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天氣這麽熱,為什麽你卻沒有流一滴汗。”塔羅塔擦拭著自己額頭上的汗,忍不住這樣說道。


    “我設結界給你。”零織暢說著,另一隻手輕輕一動,便在塔羅塔的身上設下了一層保護膜,彩色如同泡沫一樣的保護膜一點點變成透明。太陽明明依舊毒辣,她卻再感覺不到熱,塔羅塔不可思議地看著零織暢,隻見他淺淺笑了笑,不語。


    好不容易來到了金字塔頂。


    看見這美麗的風光,塔羅塔忍不住愉悅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張開雙臂感受風的力量。


    暖風吹氣她墨色的長發,掠過她白皙晶瑩的臉頰,仿佛調皮的精靈,讓樹也跟著唰唰響起悅耳的歌聲。


    “是真的……暢,你看那邊……那邊好像有路……”她興奮地扯了扯他的手臂,邊指著前方邊說道。


    “嗯。可以出去了。”他說。


    她的笑容突然凝固。


    可以出去了。明明是應該開心的事情,為什麽她會突然覺得有一點感傷。可以出去的話,世界就不再是他和她兩個人的了吧?


    “怎麽了?累了嗎?”零織暢看著她突然從無比喜悅到一點笑容都看不見的表情轉變,這樣問道。


    “嗯。”她點頭,這樣說道。


    “那我們再多休息一下吧,反正也不是很著急。”他說。


    莫名的酸楚掠過她的心尖,坐在金字塔頂,她雙手抱膝,變得格外沉默。


    “走出這裏之後呢?暢你想幹什麽?”她並沒有看他,但好像也沒有看任何其他的東西,隻是無所事事地抱住雙膝,下巴抵在膝蓋上,姿勢寂寞得好像嬰兒。


    “不是要去找鮫人幻術師嗎?”他這樣說道,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那……找過鮫人幻術師之後呢?”她期許而緊張地繼續追問。


    “嗯……如果幸運的話,輕就有救了。”他的唇角彎起淺淺的笑。


    “寧願她不幸。”她有些不開心地扁著嘴嘟囔。


    “嗯?”他仿佛並沒有聽清她在說些什麽。


    她嘩地站起身來,依然不那麽愉快地嘟著小嘴,聲音也變得沒有絲毫溫度,懶懶地,還有,冷冷地。


    “走吧。”


    “嗯?不休息了嗎?”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休息夠了!”她不禁加大了音貝,順便給了他一個衛生眼。


    “……”女生的心事永遠都那麽難猜!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轉變態度的零織暢有些莫名其妙地想到。


    “討厭你!”麵對他的不解風情,她有些生氣地推了他一下,然而,他沒有被她推動,她自己卻腳下一滑,踩空了。


    “啊……”她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


    零織暢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將要摔下去的塔羅塔拽了迴來。


    “怎麽樣?哪裏受傷了嗎?讓我看看!”


    “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她生氣地一再推開他。


    他卻並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隻顧著檢查她是否受了傷。


    豬頭!這麽打這麽罵他都沒反應!討厭死了!塔羅塔這樣想著,忍不住有一些想哭。


    “我扶你起來。”


    “不要你管!”


    正當兩個人糾纏不清的時候,零織暢突然發現金字塔的裂縫深處有一個東西閃閃發亮。


    他的手指輕輕地握住她的皓腕,任由她的另一隻手不留情地捶打在自己的胸口,目光卻一直定格在那發光處。


    “塔塔,你看那是什麽?”他突然這樣說道。


    “人家還在生氣!才不管你說什麽!”還以為他在轉移話題,她這樣說道。


    可是,他的目光卻依然定格。


    漸漸地,她覺得有一些不對勁,緩緩地轉過頭去,循著他的目光望去……


    他說的沒錯,金字塔的裂縫處,有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


    那會是什麽?


    “塔塔,你稍微離開一點。”


    “嗯。”


    零織暢的右手托出小小的白光,伸手--


    啪--


    鬆動的石頭搖搖欲墜,從金字塔上滾落下去。緊接著,一個洞口出現了。


    塔羅塔跟在零織暢的身後爬進了洞口的底部,有一道足以照亮他和她的視線的光芒迎了上來。他們朝著拿到光束的方向走去,終於看清發光體的樣,兩個人都不由地大吃了一驚。


    那,居然是一塊猶如人頭骨的水晶!


    這個水晶頭骨長17厘米,寬和高各是12厘米,重量是5公斤,它的做工非常細致,鼻骨是用三塊水晶拚成的,兩個眼孔處是兩塊圓形的水晶,它的下頜部分可以跟頭蓋骨部分相連,也可以拆開,整個構成異常精巧。


    此外,頭骨麵部兩側的下方各有一個微小的圓形凹槽,使得下頜可以與頭顱連結,還可以像人類頭骨的下頜一樣自由張合。雕刻精湛的牙齒,線條平滑的顴骨,無不顯示出製作者對人體解剖學的透徹了解。


    “水晶骨頭!”塔羅塔失聲尖叫,“是第十三塊水晶骨頭!”


    是他們瑪雅民族找了十個世紀的最後一塊水晶骨頭啊!


    塔羅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零織暢……


    居然是他發現的……


    難道傳說的複生的先祖就是他嗎?


    “水晶骨頭?”零織暢也有些吃驚,仔細打量著它的樣,“這種純淨透明的水晶雖然硬度很高,但質地卻脆而易碎,要想在數千年前把它製作出來的話,隻可能是用極細的沙和水慢慢地從一塊大水晶石上打磨下來,而且製作者要一天24小時不停地打磨300年,才能完成這樣一件曠世傑作!這真的就是你們尋找了一千年的水晶骨頭嗎?”


    “是不是,我們試一下就知道了。”塔羅塔這樣說著,手指觸碰水晶骨頭,她宛若聽見了一種非常安靜又引人注意,像是從高音大鍾發出的聲音……


    大概過了三十秒,塔羅塔抽迴放在水晶骨頭上麵的手指,篤定地說道:“是它沒有錯。它有治愈疾病的能力,你現在看看我的病是不是好了?”


    零織暢撫了撫塔羅塔的額頭,發現她的燒真的完全退了,再為她把脈,發現她的脈象居然真的平穩極了。


    這真的就是傳說的水晶骨頭嗎?


    “暢,你現在坐好,傳說當有光束照在水晶骨頭上時,會發出炫目的光芒,並伴隨著一種強大的魔力,讓人看見自己最想看見的幻象。現在你的心裏想著你的妹妹,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獲。”


    “當真嗎?”


    “嗯。將你的手心放在水晶骨頭上麵。”


    塔羅塔這樣說著,拿出了之前在天台的密室下藏在身上的夜明珠。


    夜明珠散發出來的光芒落到水晶骨頭之上。


    零織暢聽從塔羅塔的指引,將手心放在水晶骨頭的上麵,內心又期待,也有擔憂。


    集注意力,他的腦海裏全都是零羽輕的樣。


    緩緩地,水晶骨頭散發出來的光芒變幻著各種色彩,冥冥之仿佛聽見了什麽聲音,安靜而又引人注意。緊接著有一道炫目的光芒從水晶骨頭上散發出來,一點一點地,在水晶骨頭上麵凝成了一個強大而神奇的幻象……


    那場景,零織暢仿佛在哪裏見過。


    ……


    正直櫻花盛開時,四月的天略微清涼,少女的睡顏宛若初生的嬰兒,不知夢見了什麽,唇角彎著可愛的微笑,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而,很突然的,她的眉頭忽而緊蹙。額上凝出許多晶瑩的汗液。


    她的雙手死死地抓住被,仿佛在夢被人追趕一樣的驚慌失措。


    --紅輕,醒過來,紅輕……


    一個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空靈而不真切,仿佛並沒有找到落地點,就被風吹散到了很遠的地方。


    她眉心的藍色薔薇印記散發出一種不可思議地光芒。


    --紅輕……一千年了……你該醒了……


    “啊--”零羽輕突然從噩夢驚醒。


    她茫然四顧,仿佛在尋找一些什麽,然而卻並沒有任何收獲。許是被夢境所驚,她睡意全無,卻不知為什麽,仿佛被什麽指引,下床,朝著窗口走去。


    暗夜,美麗的櫻花花瓣被風吹落,有一些吹進了窗台,落在她的身上,月光皎潔,美麗不可方物……


    --紅輕……


    她聽見這樣纏綿而憂傷的唿喚,一遍又一遍,縈繞在她耳邊。


    她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隻見北極星被一道強烈的紅光吞沒,紅光如盛開的櫻花,瘋了一樣地從天空灑落下來,華麗唯美,卻又顯得格外詭秘。


    她的瞳眸一點點擴張,又一點點收縮,仿佛這樣就可以將震撼排出體外。她的雙手依舊死死地握著窗沿,仿佛在尋找一個支撐點。絢爛的櫻花在紅光隨著強勁的有一些異乎尋常的狂風繚亂她墨色的長發。


    嘩啦--


    紅光仿佛被什麽劈開,緊接著,有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從這漫天的櫻花之間走了出來。


    清冷,靜默,唯美。


    那少女的身上散發著迷人的氣質,隻是孤單行走而已,就可以顛倒容華,瞬間讓那盛開的櫻花黯然失色。


    一點一點地--


    她朝著零羽輕走來。


    零羽輕睜大眼睛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少女。


    就好像在看一麵漸漸朝著自己移動的鏡……


    太像了……


    她的樣……


    就好像另一個自己!


    除了她額頭上的薔薇印記是嗜血的鮮紅之外,她和她,似乎再沒有任何差別……


    “紅輕。”那少女落到她的麵前,沒有表情,聲音也慵懶極了,但卻好像有一種致命的魔力,禁錮她的心,她說:“他已經等了你一千年。”


    “誰?”她吃驚地看著那擁有血色薔薇印記的少女,瞳眸也睜得格外大。


    “等了你一千年了……紅輕,請你醒過來吧……”


    那少女這樣說著,突然間化作一縷煙。零羽輕隻覺渾身一震,徹底失去了知覺……


    誰!


    是誰!


    究竟是誰!


    零織暢看見,那幻境的妹妹,額頭上麵的藍色薔薇頃刻變成了嗜血的鮮紅。


    零織暢的額頭也跟著出現了涔涔汗珠。


    轟隆--


    他突然被彈飛了出去。塔羅塔吃了一驚,連忙去扶住他。


    “沒事,我沒事,我要繼續……”零織暢卻淡淡拒絕塔羅塔的幫助,目光依然還停留在水晶骨頭之上。那水晶骨頭卻仿佛進入了休眠,不再發出炫目的光芒。


    “不行!你不可以再繼續看下去了。”塔羅塔說道:“你不該刻意改變幻象的進展,不停追問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不能看?不可以,我還沒有弄清那個人究竟是誰!我一定要……”


    “沒用的!”塔羅塔說道:“你剛才憑自己的意願強行讓水晶骨頭跟著你的想法走,它受了傷,不會再讓你傷它一次。”


    “為什麽不行?為什麽不行?”零織暢的手心反複停留在水晶骨頭之上,內心而變得越來越急躁:“為什麽不行!!!”


    “你冷靜一點!就算你這樣也不能改變什麽。”塔羅塔大聲嗬斥。


    零織暢清醒過來,他的眼底落滿了不知名的黯淡。雙手死死地緊握,如果剛才自己可以控製好自己的心情就好了,也許就可以看到更多……看到更多的話,也許就可以救輕……


    這樣沒用的自己,讓他痛恨極了。


    “我知道你在煩惱什麽,不要自責了。”塔羅塔說道:“不若就坐下來,好好整理一下吧。”


    沒有其他辦法,零織暢隻好點了點頭。


    -


    “都處理幹淨了嗎?”


    “迴主上,都已經處理幹淨了。”


    “我乏了,你退下吧。”幔帳另一頭,噬爵靠在床榻之上,淡淡吩咐。


    “是主上。”男人說著,瞄了一眼桌上的嗜血漏,又頓了下,再次開口道:“屬下冒昧問一句,如今沒有了血引,主上您的身……”


    噬爵隻是懶懶地擺了擺手,之後又將手伸迴來,揉了揉太陽穴。跟了他數年的原洛了解噬爵的脾性,並不在說什麽,退出了殿外。


    原洛,是了解噬爵所有過去的唯一的親信,也是唯一稱如今為瑪雅大祭司的噬爵為‘主上’的人。


    五年前,噬爵便在這裏修建了這座和他在大陸時一模一樣的宮殿,裏麵的陳設也完全一樣。原洛就知道,噬爵並沒有忘記那個死去的女人。


    當年,噬爵受命前來墨西哥外交,卻不料此前便已被人下了‘嗜血咒’,本以為必死,卻不料陰錯陽差掉落到了這無人知曉的地方,在這個不屬於大陸的島嶼活了下來。並在瑪雅女巫的幫助下,學會了用‘嗜血漏’代替他自己的身體接受病痛的辦法,隻要每星期一次放足了血喂給嗜血漏,他的生命就不會衰竭。


    他恨世間所有的一切,隻因為曾經太過相信。


    原洛理解噬爵,並且,默認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過錯。


    噬爵之所以會留在這裏,也不過是想借助第十三塊水晶骨頭的力量讓自己的身體恢複健康。隻要找到第十三塊水晶骨頭,噬爵就不用再受‘嗜血咒’的牽製……


    他始終堅信,再過不了多久,主上定會返迴大陸:一、雪、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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