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麽好說的。”安如雪反應迅速的淡淡說道。


    神秘男子靜默著沉思了一秒,飛快地來到她跟前,然後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冰冷的聲音終於有那麽一絲絲破功兼不耐煩:“你好像不怕死是麽?!”


    “不是我不怕死,而是你根本不會殺我。”安如雪揚了揚眉,很肯定地下了結論。


    “哦?”神秘男子眯了眯眼睛,聲音突然低沉了很多,好像透露著一絲讚賞,又有著一絲很明顯的嘲諷:“嗬,女人,你不會以為我舍不得殺你吧?”


    “當然不是。”安如雪的眼睛一派鎮定,像是無波無瀾的深潭,“我隻是突然明白,你要殺我早就動手了,何必大費周章大懲小戒不斷恐嚇,不斷帶我看不同的恐怖刑場。”


    神秘男子一言不發地聽她說完,竟微笑起來:“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你居然還能如此冷靜,倒真是讓我意外。不過,即使不殺你,想要徹底折磨你的方法也有上百上千種。例如說——”


    他微微偏了偏頭,指著她的身後。


    見她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想著要反抗,麵具男子一把奪過她手裏的茶,哐鐺一聲扔在地上,發出轟然的聲響,這代表著,他是真的動怒了!


    安如雪立刻翻身而起,用兩隻手的手肘去撞他的頭,她早已精疲力盡,這一下原本打算即使傷不到他,也至少將他的麵具打掉,看一看這人的真麵目。


    可是,因為身體的傾斜度,她這一下不僅打歪,力道還遠遠不夠。


    她要拖延時間,她要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如果真的認識,那麽就一定有她所知道的弱點,她就能有機會和他談判,她就能逃出去!


    這一咬,幾乎用盡了她剩餘的全部力氣。


    “我知道你是誰!你今天要是敢動我一下,你,你絕對會後悔!”


    也許,生活對她而言並不絕望。


    打開鐵鏈之後,安如雪開始認真思考接下來該怎麽逃出去。


    這裏是神秘男子的房間,除了他的衣物,再也找不到其他更有用的東西。


    當她的目光掠過一頂男士的帽子和一張還未使用的麵具時,她心裏有個想法躍然而出。


    要逃跑,就要先有足夠的體力。


    雖然毫無食欲,但是安如雪逼迫著自己,抓起桌上一些高級新鮮的水果,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她要抓緊一切的時間,一定要努力的多吃一些,盡可能的吃飽!


    這一次她一定要更加的小心謹慎,如果再一次被抓到,以那神秘男子的脾氣,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麽。


    做好這一切準備工作,皺眉看了看身上多處流血的傷口,不行,那男人有嚴重的潔癖,總是一身幹淨潔白,如果要冒充對方,首先要讓別人看不出破綻。


    這樣濃烈的血腥氣,估計沒等她走幾步,就會被人發現是冒牌的。


    安如雪起身朝浴室走去。


    他走出去三步,就發現自己掉了鑰匙,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口頭吩咐完一些事情,他便趕了迴來。


    果不其然,和他料想中的一樣,這個女人動作很快,思維很敏捷,聰慧如貓,再晚來一步,隻怕她就要逃了。


    這是他生命中出現的第一個讓他非常感興趣的女人。


    可是聽了他的話,安如雪卻開始再度冷笑。嗬,她特別?她不怕死?


    她並不特別,她從小就是孤兒,她隻是看多了生離死別,人情冷暖而已。


    她不是聖人,她也害怕死亡,因為她也隻有一條命而已。很多時候她選擇不怕死的往前衝,選擇以自虐為代價,隻是因為……她沒有退路而已。


    她的生命裏有個很長的詞匯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為了能夠繼續比較有自尊的活著,她必須學會勇敢。


    這一次,她的冷笑並沒有激怒麵具男子,仿佛已經知道了她的態度,他的聲音更加沉寂,白色的身影更加增添出一抹沉穩的王者氣息,他的話語裏透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女人,不要試圖反抗我。你,輸不起。”


    “對於不懷好意將我帶到這裏,又試圖輕,薄我的人,無論輸贏,我絕對會反抗到底!”安如雪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毫不猶豫的迴答了他的話。


    這個男人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從剛一開始交手的瞬間她就已經感知到了。


    她的右手暫時斷了沒事,隻要能夠逃迴去,到時候她包紮接骨就可以了,應該很快就可以痊愈。


    現在,她還有一隻左手和一雙靈活的腿可以與這個可怕的男人搏鬥!


    他的不妥協讓麵具男子稍微低沉寬容一點的聲音又冷凝下來,他一個字一個字壓迫感十足的說道:“那麽……你還想和我繼續打鬥?你認為……你會是我的對手?”


    “任何事情都有例外,不嚐試就一定會失敗,但是隻要有一絲一毫的希望我都絕對不會放棄!”


    安如雪說完就立刻從角落裏竄了出來,再次一記連環踢攻向麵具男子的方向。這一次,表麵上她還在愚蠢不知死活、不管實力懸殊的差距在盲目攻擊,實際上這一腳踢出去隻是幌子。


    能不能踢中她不管,她要的隻是製造一些混亂,然後趁著混亂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去偷到那個人的手機!


    如果能看到神秘男子的臉,知道他是誰,就能找到他的把柄,能與他談判,保自己周全。


    但是,安如雪已經深刻意識到,想要摘下對方麵具的機會幾乎為零,因為那個人時刻警惕著,不讓她看到他的臉。既然如此,她隻能果斷的放棄這一條行不通的道路,不再在麵具上下功夫。


    所以,她必須努力找到另一種與外界取得聯係的方式!


    而神秘男子的房間除了床和高貴的家具之外,隻剩下加了好幾層開機防禦密碼的電腦,以她的實力沒有幾天幾夜根本破譯不了,與其這樣,她決定先拿到他的手機。


    所以,她這樣不自量力的繼續打鬥方式,其實是別有用心。


    神秘男子抿住性,感的薄唇,隻是冷冷地卸擋著她的攻勢,卻沒有出手還擊。


    他冰冷仿佛如同歎息般的低沉嗓音傳來:“……女人,別逼我動手。”


    安如雪自嘲一笑,她長這麽大,什麽時候這麽野蠻與人打鬥過?現在是他不肯放她走,所以,這到底是誰在逼誰?


    她一邊笑,一邊挑戰著自己身體的極限,像一片飄零的落夜,不斷旋轉著纏鬥著,她脫臼的手腕隨著她的動作也大幅度的擺動,看上去有點恐怖,也傳來錐心般的疼痛。


    “夠了,女人,你就這麽喜歡忤逆我?好,我成全你!”看到她此刻自虐的情形,不知為何,麵具男子的內心開始煩躁惱怒起來,忍無可忍之時,他低吼了一聲,然後,他反應奇快,伸出手臂直接擋掉了她的腿劈,與此同時,他也一腳掃出,硬生生的讓安如雪的腳步被砸得後退了好幾步!


    這樣一來二去,他的衣著卻依舊完整,不見髒亂,


    麵具男子這次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就直接起身離開。


    安如雪暗自鬆了一口氣。


    有錢人的手機質量就是好,這樣摔一下一點事也沒有。安如雪剛想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苦中作樂的笑一下,卻發現……手機馬上就要沒電了!微弱的電量在閃爍著,警示著,似乎下一秒隨時都有可能關機……


    麵具男子雖然走了,但他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然後很可能他會像上一次一樣突然迴來,即便他自己不迴來,也一定會派那個一臉慈祥笑容卻手段變態的木頭來繼續看著她,折磨她!而她沒有數據線,沒有充電器,根本無法給手機充電!


    所以,就算她費盡千辛萬苦偷到了手機,但是,真正能讓她利用和把握的時間可能隻有一兩分鍾不到!不行!她一定要在手機自動關機之前,一定要趕在來人之前,將電話打出去!


    她感到萬分的緊張,手心開始出汗,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爭分奪秒的心情!


    可是,打給誰呢打給誰呢?!並不知道安家兩兄弟也來到挪威的消息,安如雪直接將遠在c國大陸的安家給排除在外。


    她的腦海裏翻江倒海、瞬息萬變地思考著,在挪威,除了不知道下落的冰之城,她根本沒有任何的親友。甚至,她連阿澤的電話號碼也不知道,原本那天在醫院得知她要迴到他大哥夜千絕的身邊,知道要分開,他曾說過要將電話號碼告訴她,可是,後來喝醉酒,他就把這事給徹底忘記了……


    現在,她滿腦子裏竟然隻記得一個電話!那個惡魔的電話!那個強要了她、狠狠折磨了她一個晚上之後在早上離開的時候強要她記住的惡魔的電話!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安如雪咬牙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快速輸入進去,將惡魔的電話打通……


    那漫長的等待人接聽的盲音聲像是一種折磨,讓安如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既怕手裏的手機馬上沒電了,又怕惡魔幹脆拒絕接聽陌生人的來電,更怕萬一惡魔接聽了電話,她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拿著手機的手心裏浸了汗,貼在她的耳際,感到溫溫的,熱熱的,極度的緊張不安。


    終於,那邊的電話接通了!


    深唿一口氣之後,正打算艱難開口求救的安如雪卻率先聽到電話裏傳來一個極為年輕清脆的女子聲音:“喂,您好,請問您是誰?我們少主剛從外麵迴來,正在沐浴,請您稍等片刻……”


    不是她不願意等,而是她沒有時間等。心思細膩的安如雪立刻聽出來說話的姑娘是她曾經在死人閣見過一麵的簡心。就是那個姑娘曾經一再地給她送飯,然後一再地反複強調其實她家少主是好人。


    簡心似乎從小就在夜家長大,她還記得簡心是一個人如其名的漂亮女孩子。


    聽到是她接的電話,安如雪感到輕鬆了不少,正要將自己的狀況告訴簡心,卻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又聽到鑰匙插入鑰匙孔的聲音!


    她猜想的果然沒錯,麵具男子一定是發現手機丟失,門外要麽是他本人,要麽就是他派來對付她的人!


    不再耽擱,她皺著眉頭,雙眼如寒星一樣晶亮著,一邊緊緊盯著門口,一邊開始說話:“我……”


    可惜,這世界上總有那麽多巧合,也總有那麽多天意弄人,她的手機竟然在這個時候沒電了,自動關機了……


    她身體受到疼痛傷害,費勁千辛萬苦奪來的手機,就這樣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沒派上用場就瞬間變成了一塊在她看來已經失去價值的冰冷的廢鐵。


    電話自動關機的那一刻,安如雪像個呆子一樣傻愣了一下,隻是愣了一下之後,她就自嘲般地笑了。


    嗬,沒有人會來救她。永遠也不會有人來救她吧。


    她到底在那麽努力地想要幹什麽呢?不過是徒勞而已。


    她的人生裏,從來都是災難多,救助少,還指望誰呢?她早就應該習慣了啊。


    估計就算電話沒自動關機,就算那個叫簡心的姑娘肯將她的消息轉達給惡魔,那個人也不一定會來救她吧。


    其實,救迴去她的災難也不會停止,她可悲可歎的處境也不會改變,頂多她隻會增加一件讓她欣喜的事情,那就是,迴到夜見,她知道能看看她可愛的孩子。


    從孩子出生到現在,她抱過他的機會都好少。


    思念泛濫成災,安如雪聽到那扇可能帶給她下一步噩運的門被鑰匙扭轉打開,她笑了一下,很安靜地裹好被單,安靜地等待著。


    她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抱住自己的雙膝,蹲在原地,以一個無比孤單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地,縮成了可憐的潔白的一小團,沒人能感知她的無助和疼痛。


    果然,那個叫木頭的老人走了進來。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看著她的樣子,眉頭皺了一下,竟然沒有用一貫殘忍的手法來打她,而是直接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屬於神秘男子的外套,滿目慈祥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安如雪有些錯愕,她抬起頭來迷茫地看著眼前的老人,實在看不懂他。


    木頭卻歎息了一聲,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起過這樣的同情心,又或者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壓根覺得自己就是個缺少同情心的人。


    像安如雪這樣的經受得起諸多折磨的年輕女孩子,他一大把年紀了,漫長的人生當中見過的卻很少,對於他自己的鐵腕手段,他再清楚不過,內心深處不是不對這個孩子抱有一絲欣賞的。


    他明白,倘若不是經曆了一些不幸,一個女孩子又如何會出現在夜家別墅恐怖的死人閣裏。


    即便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但木頭還是從安如雪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幹淨的清明,他知道,這將有多麽的不容易。因為,就像他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殘酷的現實,很多當初的堅持和所謂原則性的東西,都會慢慢消失不見,再也不會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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