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水已經開始泛濫。


    那麽久,隱藏了那麽久的淚水,終於還是沒有節製地流了出來。


    她是很喜歡很喜歡崎優。


    這種喜歡,也許比愛情更加細水長流。


    也許,是這樣的……


    盡管很想大哭一場,好像失去了心愛的玩具一樣。


    直到她站在台上說出那些祝福,她才終於感覺到,一切都是真的。


    崎優和雪耳在一起是真的。


    自己要學著長大也是真的。


    他們,擁有各自要走的路。


    他的微笑,他的溫柔,他的鼓勵,他的一切一切都印在她的過去了。


    不會消失。


    應該是這樣才對的吧。


    聽見自己喜歡的人要和別人訂婚,應該是會哭的吧。


    比起前一次若無其事的樣,這樣的她或許才更讓他放心。


    會哭的話,就沒有關係了。


    “我可以借你肩膀,一分鍾一枚硬幣,怎樣?很便宜吧?”無人的街角,冷野宇這樣對捂著臉頰低泣的零羽輕說。


    淚水從她的指尖滑過,最終墜落到了地麵。


    “誰要你的肩膀。”她口裏這樣說著,卻不自覺地靠到了他的肩上。


    他的身體忽而僵直,許久才稍有緩和,嘴角宇著若有似無的笑。


    “你想看見空氣嗎?”他坐著街角,靠著斑駁的矮牆,微仰著頭,這樣對她說。


    “看見空氣?怎麽可能。”她的頭離開他的肩膀,不以為然地說道。


    “來打賭吧,如果我能讓你也看見空氣的話,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打賭就打賭,輸了怎麽辦?”她轉過頭,看他。


    “答應你一件事。”


    “什麽都行?”


    “什麽都行。”


    “賭吧。你說的空氣在哪裏?”她的臉上寫滿了不信。


    “像這樣……”他忽略她的表情,向著傾瀉下來的陽光指去,“那束光上麵跳舞的纖維,看見了嗎?”


    零羽輕向著光束望去,點頭,“嗯。”


    “在那一束光裏,那些跳舞的纖維之外的,就是空氣。”


    刹那忘記了辯駁,違背原本的意願的,她不由自主地朝著那束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光望去。


    認真地看著光束裏跳舞的纖維,和除去纖維的那個部分。


    以前怎麽都沒有發現過,除了表麵可以看見的,還有另一麵--也許一直都很分明地擺在你的眼前,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注意過。


    如果沒有那束光,和那群舞蹈的纖維,她又怎麽可能看得見透明的空氣。


    如果,沒有波折,和讓人不知所措的磨難,又怎麽能夠看見悲傷反麵的快樂。


    騙人的吧,她居然看見了……空氣。


    “怎麽樣?認輸吧?”


    “嗯。”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束光。


    不會忘記的,她看見的空氣,和教會她看見空氣的人。


    “那就兌現吧。”他站起身來。


    “唔……去哪裏?”她也跟著站起身。


    十分鍾之後。


    “喂,怎麽又來這裏。”零羽輕看著非常眼熟的某矮牆,忍不住問道。奇怪,他究竟想要幹什麽?難道他要她做的事情就是跟他一起兜圈?


    “什麽這裏啊。”


    “唔……你看那牆,不就是剛才我們一起呆過的……”


    “閉嘴,雨溪這種小到在地圖上找不到的鬼地秦,有這種矮牆有什麽奇怪。


    “唔,好吧。”誰讓她輸掉了。


    二十分鍾之後。


    “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很眼熟?”零羽輕看著前麵的矮牆,再一次忍不住問道。說真的,她有那麽一點累了。


    “什麽眼熟?哪裏眼熟?”某總裁裝蒜之,不忘碎碎念道:“什麽鬼地秦,到處都是長的一模一樣的爛牆!”


    “唿唿……冷野宇。”零羽輕跟上他,戳了戳他的脊背道:“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在這連地圖上都找不到的鬼地秦迷路了吧?”


    “……”冷野宇不耐煩地皺起眉來,像個嚴肅地老頭一樣說道:“閉上你的嘴,我怎麽可能會迷路,我不過是在觀察地形!”


    “呀!原來真的是迷路了,唿……你想去哪裏,告訴我店名,或者……”


    “零羽輕!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丟進河裏喂魚!!!”


    “……”被揭穿就是這種反應。算了算了,他要怎麽就怎麽吧。可是,她真的快要走暈了……


    半個小時之後。


    “我走不動了,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啊。”


    “不可以!”


    零羽輕哪裏肯聽,恨不得坐在地上永遠不起來。冷野宇轉過身來看見她坐在地上,一把扯起她的手臂道:“見鬼,你給我站起來!”


    “我真的走不動了!不然我們搭車……”零羽輕討好道。


    “你是在嘲笑我嗎?”冷野宇用可以殺人的目光直視快要虛脫的零羽輕。


    “我哪裏……”


    “你就是在嘲笑我吧?!”


    “都說了沒……”


    “馬上就要到了,快點給我站起來!”


    零羽輕不甘不願地站起來跟在冷野宇的身後:唿……同樣的話,冷大總裁您已經重複第十三遍了!


    如果她剛才每經過一次這矮牆就在上麵劃一道線,現在那麵牆應該已經塌了!


    “見鬼,我記得剛才是在這裏!”冷野宇皺著眉搜索著記憶。唿,應該就是這附近的。


    跟在後麵的零羽輕整個人處於半癲狂狀態。


    “哈!找到了!”他突然興奮地好像一個孩,指著前麵不遠處轉角的某商店道:“我找到了!”之後一臉得意地轉過身看向累到隻想去死的零羽輕大聲驕傲宣布,“怎麽樣?我找到了吧?!都說了相信我絕對不會錯的……”


    拜托,冷大總裁,您從上午十一點鍾就帶著人家繞圈圈,現在都已經下午點鍾了,您居然還可以用如此驕傲的表情動作宣布您的戰果。


    其實是故意的吧。


    其實你想要人家做的事情是陪你兜圈一整天吧!


    “找到了呢。真是太好了。”零羽輕有氣無力地點著頭,痛苦哀求之,“現在可以休息了吧?我累得餓得好像剛從非洲出來一樣……”


    然而,他卻想也不想地扯著她的袖,徑自推開商店的門,什麽都不挑,不浪費一分鍾的走到‘目標’麵前。


    拿起某領帶上麵裝飾的某夾,“我要這個,多少錢。”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的領帶夾不零賣。”


    “……”零羽輕簡直不敢相信他犧牲她如此如此多的體力隻是要找一個領帶夾而已,終於徹底虛脫在了地上。


    “多少錢?!”


    “先生,這個領帶夾是贈品,隻有買了這條領帶後才可以……”


    冷野宇終於將視線落到某領帶之上,“這條肮髒的領帶多少錢?”


    “呃……肮髒……”店員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然而看到冷野宇好像要殺人的目光,趕緊迴答道:“這條領帶要八萬千塊……”


    “喂!”冷野宇走過來,踹了踹零羽輕,“八萬千塊。”


    “什麽?”


    “付錢啊!”


    “什麽?要我付錢?”零羽輕不可思議地看向冷野宇。


    他他他--在開玩笑吧?


    “怎麽?輸了還想賴賬嗎?”


    “可是要我付八萬千塊,也有點太誇張了吧!我哪裏有……”


    冷野宇皺著眉看著零羽輕,仿佛在盯著一條垂死掙紮的魚,對秦無辜地望著自己懇求他放了自己,然而他卻在無情地想著要把那條魚哪裏烤著吃還是蒸著吃。


    “唔,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零羽輕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來。


    店員隻是那麽一刷而已……


    她的卡上的餘額就差不多清空了!


    那是她唯一的家當了啊,簡直瘋了!


    她直勾勾地看著餘額三十四塊,捧著某張卡很想撕心裂肺地吼叫一聲。


    可是冷野宇卻拽著她往商店外麵走。


    “先生,您的領帶……”


    砰--


    店員不可置信地看著隻拿走了一隻領帶夾就走掉的冷野宇,嘴角徹底抽搐。


    等零羽輕迴過神的時候,冷野宇已經拽著自己來到了一家餐飲店外麵。


    “早上買衣服的時候發現的,隻要有這家店的領帶夾,就可以買那份限量布丁。”他指著某店的宣傳牌說道。


    “……”聽錯了。一定聽錯了。零羽輕緩緩地抬起頭看看了看宣傳牌,又轉過去看冷野宇,“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為了可以買一份限量布丁,花了八萬千塊買一個領帶夾吧!”


    “嗯。”他淡淡地說著,朝著店內走去。


    “……”變態,變態變態變態!她的八萬千塊啊啊啊啊!!他想要吃布丁,他居然隻是想吃布丁而已?!


    陪他逛了一遍又一遍的圈圈,為他刷光了卡上的所有錢,居然隻是因為他想吃布丁!!


    “你喜歡布丁到這種地步嗎?”零羽輕坐到他的對麵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乞求他給個可以說服她非要花那麽多錢買領帶夾的說法。他最好給個可以讓她信服的說法,否則她會死不瞑目的。


    “我隻是喜歡吃別人吃不到的東西而已。”某總裁淡淡地瞄了一眼‘限量’兩字。優哉遊哉地吃著價值八萬千塊的某布丁。


    “……”零羽輕終於瞪大眼睛倒在了餐桌上。


    手機鈴響。


    “喂?總裁,你現在在哪裏?”那邊的男音顯得急迫。


    “玖?有事?”


    “總裁,這幾天好像有人故意跟咱們公司對著幹,對秦的來勢洶洶,兩天內搶走了我們三十筆大訂單……”


    “唔。”冷野宇停止吃東西的動作,“然後?”


    “你不在,董事們又都在度假,沒有人出麵調停,也沒辦法會見那人……”


    冷野宇聽著電話那頭的匯報,眉頭漸漸變成了川字。隻是出去那麽十幾二十個小時而已,也不讓人省點心。


    “去查查他的底細,我三小時後到。”


    “是,總裁。”


    “喂!走了。”冷野宇掛斷電話,看著自己的對麵睡得好香一頭豬的零羽輕說道。


    “喂!”


    見她沒有反應,他向她丟去一支筷。沒有想到她依舊可以‘風雨不動安如山’。他無奈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邊,“零羽輕,你想……”


    話音未落,便發覺她有些異樣,伸手撫摸她的額頭,才發現她在發燒。


    “唔……不要碰我額頭,哥哥會生氣……”她迷迷糊糊地打掉他在她額頭試溫的手。


    “喂,零羽輕。”


    “見鬼,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什麽病。”


    雖然這樣咒罵著,但他卻已經扶起她的身體,背著她,朝著外麵走去。


    她病得這樣厲害,沒可能帶著她直接開車迴去,而且她這副樣,就算迴去也幫不了忙。帶著她礙手礙腳,不如……


    他將她送到一家醫院。


    “怎麽樣?她病的嚴重嗎?”


    “嗯,需要休息幾個小時。”


    “她燒得這麽厲害,一定病得很嚴重吧。”冷野宇仿佛根本就沒有聽護士說什麽,“我去辦理住院手續。你幫我看著她。”


    “先生,她是有些疲勞過度,加上感冒,高燒退了就沒事了。”


    “雖然病得很嚴重,但也沒可能讓她休息太久,就住三天院吧。”


    某被徹底無視的護士仿佛還是很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繼續耐心地說道:“先生,我們這裏的病房不是很多,優先給重病的……”


    “你說感冒發燒疲勞過度是重病?”冷野宇冷冷地看了護士一眼,問道:“那要住院一個星期?”


    也對,一個連地圖上都找不到影的小p鎮哪裏來那麽多重病患者。


    “……額……當然,這些也很容易引發一些其他比較嚴重的大病……可是……”


    看吧。


    他就知道她病的不輕!


    “你好好看著她,一星期沒到不許讓她出院。”冷野宇說著看了看表,轉身朝著病房外麵走去。


    “……”是不是所有帥哥都有人讓人無法理解的怪癖?!某護士無奈地呆在原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跟豬一樣的零羽輕,微微歎了一口氣。


    冷野宇開車行駛在迴晶川的路上。


    風景一路後退,他的心卻好像還沒離開雨溪。


    “喂,請幫我查詢雨溪醫院的電話。”


    “喂,是雨溪醫院嗎?請問有位叫零羽輕的病人,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她正在熟睡。”


    “什麽?她到現在都還沒醒?”


    崩潰,這位帥哥大人真是沒有辦法用語言溝通。但念在他那麽那麽帥氣的份上,護士小姐還是非常好脾氣地解釋著:“是這樣的先生,因為她近期睡眠不佳,所以我們給她注射的藥水裏含有微量安眠的成分。”


    “她醒了告訴我。”


    “好的,先生。”


    十分鍾後……


    電話那頭的聲音稍微失去了一些耐心,“是的先生,她還沒有醒。”


    “你們這是什麽爛醫院,連最基本的感冒都處理不好?!!”


    “……”


    半小時後……


    “她醒了嗎?”


    “還沒有。”


    “到現在還沒醒?!她真的有病的這麽嚴重嗎?”


    電話那頭已經徹底失去耐心了,“先生,我們要下班了,請您明天再打過來好嗎?”


    “什麽?病人的情況還沒有穩定,你們就要下班?這是什麽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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