗帝國的地位,平時哪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


    此刻,一下子就被雪凝月激怒:“今日若不按我說的做,若不乖乖交出無弦琴,若不如實告之駕馭無弦琴的密咒,你以為就憑你現在重傷在身,會是我的對手?哼,小心我讓你屍骨無存!”


    “藍色妖姬,你殘忍無道,和你大哥一樣冷血無情,肆意侵占他人國土,實在該死。”


    雪凝月早就猜出了她的身份,但她現在早就什麽也不怕了,除了背水一戰,她再無退路,所以也不肯妥協,直接反唇相譏。


    “你簡直就是找死!”夜藍靈高傲陰暗的眉梢一挑,渾然天成的黑色真氣在手掌心凝聚起來,她開始冷笑,覺得雪凝月不卑微的跪地求饒,不乖乖的俯首稱臣,實在是愚笨極了。


    她想,既然雪凝月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卻偏要闖進來,那就不要怪她改變初衷,不顧大哥的意願,直接殺了她了!


    原本還想隻是暫時毀了她的臉,讓她苟延殘喘多活幾日,將她親自交給大哥之後,再暗中找個機會和時間,悄悄將她暗殺,這樣一來,她既得到了琴,又得到了大哥的信任,一舉兩得的事情。


    如今,既然她這麽忤逆她的決定,那就休怪她不客氣了!


    哼,殺了她,她同樣可以成功奪取她幻化而出的無上無弦琴!


    夜藍靈覺得,憑她自己的聰慧資質,即便沒有密咒,隻是多花一些時日而已,威力無上驚人的無弦琴遲早會被她參透,為她所用。


    至於大哥那邊,她不拿這個女人去討好他又怎樣?他能拿她如何?頂多惱怒的斥責她幾句罷了,還能殺了她不成。反正到那時候,這個女人早已人死不能複生了。


    這樣一想,善變高傲的夜藍靈她的心態又在轉瞬之間再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隻聽她對周圍的骷髏傀儡說道:


    “所有死靈聽令,全部給我上!讓那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知道惹怒我的下場!生死不論,絕對不用手下留情!在她臉上多化一刀者,本姑娘重重有賞!”


    好……歹毒的絕殺令!


    雪凝月冷冷笑開,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手也動了!


    琴聲,比以往更加降低了一調。


    她的眼睛,依然閉了起來,眉心那顆泣血朱砂痣越發妖嬈!


    她以一種決然的姿勢快速在無弦琴上彈奏起來!


    琴聲,陰鬱粘稠……


    衝在最前麵的骷髏傀儡和死靈們空蕩蕩的“衝”的口號還在空氣裏迴蕩,剛才還在靈活走動的骨骼在頃刻之間化成了粉末!


    穿透他們骨骼的是……一片虛無的淒厲音符!


    雪凝月手下的琴,與其說是虛無的琴弦,更不如說是一個又一個靈魂被吸附在了琴上!


    琴上,白色的幽光更盛了……


    漂落在地上的塵埃都變成了濃鬱的血色,讓沉迷在琴聲裏的死靈們驚駭不已。


    而……呈現在雪凝月腦海中的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在血泊中堆積著一堆殘骨和高高的兵器,橫豎交錯,重疊成一座墳塚。


    一聲高過一聲的空洞哀嚎聲和倒地聲如利劍刺痛著雪凝月的心髒。


    彈著琴的她,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稠密如羽扇的眼睫還未完全睜開,便被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慘狀嚇得呆楞住。


    那些死靈其實早已沒了血液,可是那些屍骨化為了粉末,在雪國雪白的大地上,與雪水融合在一起,堆疊著,那樣死灰的顏色,實在觸目驚心。


    無弦琴,比她想象中要厲害殘忍得多。


    禦琴抵抗時,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保護好將畢生修為都傳給她的、不想讓她死的簡心兒。


    誰想傷害昏迷的心兒,誰敢靠近,她就讓誰死。


    原本在做這一決定的時候,她毫無選擇的餘地。


    可是……可是……現在……現在……


    她的眼淚無聲的滴落下來,掉在無弦琴上,混在她手指流下的鮮血裏,片刻就被渲染開,成了血淚,沒了蹤影……


    大批大批像永遠也消滅不完的骷髏死靈前赴後繼的朝她撲來,陰冷無常的藍色妖姬夜藍靈毫發未傷地站立在一旁,似乎她如果悠閑地坐下來喝茶也沒事,有事的隻是那一些被迫聽命於她的傀儡而已。


    如果不是無弦琴對黑暗係的高級魔法根本毫無殺傷力,那麽就是她自己本身的修為還不夠,還無法與黑暗係的高手抗衡。


    雪凝月看著那些不斷在她琴下消亡的靈魂,他們,與她無怨無仇……他們,何其無辜!


    身為光明女神,在長老和護法,在城哥哥的保護之下,她從未傷過生,連蓮花池裏死了一條小魚,她也會難過很久,如今,她卻被迫在眨眼之間殺了那麽多無辜的靈魂!


    也許這些有意識的靈魂曾經都是一家之撐,是家裏的頂梁柱,家裏還有妻兒老小盼其迴家,現在卻……卻這樣永遠消亡在她的琴下,連殘魄也沒有剩下,徹底的與這個世界做了告別。


    雪凝月的手顫抖著……有些彈不下去了。


    那些灰飛煙滅的骷髏,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心。


    她怔怔望著手裏的鮮血出神,這血……到底是她自己的,還是那些死去之人的?!


    “啊!”她終於失控尖叫出聲,朝著南桑帝王蕭亦成的方向歇斯底裏的怒道:“你放了我娘,放了她之後我隨你處置,你將我千刀萬剮都行!你放了她,殺了我啊!”


    她不要殺人,要她怎麽樣都行,她不要那些鮮活的生命葬送在她手裏,她……不要……殺人……


    不想再繼續下去了,雪凝月寧可自傷,她找準了一個機會,單手禦琴,抱著昏迷的簡心兒衝了出去!


    原本,如果以夜藍靈的身手和修為,她應該是可以攔住她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夜藍靈一時疏忽吧,竟然就這樣看著她逃跑了。


    雪凝月無暇顧忌這些,她隻知道這樣安全帶著簡心兒離開的機會是多麽的來之不易,她頭也不迴的一路飛奔,朝在雪國靈海那一帶秘林飛掠而去。


    至少,在下次的危機來臨之前,在她死之前,她想親手將重傷的簡心兒交還給火神非凡。


    也許火神自己不清楚,但身為光明女神,她卻很清楚的看在眼裏,其實,火神與大魔法師是彼此深深相愛的吧。


    雪國靈海的密林深處,火神非凡凝神望著天空,他有多久沒見到他家的主人雪凝月了?


    自從他被獨自安排出使一項機密的任務,受了傷,中了毒,在這裏療養,足足有好幾個月了吧。


    好在,他雖然受到了暗夜帝國的伏擊,受了傷,中了毒,但這次的任務卻早已經完成了。


    主人雪凝月交代的事情,無論多少次,無論多麽危險,他從來沒有失手過。


    他按照雪凝月的吩咐,在靈海給雪國性格最古怪詭異也最神秘的大祭司墨寒立了一個衣冠塚,這是召喚他的標記,是大祭司墨寒與主人的接頭暗號。


    不知道這家夥究竟是生是死,如果他還活著,他擁有不可思議的招魂術和詭異的術法,那麽,救活冰國的王者冰之城殿下不是沒有希望的。


    甚至,隻要有大祭司墨寒在,整個雪國的子民都可能再次從血泊中蘇醒吧。


    而且,他在的話,可以與自己裏外配合,再加上大魔法師簡心兒的實力,他們三個人一起輔佐主人雪凝月,重建雪國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大祭司墨寒向來行蹤不定,這麽多年隻聽主人一個人的話,當年他犯下重罪,在天牢呆了那麽多年,殺了那麽多人,也始終隻願意見主人一人。


    火神心裏隱隱不安,確切來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麽,隻是隱隱覺得在雪國生死存亡之際,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在主人隨時都有難的情況下,大祭司墨寒還是沒有出現,多半是出事了。


    這樣算起來,其實他也有好久沒見過大魔法師簡心兒那個丫頭了。


    時間太過久遠,她的樣子終於隻剩下一個光清高潔的影子,如同……夜深懸空的月光。


    今天,月圓之夜,卻孤清夜冷,寒風襲襲。


    他的毒又複發了……


    抬頭望著清冷的夜空,火神自己問自己,非凡啊非凡,你寂寞麽?如果去與留、生與死都隻能是一個人的話,他隨時都有可能在這裏獨自毒發身亡。


    也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他竟然前所未有的思念主人雪凝月和……簡心兒。


    他眉頭深鎖,似有深深的不甘。


    火神一向人如其名,是個有仇必報的火爆脾氣,隻要一想到那些不敢明攻卻選擇全部暗中偷襲他的暗夜特級死士們,他就滿腔憤怒。


    最需要他趕往主人身邊的時候,他卻隻能窩在這裏療傷,並且,如果熬不過今晚,他就要跟這個世界說拜拜了,真tm倒了八輩子黴。


    “火神,你快停下來!別再運功打坐,別再胡思亂想了,再這樣下去,你若心有不甘,懂了真氣,很可能會走火入魔的!”


    ———猝然聽到嗬斥,火神非凡睜開了眼睛。


    是誰?


    是誰在叫他?


    那樣清麗幹淨的聲音?是她!那個一直執意叫他火神卻從來沒有像簡心兒一樣叫過他名字的……主人!雪凝月!


    是月兒!他家主人雪凝月找過來了麽?!


    她不會是擔心他的安危,怕他這麽多天沒迴去報道,死在這裏了吧?


    這樣一想,火神心裏立刻一暖。他隻覺血氣上湧,情緒激動之下又咳出一口血來!


    抱著簡心兒趕過來的雪凝月見此情景,大吃一驚,趕緊先將簡心兒輕輕放在一邊,她自己率先急步奔跑過來:“火神!你是不是又毒發了?我身上有祭司上次給我的丹藥,你吃了也許就沒事了……”


    太久沒見,那樣關懷的聲音,火神聽起來竟恍如隔世。


    他又恢複了以往一貫的笑容,前一刻還起伏不定的內心在看到來人之後就這麽安定下來。


    他看著她,看著她小跑步朝他靠近,看著她半蹲到他跟前,看著她握起他冰涼的手,看著她半抬起頭來迴望他:“火神,我趕來了,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嗬,她那樣關切地詢問著他,那樣握著他的手,他的腦海裏竟然浮現出幾句話來:寄情遙望,空空經年;佳音終來,歲末蒼蒼;倩影如廝,不負君意。


    雪凝月閃動著靈動的羽睫,望著一臉慘白卻依然笑著的火神非凡,她突然很想以主人的身份成全或做主一件事情。


    於是,她狀似委婉地開口了:“火神,以後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好嗎?”


    他輕輕喟歎:“……好。”


    她開口,他又怎能不答應?見到她,他多日的擔心總算落下。


    “那你保護好自己的同時,也要保護好我交給你的人,可以嗎?”她眼睫一閃,繼續發問。


    “好。”他看著她,隻當她又是在像平時一樣交代任務,而不是交代什麽人。


    “以後你要永遠和簡心兒一起陪在我身邊!”她嘴角的笑痕略微散開。


    “好。”他正在疑惑簡心兒怎麽沒隨她一起來,她倒自己提起來了,既然她主動提起來了,簡心兒那丫頭自然就出什麽事吧。


    而且,他身為護法,簡心兒身為大魔法師,自然要一起陪在光明女神,他們共同的主人身邊。


    這在火神看來,都是應該的啊。


    “那你以後可以稍微收斂一下你火爆的脾氣嗎?”雪凝月覺得火神對她還好,但有時候,對心兒實在太兇了,而且也缺乏耐心。


    “好。”火神答得很爽快,畢竟他也知道自己有時候脾氣不好,既然主人讓他改,他自然要改了。必須得改。從現在起就改。


    “那你娶心兒為妻吧?”


    “好。”火神迴答習慣了,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就跟前幾個問題一樣直接迴答了一個好字!


    ……


    直到答案脫口而出,火神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整個人微微一怔,眉頭輕皺,不太確定地問:“你……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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