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權禦天將車駛向左邊,加快了速度。


    程明穀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一整天都沒找到工作,還追著那個怪異外國男幾條大馬路,不累才有問題。


    昏暗的路燈一閃一閃的,終於滅了,她有些害怕,環顧了一下四周。


    旁邊是一個廢舊的工廠,還有許多等著拆遷的空房子,許多瓦磚和石頭擺在門口,令人忍不住膽戰心驚。


    路上一個燈都沒有,程明穀顧著勇氣從包裏拿出手機,照著路往前走。


    不知是幻聽還是因為心裏害怕,身後傳來了兩個不齊的腳步聲,程明穀有些慌張,努力的讓自己鎮定,可還是不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腳背上有些腫脹,走起路來像走刀尖一樣,程明穀忍著痛往前走,身後的腳步聲不知不覺也快了。


    一旁的路燈忽然又一閃,又一滅,程明穀頓時隻覺得心髒停了,兩個人影倒映在地上,緊隨著她,


    程明穀想起了之前被綁架的一次,雞皮疙瘩起了全身,她什麽也不敢想,拔腿就跑。


    “她跑了!”一名男子粗著嗓子叫著,接著身後就傳來兩個腳步狂跑的聲音。


    程明穀沒跑幾步就踉蹌的摔倒在地,剛站起身,還沒跑幾步,手腕上多了一隻手,狠狠的將她往後一拉。


    程明穀迴頭看一眼,嚇到不行,慌得就想跑,卻不料那兩名男子更加用力。


    兩個男人都是粗壯的大汗,秋季的晚上穿著一身白色的背心,強奪過程明穀的手機,照在她的臉上,猥瑣的一笑:“大哥,長得不錯!”


    “放開我!”程明穀不停掙紮,一名男子拽住她的頭發往後扯,另一名男人抱住了她的腰,作勢就要吻下去。


    “滾!——”


    程明穀狠狠的用腦袋撞那名男人的頭,頓時那男人頭冒金星,捂著腦袋吃疼地罵罵咧咧,“死女人!賤人!”


    一名男子用力的甩了她一巴掌,咒罵幾聲拖著她就往旁邊的工廠走去。


    程明穀頭暈目眩,嘴角邊還破了皮,全身力氣都沒有,望著工廠那的石頭,骨子裏的烈性讓她忍不住的起了要和他們同歸於盡的念頭。


    突然,不遠處的車燈一掃,打在那正準備去對麵馬路的三個人身上,兩名男子一慌,加快了步伐要將程明穀拖過去,後者一見有希望,左手抓住一男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右手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另一個男人的胳膊裏。


    “啊!——”


    兩名男子慘叫,剛揮手要教訓程明穀,她就已經用力的甩下了他們的手,踉踉蹌蹌的朝那輛車跑去。


    “吱——”


    蘭博基尼在離她幾公分的距離危險的停下,車內的權禦天錯愕的看著車前狼狽不堪的女子,再看看另一旁呲牙咧嘴的男子,一時間什麽都明白了過來,緊握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突起,解開安全帶大力的關上車。


    程明穀一見下車的人,頓時愣在那。


    而另外兩名男子從地上拿起了一塊磚頭,正要朝程明穀砸去——


    千鈞一發之際,權禦天一把拉過正在發愣的程明穀,後者失去重心跌在他的權中,錯愕的抬眸看著他那張黑沉憤怒的臉。


    “找死!——”


    權禦天麵色暗沉,將程明穀輕輕推開,冷冽的眸光看向那兩名不知好歹的男子,拳頭緊握,邁開步伐走向他們,全身帶著一股冷寒之氣。


    一名男子手上還拽著磚頭,心裏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朝身旁的男子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衝上去。


    那名手無寸鐵的大漢一拳砸過去,權禦天一手接住。


    一旁傻愣著的程明穀聽到那骨頭分裂的聲音不寒而栗,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


    拿著磚頭的那名大漢額頭冒起了冷汗,看了看手中的磚頭,一狠心地衝向權禦天,後者銳利的黑眸看去,手中的動作並未停下,狠狠的一轉,那名大漢頓時淒慘的尖叫一聲倒在地上。


    另一名大漢,手拿磚頭卻忍不住的發抖,一心想著拚命,猛地衝上前,而權禦天形如鬼魅,聲如疾風,一腳踹向大漢的腹部,後者頓時吐出了一口黃褐色的嘔吐物。


    權禦天眉心一擰,一拳頭砸向大漢的後腦勺,後者瞪大著眼睛,頓時趴了下去。


    權禦天嫌棄的拍了拍手,走向目瞪口呆的程明穀,看了看她身上淩亂不堪的衣物,俊眉微蹩,脫下了西裝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程明穀的雪眸中全是複雜的情緒,剛想開口道謝,卻見身後那名倒地的大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揮出手中的磚頭。


    “小心!——”


    已經來不及,權禦天未反映過來,“砰”的一聲悶響,整個人搖晃幾下,倒向程明穀的權裏。


    “禦天!權禦天!——你醒醒!你不要嚇我!——”


    那名大漢踉蹌幾步,倒了下去,權禦天倒在程明穀的權裏,後者嚇得頓時哭得梨花帶雨,捂著權禦天的左手突然有種暖流感,她顫抖的抽出手一看,整個人差點暈過去——


    是血,是紅色的血……


    “權禦天!——你快醒醒!你嚇不到我的!禦天!快醒醒!——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


    程明穀渾身顫抖,撫摸著權禦天的臉龐,刺耳的哭聲在這一帶傳開。


    “病人腦部大量出血,後腦勺一處裂傷,傷口麵積……”


    恍惚間,權禦天聽到這些話,撐著重如泰山的眼皮,看見了幾張醫生和護士的麵容,心中一急,卻又昏迷了過去。


    他的世界頓時一片漆黑,可卻又不斷的浮現程明穀那張哭著的臉……


    那個笨蛋,一定,一定很擔心……


    手術室外,程明穀喉嚨嗚咽,全身顫抖到不行,還沾著血跡的雙手不停發抖,身上零碎的衣服外披著權禦天的外套。


    外套上還有他的氣息,可卻越來越散,越來越疏離……


    都是她,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禦天怎麽會被磚頭砸到,怎麽會流血,怎麽可能會躺在醫院!……


    程明穀神誌恍惚,仿佛一個斷了線的木偶隨時會倒在地上,慘白的臉色令站在一旁的carl不知該說什麽,後者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


    他剛才接到電話的時候也是嚇了一大跳,一邊著急的叫救護車一邊瘋狂的超車趕到現場,到了後望著二人身上的血跡差點嚇得哭了,害怕得連權禦天的臉都不敢看。


    程明穀的大腦和耳膜轟轟作響,倚靠著冰冷的牆麵,才不至於那麽快就倒下去。


    不一會,醫院的走廊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


    carl慌得走上去,恭敬的鞠了一躬,“權先生,權夫人,權總。”


    “禦天怎麽樣了?!”冰藍著急的問carl,後者沉默的搖搖頭,權尉遲看向一旁神色恍惚的程明穀,眉心擰起,朝她走去。


    “明穀?你怎麽樣?”權尉遲看著她手中的血跡,不免擔心。


    程明穀聽見了這句話,卻是木然的搖搖頭,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沙啞地開口:“是禦天的血……是禦天的……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冰藍心疼不已,將程明穀護在權裏,略帶哭腔的說:“傻孩子……沒事,禦天身體一直很好的……”


    “可是他有胃病……他一定沒有好好吃飯,一定沒有……都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


    程明穀一個勁的把錯誤往自己身上攬,空洞的雪眸腫脹著,不知為何全身仿佛陷入一個冰窖,寒冷的氣息撲之而來,一股恐懼感將她團團攫住。


    慢慢的,周圍的人說什麽她已全然聽不見,隻木然的看見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仿佛在說什麽可怕的字眼,慌張的神色讓她怕得如跌入穀底般的絕望……


    禦天……你不能有事……你絕對不能有事……


    權遠有些看不下去,讓冰藍帶她去洗下手,誰知她看上去那麽柔弱,卻誰都拉不走,硬是要在手術室外等著權禦天的消息。


    “叮——”


    手術室的門開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摘掉了口罩,鄭重道:“權先生和權夫人別擔心,我們替二少做了全方麵的檢查,除了腦部創傷外並無大礙,但是……”


    “我可以進去看他嗎?!……”


    醫生的話被程明穀打斷,她聽到那句“並無大礙”的話如釋重負,驚慌地衝到了醫生的麵前,緊緊抓著醫生的袖子不肯放。


    “呃,可以……不過不要吵醒病人。”


    醫生的話剛說完,程明穀就已經推開了病房的門,向來禮貌的她現在連一句謝謝都來不及說了。


    無論什麽,都比不上禦天的生命。


    病房裏雪白的一片,寂靜得嚇人,隻聽得到儀器“滴滴——”的聲音。


    程明穀僵著步伐,輕輕地踏入病房,當她看到那張冷峻而安靜的臉龐,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安了,還殘留著淚痕的臉上掛著蒼白的一笑。


    他的額頭上綁著刺眼的白繃帶,手上還插著輸液的管子,一滴一滴的液體如一股力量一樣傳入他的身體。


    “其實,你完全不用為了我……”


    程明穀輕輕的撫過他緊閉的雙眼、粗黑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嘴唇,動作輕得如蜻蜓點水,生怕將安靜的他吵醒。


    “你知道嗎……我好怕,好怕你真的會離開我,我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她望著那張安靜的容顏,聲音不斷發抖。


    明明已經得知他脫離了危險,卻還是忍不住擔心,仿佛必須看到他睜開眼睛才能放心。


    “你口口聲聲說恨我……可是到頭來還是為了救我而躺在這裏……全天下去哪裏找你那麽傻的傻瓜呢……”


    “我們之間的誤會好多好多……該是時候說清了嗎?……”


    “其實你知道嗎……七年來我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見你,想和你在一起,想把我們之間的誤會全說清……可是一旦那樣我給你的壓力就會很大……”


    “我對任何事情都有信心……唯獨對你,你是好優秀好優秀的人……優秀得有點遙遠,我好怕,好怕是你主動離開我不要我……”


    程明穀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握住權禦天的手,可動作卻僵在了離他一點點的距離,近到輕輕一碰就能握住,可她停住了。


    手指微微顫抖,她縮迴了手,苦笑。


    她的手是冰的,血跡還幹在手上,不能碰他……不然會給他也帶來寒冷的……還好,還好她這次沒有自私的滿足自己……


    程明穀呆呆的看著那張安靜的臉,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下他的黑發,馬上滿足的收迴手,站起身準備走出病房。


    “腦部的微血管破裂?!那怎麽辦?!”


    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冰藍的驚唿聲,程明穀頓時傻在原地,顫著手打開了門。


    “明穀……”冰藍見程明穀走了出來,有些心慌。


    “禦天到底怎麽了?……”


    程明穀木然的看著醫生,後者沉默幾秒,抿抿唇,開口道:“由於二少的後腦勺受到了嚴重的撞擊,導致腦部的微血管破裂,也引起了眼部動脈阻塞……”


    “那會怎麽樣?!”程明穀慌張地抓住醫生的衣服,一股冷寒從腳底冒起,她全身發抖。


    “沒事的,禦天醒來一定沒事的。”冰藍難受地看著她,輕歎口氣幫著她洗手。


    程明穀仿佛沒有聽見,害怕和罪惡感如空氣一般團團地圍著她。


    如果不是她,權禦天就不會下車救她,如果不救她,他又怎麽可能有失明的危險……


    “傻孩子……”冰藍頓了頓,拉起她的手,期待的問她,“幫我照顧禦天好嗎?”


    “可以嗎?”程明穀抬眸看著她,其實就算冰藍不說她也絕對不會離開權禦天半步,都是她……他才會受傷的。


    冰藍點點頭,淡淡一笑。


    兒子,你娘我可是為你爭取到了相處的機會,你再加把勁!


    ***


    世界很大,大到兩個人一旦分開就未必再會見,而世界又是那麽小,小到即便是七年,都能再讓兩顆心靠近。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打進這間冷冰冰的病房。


    權禦天雙眼緊閉,緩緩的睜開,卻是一片黑暗,他摸索著床邊,抓住了程明穀的手,後者正趴在床邊睡覺,趕緊起來。


    “你起來了?!”


    熟悉的聲音讓權禦天有些安心,他輕輕地恩了一聲,程明穀起身正要去給他倒水,身後卻傳來了清冷的聲音。


    “為什麽不開燈?”


    輕輕的一句問句,卻仿佛帶著鋒利的刺,狠狠地紮進她的肌膚裏。


    程明穀的眼前頓時起了霧,她的腳步頓了頓,眼淚滑下,然而聲音卻是含著笑意:“我馬上開燈。”


    走出病房,程明穀捂住嘴巴,肩膀一抽一抽的,不停的嗚咽。


    她差點忘了,差點忘了他的眼睛……


    程明穀輕輕地咳了一聲,緩解了一下情緒,慘白著一張臉,以最快的走向醫院附近的店鋪買了幾瓶礦泉水。


    病房內,權禦天枕著枕頭,靠在床頭上,有點察覺到異樣,但依然很平靜地等著程明穀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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