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還沒到,聶誌勳已經喝多了,接到妹妹第二個電話的時候才想起不久前她問過他在哪裏。


    按說聶家的寶貝不會那麽不懂事,保持僅有的清醒,下來找人。


    看到聶誌勳走出來,聶寶兒就解開安全帶,下車前對秦少卿道謝,“今天謝謝你了。”話音平平,看都沒看他一眼。


    於是向來被人捧著的秦家三少爺眼巴巴的目送那丫頭奔向她哥的懷抱,在聶誌勳什麽都沒反映過來的時候,竄進他懷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就哭起來了……


    聶誌勳錯愕,秦少卿茫然。


    之前平靜得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以為賀蘭那巴掌隻疼在臉上沒打進心裏,以為她很堅強……


    原來不是不會哭,哭也要找對對象。


    雙手握在方向盤上,視線裏看著聶寶兒在聶誌勳懷裏哭得像個孩子,周圍的目光都顧不上了,秦少卿就覺得,不應該是那樣的。


    她該是個那麽驕傲的人。


    喝得半醉半醒的聶誌勳被寶兒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頓時清醒許多,訝異得連安慰都忘記,騰出手來拍她的背,什麽時候見妹妹哭成這樣過?不由往她下來的那輛車看去,成功抓到坐在裏麵的秦少卿,為他哭?


    太不可能了!


    在聶誌勳的印象裏麵,他們家小公主是很少哭的,小時候撒潑耍賴另當別論,長大之後,任性少不了,哭的頻率實在太低了。


    就是四年前冷景辰訂婚,到後來結婚,她也都是以那個年齡的女孩子固執的方式去倔強,每個人都會為一段感情全心全意投入,這不稀奇。


    可如果今天她還是為那個男人哭,他是不是該歎冷景辰殺傷力太大?


    不管現在是否過著一個人獨立自主又自強的生活,無可否認聶寶兒是朵在溫室裏長大的嬌花,後來離開了聶家的她,隻不過收起了那種與生俱來的驕傲,但並不代表那就不存在了。


    銳海娛樂城門口,足足哭了五分鍾,哭到她自己都覺得臉丟大了,才把腦袋抬起來,眼淚模糊的去看聶誌勳,“我肚子餓了。”


    意思就是要他陪她去吃飯!


    “那走吧,祖宗,想吃什麽?”客戶都是浮雲,聶誌勳不擔心這個,再看看她身後那始終沒開走的車,秦家三少坐在裏麵,一臉糾結,看就知道在猶豫,到底要不要下來。


    寶兒也迴頭看了眼,對哥哥說‘你等我下’,就朝那邊跑去。


    看到她過來,秦少卿按下車窗,剛目睹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嚎啕,難得無語。


    “那……我沒事了,你要不要和我們去吃點東西?”她眼睛又紅又腫,兔子似的,話語裏帶著濃厚的鼻音,埋著頭。


    很有意思的是,每次聶寶兒和秦少卿交流,說出的話都會令他感覺不是話語裏的意思,剛才她這句,表達的主旨就是:他已經可以走了。


    秦三少多識趣的人,淡笑依舊,對她道,“不了,好好休息。”


    罷了車窗上調,發動車子,迴家,煮麵吃……


    ……


    陶然居。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營業,菜式多樣,聶寶兒偶時趕稿到半夜,最愛光顧她家的外賣。


    今天時候還早,要了個小包間坐下,點了一堆吃的,聶誌勳喝茶醒酒,看妹妹埋頭橫掃。


    算了算,他們上次一起吃飯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今年過年迴家麽?”忽然,他問。


    寶兒頭都沒抬一下,“不迴。迴去幹嘛?給y城的娛樂事業做貢獻?”


    迴答在意料之中,點了支煙,聶誌勳一瞬不瞬的盯著對麵那小模樣瞧,醞釀著又道,“你都三年沒迴家了。”


    “也不差今年不是。”她小嘴快得跟什麽似的,驀地她好像腦子裏閃過些什麽,定定了看了他一眼,“你想表達的中心思想是什麽?”


    差點忘了,聶家的人最擅長的就是打太極。


    聶誌勳‘嗬’的笑,說,“就是覺得你大了,沒事迴家看看,女孩子總在外麵蕩著,合適麽~你看要是今天我不在,你找誰哭去?秦少卿?”


    能從海邊那家餐廳憋到娛樂城,算他妹妹忍功一流。


    他也不是時時在c城,以後再遇上這情況怎麽辦?


    “秦少卿也不錯啊,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就那麽不濟?”


    她轉移話題,正合了聶誌勳的意,“你認識他時間長過我?”


    比起秦少卿那樣標準的黃金單身漢,對自家的親妹妹,聶誌勳倒真心實意的希望她能找個普通的男人過踏實日子。


    可以不浪漫、不出眾,隻要他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能給聶寶兒一個安定溫暖的家,就算每個月拿幾千塊錢固定工資都行,聶家那麽大的家業,還不能許兩個人衣食無憂?


    “男人和女人不同,尤其是我們這樣的。”吃著小菜,聶誌勳把秦少卿和自己化為同類,頗有講心得體會的意味,“有權有勢,年輕,身後有個偌大家業,然後呢?”


    “然後呢?”寶兒懷疑他酒還沒醒。


    “你說我缺什麽?”他問她,不及她迴答,就十分肯定的道,“我什麽也不缺。”


    無缺,不代表無欲。


    “上次電話裏你還問我什麽時候給你找個大嫂,你也看到了,這麽長時間,我身邊的女人有重樣的麽?”


    有權有勢的男人,別說年輕英俊,就是頂著啤酒肚,身體發福到兩百斤,脫發成地中海的中年大叔,照樣都漂亮的女人青睞。


    “但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有想要的,因為我貪心。”


    “放心吧。”寶兒漫不經心的說,“聶家的家產我一分都不跟你搶。”可這和他身邊女人重不重樣有什麽關係?


    聶誌勳沒所謂的笑,“你要我就給你,咱兩都是爸媽親生的。言歸正傳,我說了那麽多你明白我的意思麽?我有錢,有權,不缺女人,男人想要的我都有,可是在挑老婆這件事上,我還是會選一個對我事業有幫助的。”


    因為貪心,他想以後更有權有勢,女人既然想有就有,必然要選擇一個對自己最有用的。


    “你是想說秦少卿在這點上想法一樣?”就算一樣,聶寶兒對他難道沒價值麽?再說,她什麽時候說要嫁給他了?


    “我想說他還不如我呢,你別忘了,他是秦家三少,‘三’的定義,在別人家可能隻是個普通的數字,在所謂的‘豪門’,他是多餘的。”


    秦少卿的手段,聶寶兒沒見識過,他想要的,付出比他兩個哥哥多太多。


    “貪心的人總是有種心理,越難得到越想要,越想要越貪越不滿足,在利益麵前,他的想法和我剛才說的選老婆是一樣的,他不是個簡單的人,你離他遠一點。”說完這句,聶誌勳一口悶掉杯子裏的酒。


    “我今天就搭了他的順風車而已……”犯得著這樣語重心長嗎,寶兒小聲嘀咕,“我是來跟你冷景辰的,你卻跟我扯秦少卿。”


    聶誌勳斜眼瞥她,冷颼颼的說,“冷景辰不是過去式嗎?”


    他倒覺得秦家三少威脅更大。


    至於打他妹妹的賀蘭,他已經記住了。


    ……


    寶兒臉上的巴掌印四天後才完全消去,這四天她宅在酒店裏寫新劇本大綱,當然署名還是‘楚寒’。


    轉眼又是個周末的晚上,閨蜜有約,電話打來的時候那邊鬧哄哄的話都快聽不清了,獨獨五個字入了她的耳。


    秦少卿也在。


    潮pub裏,耳膜立刻遭到重金屬音響的侵襲。


    燈光,煙霧,舞池裏隨心扭動身軀的男男女女,視線裏每張臉都是模糊的。


    秦少卿根本不在,他的‘存在’隻是幾個女人想把寶兒騙出來編造的謊言而已。


    當然寶兒也不相信。


    收拾了下,出了幾天沒離開的酒店,單純的想給自己放放風。


    再說姐妹們又是好幾天沒著她,她也得給她們那幾張閑不下來的嘴皮子貢獻點話題不是?


    知道寶小姐這幾天在酒店養傷,報紙上都登了,‘闊太與女大學生爭夫,大鬧海景餐廳’,照片都有,寶兒隻被照到了背影。


    接著聶氏娛樂的少東就在海外搶了勝宇財團一樁不大不小的生意,賀家和聶家向來關係不錯,那位闊太結婚時,傳媒還全程直播來著,這唱的是哪一出?


    聶誌勳在昨天的晚報專訪上迴答:賀蘭欺負了我們家要力捧的新人。


    生意場上的利益關係變化莫測,況且那是聶氏的少東,有仇必報是人生準則。


    外行人看,以為又是炒作,知情人暗地裏偷著樂。


    連罰了遲到的人三杯後,淩佳勾著寶兒的肩問她,“準備投身娛樂圈?是不是寫作沒靈感了,想滾進那趟黑水找找感覺啊?”


    已經喝得微醺的蘇冉接著調侃寶兒,“需要找感覺麽?生活已經狗血無比。”


    當事人暗自泫然,自己已經好久沒過得那麽精彩紛呈了……


    小墨比較有良心,先關懷了她被打的臉,才認真的安慰她,說,“我覺得秦少卿比冷景辰好。”語氣十成十的真誠!


    聶寶兒就賊賊的笑起來了,捧著啤酒杯,窩在大紅色的沙發裏,用乖乖女的表情迴答道,“我哥哥前天跟我說了,秦少卿不是好人,叫我別跟他玩兒。”


    言畢立刻遭到群毆!


    “不玩今天還跑那麽快,畫什麽煙熏妝?!”淩佳伸出魔爪扯她的臉皮。


    寶兒不敢再跟這群女禽獸玩笑,痛得大唿‘饒命’,泡pub還用那身宅女裝備,豈不是太弱了?


    難道寶小姐不能美麗?


    四個女孩子就鬧騰著,心裏都明白得很,相安無事的三隻,擔心在酒店裏的那隻宅出毛病來,今天找個借口叫她出來散心罷了。


    十一點到,屬於這個世界的夜晚才剛剛來臨,淩佳的男朋友出差去了,好久沒出來瘋,跳躍的音樂剛起,她就拉著寶兒往舞池最中間鑽,不瘋過癮不準迴家。


    寶兒很配合,跟著強烈的節奏扭動腰肢,放肆。


    晃動的鐳射燈光下,冷豔的妝容,貼身的短裙,纖細的高跟鞋,這裏沒人認識你。


    小墨和蘇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不認識寶兒的人,定然會以為她是常年混跡聲色場所的玩家,隻有她們知道,她不過是隨波逐流的發泄而已。


    然後碰完杯的兩人,迷離了視線亂掃,繞場半周迴到對視狀態。


    小墨說,“我好像看到冷景辰了。”


    “巧了。”蘇冉盈盈一笑,“我好像看到了秦少卿。”


    舞池的中央,寶兒在震蕩的節奏越來越清醒,肢體隨心所欲的扭擺,吸引的是別人的眼球,心裏卻很安靜。


    這種安靜和身處的環境形成強烈的反差,然後聶誌勳的話尤為響在耳邊。


    他說,“寶寶,冷景辰已經是你的過去式,聰明的人不會在同一個坑摔兩次。”


    他還說,“秦少卿呢……你不了解他,他和你看到完全不同,離他遠一點,他早晚會傷害你。”


    晃動的燈光裏,寶兒沉沉的臉容忽的綻放了一抹浮世的淺笑。


    有意思了,其實她覺得,正因為人活得太聰明,往往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所以才會在那個相同的坑裏摔倒n次,有時還帶著心甘情願的壯烈呢。


    隻是她骨子裏的自尊心不允許她再迴頭看冷景辰一眼。


    聶寶兒家世好,聶寶兒長得漂亮,聶寶兒還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憑什麽在你冷景辰離婚了之後說要迴頭,我就一定要配合你和你在一起?


    在他結婚的兩年前,已經耗光了所有追逐的勇氣。


    所以,不會再迴頭了。


    就這樣想完,吵鬧的音樂再度入侵她的大腦,忽然之間,手腕就被身後的人緊抓住,她煩躁的想甩開,那抓住她的力道卻極其大,用力一扯,她就撞進某個胸膛裏。


    pub裏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遇到過,寶兒給自己對麵的淩佳使眼色,卻沒發覺她臉早就僵掉,迴過頭去,她看到了冷景辰。


    對視隻持續了兩秒,他不由分說的拉著她,擠開那些忘了自己的形色-男女,往pub外走。


    寶兒當然是不遺餘力的想掙脫他,大聲的喊著什麽,都被那種吵得算不上音樂的節奏給淹沒了。


    坐在外場看著那幕發生,小墨問蘇冉,“要不要去幫忙?”


    蘇冉盯著臉色蒼白得滲人的冷景辰看,又往秦少卿坐的吧台望了眼,人頓時淡定了,往沙發上一靠,輕鬆道,“不用了,冷景辰不會拿寶兒怎麽樣的。”


    他們要出去,總是要路過吧台邊,不需要她們表現。


    “冷景辰!你放手!”離了舞池,外場邊說話能聽到了,寶兒不配合的衝死拽著自己不放的男人大吼大叫,“叫你放手你聽到沒有?!”


    冷景辰步子跨得大,迴頭對她道,“我們出去,我有話跟你說。”他今天就是來找她的,怎麽可能放手?


    “我跟你沒話說!”她再倔也倔不過他的力氣,這點是不用懷疑的。


    記憶裏冷景辰還從來沒對她這樣過,向來千依百順,就算和別的女人訂婚,結婚,那也是最多斷了聯係。


    既然聯係都斷了,大家道不同,她自認有交集也要當不認識,現在這樣算什麽?


    她掙紮得越厲害,他抓她就抓得越緊,是真的被她氣到了,那麽多年還是小孩脾氣,他一迴來她就躲,談談都不行麽?


    兩個人像鬧別扭的小情侶,誰也不會上前多管閑事。


    就在經過吧台的時候,忽然一道熟悉的輪廓闖進寶兒的視線裏,立刻!她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也不管人是不是也看到了她,大聲喊道,“秦少卿!!”


    秦少卿本是個喜靜的人,也是第一次走進這家新開的pub,和朋友坐下來點了酒,一口都沒喝,驀地就聽到嘈雜的環境裏有誰在喊自己。


    那嗓門,怎麽說?就是他已經熟悉了的‘理直氣壯’。


    下意識的偏過頭去看,一個身形熟悉的女孩子被誰拽著往外走,那是……


    聶寶兒隻看著秦少卿,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迫在眉睫!


    他卻坐在高腳椅上沒動,看表情好像在探究。


    也不能怪秦家三少今天慢熱,都說這丫頭片子會變身了,那身超短吊帶裙,還有臉上兩隻大大的熊貓眼,不對,按照潮流的說法叫做‘煙熏妝’,好一會兒,他才依照她旁邊冷景辰的存在,判斷――確實是聶寶兒。


    秦少卿第一個反映是‘頭痛’。


    直覺來說,今天似乎又要被拉下水了,但理性上,他向來對與利益無關的事淡漠,聶寶兒和冷景辰的糾纏對他來說毫無價值可言,所以心裏陷入自己都沒發現的鬥爭裏,一時沒有動作。


    “那不是冷景辰嗎?你和他搶女人?”身旁,顧哲眼都不眨半下的打量寶兒,最後歸類為‘沒見過沒印象不過長得挺好看’的那類。


    站著僵持的那端,冷景辰和秦少卿對視,眼神裏有男人之間表達得最直白的警告:你別多事。


    他知道寶兒和那個男人的關係,再想到聶誌勳打電話告訴他裏約的事情時,那得意勁,登時抓著她手腕的力氣都不自覺變大。


    沒有多餘的言語,步子抬起,隻想帶著他的人走。


    “秦少卿!!”聶寶兒急得大喊,身體已經不受控製的被往外帶,三秒後,另一隻手被成功抓住,截獲――


    就當是多管閑事吧,這樣想的時候,秦少卿已經把寶兒拉著了。


    “你有什麽事?”冷景辰盯著他問,臉是冷的,聲音更冷,果然不辜負他那個姓氏。


    “怎麽了,走那麽急,要和他一道走麽?”他問的是寶兒,鬆開了剛才逮住她的那隻手,望住她的眸子柔光滿溢。


    “呃……這個……”請問他是在演戲麽?猜度著他的表情,寶兒本來就想假裝和他一起來的!他也太自然了!!


    “不是什麽?”秦少卿笑著問,明明身在吵鬧的環境裏,你對著他就感覺周圍都是清寧的。


    然後和他一道來的那個誰也走過來了,端著酒杯,自來熟的搭話,“這不是冷家公子麽?一起喝一杯?”顧哲看看他拉著寶兒的手,又道,“能不能先把我們這位……熊貓小姐的手放開,要講個先來後到不是?”


    熊貓小姐……


    寶兒怎麽那麽想吐血呢!


    冷景辰不以為然的輕哼了聲,“先來後到?”


    那種語氣,那種渾然天成的自信,立刻牽動寶兒脆弱的腦神經,她懂他的意思,太懂了!誰有他早?


    火氣迅猛的從腳底上竄,早又怎麽了?


    聽了冷景辰的說法,秦少卿也惱顧哲多事,還沒來得及再開口,猛然間,寶兒轉身狠狠踹了冷景辰小腿骨一腳,在那方痛唿放手的瞬間,抓起他的手,再然後是跑――


    冷景辰小腿骨最薄弱的地方挨了小丫頭一腳,那是一點兒都沒留情,真把他踹痛了,手一滑,給她溜走的機會。


    跑就跑了吧,為什麽要拉著秦少卿?


    ……


    pub外,寶兒剛衝過馬路,就被秦少卿阻止,奪過主導權。


    “不會追出來了。”站定,他四下看看,鬧市區,路人多多,兩個人為什麽要弄得像電影裏的私奔橋段?


    秦家三少才不要演被愛衝昏頭腦的熱血青年。


    寶兒‘哦’了聲,有種迴歸真實的措然,看著他的臉調整了半天,那張‘黑眼圈’甚濃的臉上,表情精彩紛呈。


    大抵也是拉了他跑出來,停止這個略顯可笑的舉動,然後才恍然她把秦少卿拉出來了……


    為什麽是他呢?


    她自己也鬧不明白了。


    處境很尷尬,肇事者很無語,無辜的受害人隻好再度發揮他的冷幽默,問,“要我送你去找你哥哥嗎?”


    聶寶兒立刻會意,像那天那樣他把她送到聶誌勳麵前然後再大哭一場?


    立刻露出個‘我錯了’的表情,她慎重要求他,“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件事,好丟臉。”


    秦少卿失笑,“習慣成自然。”反正他也‘不小心’遇到很多次……


    “也是。”想想寶兒也淡然了,“如果丟臉十次被十個人看到,好像寧可被你一個人欣賞要好。”


    “你確定我在欣賞嗎?”他詫異,這丫頭的邏輯也太有意思了。


    寶兒衝她眨眼,借用他朋友的話語調侃他,“我可是國寶!”


    兩個人都笑起來,什麽尷尬,什麽火氣、錯覺的,都風吹雲散去。


    “你還住在那家酒店?”看了看時間,秦少卿又要發揮他的紳士風度了。


    寶兒擺手拒絕,“我自己迴去就好,再說你也不是很想送我對不對?你這個人真奇怪,其實我看得出來有時候你不是很願意幫我,為什麽不直接拒絕呢?”


    她隨口就說了出來,這算得上是某人的……性格弱點吧。


    說秦少卿是個不善拒絕的人,誰信呢?


    他也隻是輕微的怔忡,隨即俊容恢複平和,說,“既然你知道我不願意,為什麽還要任性?”


    “因為――”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會在秦少卿麵前耍個無賴,在別人麵前她也不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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