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白霧深處的府邸,無論怎麽看都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似是沉寂千年的虛魂不散,留在世間,要看透凡塵落盡,心中才能得安。


    “入生門,而死生為迷亂”


    許三喃喃,看到的不止是府邸。


    府邸殘破,古老的痕跡銘刻,像是跨越了千萬年,被時間侵蝕得麵目全非。許三隱約間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當他看到堂門內所立鎮武石之後,那種感覺便越發的熟悉。


    “魔島古城,鎮武石。”


    似是憶及當初的迴憶,許三陷入了思索。當初一入府門,便進入了演武場當中,不曾尋得門中奧秘,如今看來,這裏與魔島似乎真的存在某種關係。


    “魔島,魔窟”許三心中思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當初才入修行界,對很多事情並不了解。如今在修行界中修行多年,許三亦有了自己的見識,他看出了異樣,卻不知道深層次的聯係。


    “魔島在東域,極東之海外;魔窟深藏南域,卻有不知道具體在何方”


    這是一個問題,卻不是什麽要緊的問題。許三沒有多想,他更專注於眼前的鎮武石。


    方正的鎮武石奇異,銘刻一個大大的武字。然而並無那種恢弘浩大的凜冽正氣,不過多了一絲邪魅,讓人不安。


    許三告誡吳橋飛別進入當中,而後開始四下打量。不過十幾仗,許三絕感受到了一股世界的力量。他眸中神華無限,看到了空間破碎的節點。


    “這裏”許三皺眉,前進一步,似是要進入當中的空間。


    “唰”


    光芒一閃,空間震動,支離破碎的聲音響起,許三被光華籠蓋,就要消失。然而下一刻,一切恢複平靜,這裏不再有任何光華,隻有蕭索。


    “破碎了。”


    許三還在此地,他目光中露出明悟,看向後堂的神色有些迫切。


    當初它曾想過入後堂一探,卻沒有機會。如今這裏雖然不是魔島,但終歸有某種許三不清楚的聯係,這種聯係或許可以幫他找到很多信息,了解更多。


    魔島太過神秘,傳承數萬年,自上古,甚至是遠古就已經現世。百年一啟。魔島充滿了詭異。其上資源無限,似是取之不竭,然而卻無人膽敢打魔島的主意。過往或許有過,這些人無一例外的死了。


    神秘的魔島,有著太多的秘密;許三如今看到了魔窟,本能的將兩處連了起來。


    他身形一閃,幾個跨步之間就穿越的演武場,走向後堂。


    吳橋飛跟上,生怕許三扔下他給溜了。旺財,白,竹道隨行,卻很隨意,走馬觀花,好不自在。


    “後麵到底是什麽”


    許三低喃,看到後堂的瞬間,他愣住了。這裏隻有白霧,虛無的世界被白霧所掩蓋,什麽都不複存在。縱然眸光神霞無限,許三亦看不透,根本不清楚裏麵到底有什麽。


    “怎麽會這樣。”許三不甘心,想要入內一探秘密,最終卻什麽都沒有看到,反而更加模糊。


    “這”


    吳橋飛驚叫,顯得極為不可置信。許三驚醒,看向吳橋飛,他目光震撼之色濃重,似乎難以置信,更多的還是一種荒誕的感覺。


    “你看到了什麽?”


    “我家老祖閉關的後山”


    這個答案許三一愣,他隻看到白霧,吳橋飛卻看到了家族老祖閉關的後山,差別太大,大到許三一時間也有些發愣。


    “你還看到有什麽?”許三鄭重問道。


    然而吳橋飛搖頭,表明隻看到了這些,並沒有什麽特別。


    兩人交流想法,最終得到了一致的結論,他們很可能落入了幻陣當中。被這迷亂之地迷了心神,眼前所見,不過為空。


    難倒吳橋飛並不難,難的是難倒許三。差宗師一線的境界,加上靈眼天生神異,紫眸光華無限;法相天地臨世,推演世間變化。少有陣法能夠悄無聲息的瞞過許三,如今卻不明不白的著了道,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這的是幻陣嗎?”


    許三拿捏不定,最終選擇落座,平息一切心緒,以本我的眼光看待世界。


    他想到了許凡帶他的山水之行,他想到了自己曾經走過的路,他想到了自己半年煉心,突破塑境的那種心境。許三想了很久,什麽都在想,到最後什麽都不在想。


    最終許三靜了下來,無悲無喜,如同佛陀,坐禪千百年,神色平靜,心中不起波瀾。


    “幻陣由心,一切魔障從心而生,當我破除內心一切是非,看淡紅塵之時,幻陣自破”


    許三喃喃,而後睜眼,一切煙消雲散。


    並非府邸消失不見,而是他們的身影在消散,化作光雨,歸於世界的一部分。吳橋飛驚悚,不明所以,身體莫名的消散讓他心中畏懼。旺財,白,竹道倒是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懶洋洋的沒有半點身陷險境的覺悟。


    許三平靜的看著自己消散的手掌,感覺將死,又好似迎來了新生。


    這是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矛盾卻又沒有那種違和感,一切如此自然,承天應命,順勢而行。


    “幻由心生,心靜一切自將散歸虛無。”他很平靜,亦很篤定。


    許三讓吳橋飛放心,不必大驚小怪,細細體悟這種怪異的感覺,或許有所收獲。


    最終兩個人都坐了下來,感受自身的變化。吳橋飛散得很快,而許三卻散得很慢,心越靜,便破盡一切虛幻,看清虛實,在虛亦為真,故而散得很慢。吳橋飛心境不如許三,沒有他那麽淡定。


    最終不過兩個時辰,吳橋飛化作漫天光影,消失不見,而許三連一小半都還未散盡。


    他看著吳橋飛消散的身影,掌中法相天地凝聚,鏡花水月映照一方世界,臨摹天地道痕。藉此良機,許三想要對迷亂之地有所突破,不在被動的被牽著鼻子走。


    迷了往事,亂了來生。


    “迷亂過往,葬下了無數英傑的夢。如今,是要葬下我的夢了嗎”許三低喃,眸光卻越發的平靜,他周身光影暗淡,似乎在消散,然而速度卻極為緩慢,慢到讓人難以看清。


    他好似陷入了沉思,思緒紛飛,推演不斷。


    許三整個人陷入法相天地中,構建的虛無世界臨摹迷亂之地,許三沉浸其中,並非不能自拔,而是不願自拔。他入當中能夠明白很多,看得更透。


    光點消散,速度極為緩慢,卻一直在消散。隻要在消散,就一定會有盡頭,不可能一直這般散下去。


    當一切成空之時,便是許三醒悟之刻。


    許三的神庭似在發光,神通中詭異的力量似乎影響了什麽,卻讓人難以把握。歲月流光,一種極為奇異的傳承道法,被封印在許三的神庭,曾經溢出過一絲,融入許三神通當中,對他有不小的幫助。


    如今這股力量似乎冥冥中自行運作,改變了一些東西,許三卻說不清是什麽,當中又到底有什麽關聯誰也說不清。


    兩日後,旺財,白,竹道早已消失,許三隻剩頭顱還在漸漸消散。他已經沒有了手,不過許三仍舊看著,彷如用心。


    又過了半日,他隻剩一雙眼睛,彷如洞穿了世間的一切,沒有神光,隻有平靜,然而當中卻帶著一種索然,平靜中的無趣。


    “幻心入魔,舉手投足之間,已經著魔;魔怔的人,還何以自持?”


    消散仍在繼續,卻慢到了極點。他目光蕭索,帶著一種明悟,更多的還是一種悵然若失。


    歎這裏並非魔島,不過是內心中的執念作祟;失的是此地不過虛幻,當再度睜眼之時,一切都將消散。


    迷亂之地,禍亂心神,此地與魔島無關,一切皆由許三本心變化,無形中被鑽了空子。


    “當醒時不醒,若怠於何時?”


    這道聲音在許三心間迴蕩,他閉上了僅剩的眼睛,而後再度睜開。他的身軀在白霧中重聚,無數光點迴流,重塑肉身。最終許三彷如活了過來,整個人又多了很多飄渺的氣息,好似要乘風而去。


    “你終於醒了。”吳橋飛大叫,此刻終是鬆了一口氣。


    他最先醒來,發覺旺財,白,竹道都在睡覺,並未著魔。除了他與許三,沒有誰著魔。而後他想起了許三,心靜氣平,吳橋飛消散後醒轉;過了近兩個時辰卻還不見許三有動靜。


    “隻過了兩個時辰嗎?”許三問道,他感覺過了兩日。


    吳橋飛點頭,問許三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感覺許三又不一樣了。


    “我陣法造詣再進一步。”許三迴應,吳橋飛震驚。“難道你?”他露出驚色,似是不能置信。差宗師一線,在進一步,難道許三已經成就宗師之位了?


    如此年輕,若是成就宗師之位,傳出去必然引起軒然大波,整個修真界都將大震,許霸天之名,名動天下。


    然而許三搖頭,有些無語。“宗師那是這麽容易就可以修成的,我還差得遠。”


    “那你再進一步”


    吳橋飛同樣無語,被許三唬得一愣一愣。許三如今的境界與宗師雖然隻差一線,然而這一線之中他亦可以無限進步下去。宗師是另一個層麵的境界,極為奇異,有著言語之間難以解釋的玄妙。


    許三懶得跟吳橋飛解釋,那是對牛彈琴。他向前看了看,府邸仍在,他們還身處門外。石獅子似是嘲諷,許三感覺對方擁有靈性,似是在看著他們;殘破的大門上兩塊痕跡斑駁,又如同在敘述著什麽。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許三搖頭,而後揮手。


    府邸消失,刹那間煙消雲散。吳橋飛目瞪口呆,被眼前的變化驚得說不出話來。


    “府邸也是假的?”他有些木然的問道,被這裏的虛幻真實搞得頭昏腦漲。


    “府邸是真的,隻不過不在這裏”


    許三之前借靜悟的玄機,看出了很多門道,不在被牽著鼻子走,他看到了前路。


    “在哪?”


    許三伸手指向了上麵,哪裏卻什麽也沒有。吳橋飛狐疑,又四下看了看,最終什麽都看不出來,隻能選擇相信。


    他想要出發,然而許三讓他等一個人。


    “誰?”


    “揮劍斬我們的人。”


    齊行雲穿梭於白霧之間,手中長劍不斷,破碎了一切,斬開了一條模糊的通道。


    這是一個麵容俊朗的男子,劍眉鷹鼻,有著一股勃然的英氣,如同烈日高照,讓人無法直視。


    “如此下去,何時才是個頭”齊行雲麵色略顯蒼白,此刻皺眉深思,手中長劍卻沒有停下。他一劍斬開要來侵蝕他神魂的詭異紅芒,身形閃動,幾個瞬步,離開百丈。


    孤身入迷亂,隻為尋一人。然而那人根本不見蹤影,如今他反而迷失了自己。


    這是一個實力極為強橫的年輕高手,在整個魔遠山之中,名聲不響,卻擁有與頂尖高手一戰的實力。他很低調,低調到沒有多少人認識,認識的人卻都不敢不敬。


    一劍劈開紅芒,便又是數十道紅芒臨近,這鬼東西到處都是,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似乎怎麽殺也殺不完。


    此時,他想要做些什麽,卻還沒有做。漫天紅芒消散,白霧之間騰出一條通道,齊行雲隱約之間看到了幾道身影。


    許三平靜的站著,沒有任何氣勢,卻讓人難以忽視。齊行雲看到了許三,許三也看到了齊行雲。兩人對視,目光短暫交流,都有些許戒心,然而更多的還是一種別樣的心緒。


    “你是人?”齊行雲喝問,讓許三很無語。


    “你不是人?”許三可不願意吃虧,立刻迴敬一句。


    兩個互相看著,愣了很久。最終齊行雲放下手中古樸長劍,一個瞬步臨近許三身前,不過一仗。


    “我當然是人。”


    “哦。”


    齊行雲迴應,許三卻隻是淡淡的‘哦’了一句,實在讓人沒了脾氣。


    這個字著實噎住了齊行雲,他看著許三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許三也沒有搭理他,場麵極為怪異。吳橋飛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做,隻是看著,看著他都快看吐了的白霧。


    旺財,白,竹道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百無聊賴,沒有半點生趣。


    “唰”


    寶劍入鞘,齊行雲看著許三若有所思。


    “我們是不是見過”


    他好似想到了什麽,然而很模糊。


    “廢話,你一劍就給我劈過來了”


    許三迴應,麵不改色。當初他看到的人正是齊行雲,對方如同驚弓之鳥,感覺有東西靠近就溜了,許三追上去卻迎來了一劍,差點受傷。


    齊行雲疑惑,而後路出恍然之色。


    之前他亦曾驚鴻一瞥,感覺有些不對,似乎追他的並非鬼物;如今細細想來,的確如此。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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