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又是數道身影降下,徐文帆皺眉,嗅到到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本能的察覺到了異常。周圍本沒有多少人,即便遇到了也不過隨手就斬了,十數人早已匯合,唯獨這幾人不見了蹤影。


    “聯係上了嗎?”徐文帆道,眉宇之間有一股說不出的戾氣。


    沼澤深處的獸吼已經停止了,來得快也取得快。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中難掩憂慮,迫切想要快點入內。


    徐文帆想要整合力量,入內一探,有四人卻遲遲不到,當下生疑,尋了出來。


    “徐師兄,他們在這裏”


    一名修士驚叫,發現了四人的屍體。四具無頭男屍被拋到了此處,頭顱也被隨手扔到了一起,故而能夠辨認。


    周為並未離開多遠,隻是隨意處理,拋開了一點距離,免得看著屍體影響心情。魔島異獸縱橫,血腥味招引,這幾具屍身終究會變成枯骨。既然早晚會變成枯骨,那麽有什麽可在意的?殺人棄屍,隨手而已。


    “查。”


    徐文帆暴怒,額頭青筋直跳。他殺機畢露,在這一帶遊蕩,還未一次損失四名高手,這個虧他可不肯吃。


    所有人離開原地,氣若遊絲,如同鬼魅般遊走,奔向八方。這一行連同徐文帆共十一人,除他是頂尖的離境高手之外,其餘的竟然也都是離境高手。當中還有那麽一兩人氣息詭異,似乎碰觸到了法則的力量。


    這樣一股力量說不上強勢,然而也不容小覷,隻是對上許三,實在不夠看。


    “首領,這裏。”


    一名修士招引,並未多久就發現了許三等人。


    徐文帆很謹慎,帶著所有人一同上前。他招唿眾人隱匿,在暗處打量著一行六人,甚至連白也算了進去。隻是許三背對他,且修為不高,他看不出什麽。


    此刻白趴在地上打哈欠,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說不出的懶散,與旺財竟然有幾分神似。


    “一名離境修者,一名超境修者,四名度境修者,還有相當於離境的靈虎”


    他在思索,這樣一股力量太弱,徐文帆並不放在眼裏,他實在看不透,不清楚對方是怎樣無聲無息之間殺了他的四員大將。


    徐文帆並沒有注意地上的靈果分毫,更沒有看女人,他在意的隻有對方的實力。


    “確定和他們有關嗎?”徐文帆問道。


    “這裏的血腥味最重,血引蜂順著遺留的氣息追過來,這裏才是第一戰場。”一名修士答道,縱然死了同伴,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即便他們沒那個實力,也絕對脫不了幹係。”


    徐文帆沒有多說什麽,他亦在仔細勘察,很明顯的打鬥痕跡,根本就沒有掩蓋。他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和這些人絕對脫不了關係。


    汪博的氣息在離境,甚至汪博本人他就清楚,絕對不可能有滅殺四人的實力。而另外的人,怎麽看都不像。“隻有那尊靈虎”徐文帆懷疑上了白。


    白氣息內斂,不動用天賦神通,任何人都別想看破它的虛實,當初許三就被這家夥騙了過去。而今徐文帆本能的懷疑白,卻不知道這裏根本沒白什麽事。


    “不管是不是,殺。”


    徐文帆很平靜,作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滿臉的冷酷。既然不清楚,那便都殺了,既然來到了這裏,算你們命不好吧。


    “唰。”“唰。”“唰”


    十道身影分八方包圍,將六人團團圍住,包括白。這十人氣息極為隱蔽,悄然接近,難以察覺,幾乎與這裏的空間合一,不露絲毫破綻。


    白此刻的表現很平常,看起來不過是一頭通點靈性的虎獸罷了,懶懶散散的,沒有什麽可注意,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危險。


    十道身影悄然接近,汪博,鄭七,周為手心捏了一把汗;張敏,餘梅更是小臉微紅,有些緊張。


    麵對這樣潛行隱匿手段高明的對手,實在防不勝防。若非許三傳音提醒,他們根本不清楚有人接近。


    許三見過冷滬,自然對這幾人的潛行術不放在心上,甚至不動用神通,一眼就勘破了。


    他很平靜,自斟自飲,而後吃下一塊魚龍鱷的肉,隻覺得元力蓊鬱,渾身上下都透著爽利。


    “鄭兄烤肉的手段果然不賴”他由衷讚歎。鄭七麵色訕訕,不知如何去接。


    若是往常,必然少不了一番客套,然而現在,恐怕也隻有許三能夠這般隨意,不將這些殺手放在心上了吧?


    許三提醒他們,而他本人卻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實在讓人無語。


    “唰。”


    一點寒光萬丈芒,極盡殺意凝聚於一劍。十人同時動手,一擊絕殺。


    徐文帆露出殘忍的笑意,不管是不是你們,殺了再說,沒什麽可計較的。他看見十人一起動手,恍惚間覺得已經成功了,似乎眼前坐著的人已經都成為了屍體。


    然而他還未高興太久,就察覺到了不對。


    十道無聲無息,卻暗含無盡殺意的劍芒衝破阻隔,就要降臨到六人身上的時候,居然就這麽詭異的潰散了。


    這是什麽手段?


    徐文帆通體冰寒,感覺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物。


    十人現出身形,每個人眸中都難掩驚駭。他們感覺渾身重於千鈞,動彈不得。隻在出手的瞬間,就全被製住了,這樣的對手能夠招惹嗎?


    十人提劍而立,卻又動彈不得。兩人站在汪博身後,另外五人一人一個,還剩三人對上了白。獅子搏兔,尚盡全力,即便對上看似弱小的人,這個隊伍也沒有大意。


    然而此刻,無論結果如何,十人毫不意外的現出身形,當然不是自願,而是被鎮壓。


    入了法相天地,所有人無所遁形,那十道攻擊,也被許三隨手鎮散。白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對周圍的人也不理會,在安心吃烤肉。


    “鄭兄,你烤的肉是真好吃,我都快停不下來了。”許三笑道,一點也不在意直愣愣站在周圍的十人。


    鄭七麵色發白,這十人隨便一人都能輕鬆滅殺他。眼見十人拿著劍在身旁一動不動,卻殺意無窮,實在膈應的慌,極為不自在。


    “你們怎麽不吃啊?”許三道。他安撫幾人,言稱不過是些小魚小蝦,沒什麽大不了的。


    最終,幾人麵色有所平複,隻是心中還是激蕩不已。


    幾人看向許三的目光隱含敬畏,根本就沒有動手,坐在那裏喝酒吃肉,所有敵人便無所遁形,這是一種怎樣的實力?


    張敏,餘梅眸中泛著小星星。少年俊傑,年輕有為,不正是年輕女修士所喜歡的嗎?


    “道友恕罪。”


    徐文帆咬牙,知道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物。根本不動,隨手壓下十人,且都在離境,當中不凡好手,這樣的手段他自問不及。對方若有殺心,即便逃跑也無用,索性主動走出來。


    他並未猶豫多久,害怕手下死光了。既然對方沒有在瞬間下殺手,或許還有轉機。


    “這個人,我是否見過?”他方才暗中觀察,瞧見所有人麵色變化,隻有一人鎮定自若,安撫不斷。想來就是那個人改變了一切。


    “度境修為,無氣勢外放,卻無聲無息鎮壓了所有人”


    徐文帆臉色發白,雖然旺財不在身邊,卻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


    僅憑度境修為,能夠隨意做到這種程度,恐怕也隻有那個人了吧?


    “可是許師兄來此?”徐文帆不敢抬頭,他自在遠處躬身一拜。身體彎下大半,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可謂誠意十足。


    修行不分先後,強者為尊。許三當得起徐文帆一聲師兄。


    “是我。”許三隨口答道。


    徐文帆渾身一震,心中苦澀,不敢在有別樣的心思,連周圍的十人也是麵色變化,不再心存僥幸,瞬間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人的名,樹的影,如今的許三,在魔島上最強的一批人當中,占據著絕對的一席之地,誰敢試其鋒芒?


    徐文帆瞬間聯想到了很多。之前讓手下清理閑雜人等,想必是好死不死撞上了,被人家隨手給滅了;而今自己不知死活的來找場子,說來隻是活該。


    “許師兄莫怪,是我等冒失,還望許師兄恕罪。”


    徐文帆很幹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不敢造次。他仍舊躬身不起,動也不動。


    許三像是沒聽到,不再搭理他。


    “鄭兄,肉都快吃完了,在烤一些吧”


    “汪兄,你在不吃,我可就吃光了”


    “張敏,餘梅,我說你們怎麽隨時都看著我啊?難道我臉上有花?還有你,周為,我有什麽好看的”


    許三嘟囔,渾然不將這些人當做一迴事。他連神通都收迴了,十人感覺壓力頓時消失無蹤,卻不敢妄動,還是這麽站著,緊張莫名。


    他們不敢直接打量許三,卻又在用餘光窺探。許三之名,足以讓人畏懼。


    大戰鬼蛛,殺到流血漂櫓,誰也不敢認為這是一個善茬。之前一戰,兩名離凡築境的修者身隕,恍若一個警鍾,驚醒所有人。


    良久,許三讓徐文帆起身。


    “你們來做什麽?”


    “裏麵有一尊魚龍鱷,我動了心思,想要收服,方才好似發生了異變,故而不想有人走漏消息”徐文帆表現出沉穩的氣度,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他不敢隱瞞,害怕許三降下怒火。


    “不知裏麵的動靜是否是師兄弄出來的?”徐文帆問道。雖然如今生死隻在對方一念間,卻顯得很鎮定。


    不管是不是裝的,光是這份氣度,就讓人佩服。


    “和我有關。”許三道。


    徐文帆心中一動,小心翼翼道。“不知許師兄收服那頭異獸沒有?”他心存僥幸,對魚龍鱷的心思可還沒有淡。這頭異獸他很喜歡,幾乎是誌在必得。


    汪博等人麵色怪異,強忍著沒有說什麽;而張敏和餘梅倒是有些忍不住,小聲笑了起來。


    “我沒收服它。”許三道。


    徐文帆心中一鬆,正待要開口,求許三放過這頭異獸。


    “白拾掇迴來的時候就死了,我尋思別浪費,烤了正吃著你們就來了,要不要嚐一塊?”許三隨口道。


    徐文帆心口發堵,聽到這話一愣,繼而看見許三手上的烤肉。


    即便涵養再好,他也頓時有一股罵娘的衝動,忽的想起對方可不是隨他打罵的人物;又覺得鬱氣難舒,眼前一黑,居然就這麽昏了過去,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你沒事吧?”許三沒想到徐文帆反應這麽大,有些無語。


    我吃一點烤肉,你至於嗎?又不是你的。許三腹誹。


    他哪裏知道徐文帆為這條魚龍鱷費了多少心力,費了多少時間。卻被許三隨手宰了吃肉,任誰遇到都想不開。


    “我沒事。”徐文帆強撐,心頭卻在滴血。


    “許師兄果然厲害”事情已成定局。自己百般計策之下都不能擒到收服的異獸,卻被對方隨手宰了吃肉。實力差別過大,徐文帆隻有接受現實,不敢流露出異樣的情緒。


    許三摸了摸鼻子,突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他瞪了白一眼,卻見這貨別過頭去不看他。


    雖然覺得不好意思,卻不可能賠禮道歉。修者之間的恩怨,總歸來說不論道理,隻論實力。不說魚龍鱷還沒有收服,即便收服了,許三殺了也就殺了,難不成你還要找場子不成?那好,來啊,誰怕誰?


    “許師兄,既然此間事了,我想要去其他地方一試機緣。”


    徐文帆姿態放得很低,顯得很謙卑,之前死的四名手下連提都沒有提。既然許三不提,他還提來作甚?找死不成。他收斂了渾身的怒氣,隻想離開了之後好好發泄一下。


    “可以。”許三點頭,沒有阻攔。


    縱然之前他有所不敬,但後來得悉許三的身份之後,報仇之事絕口不提。更是很知進退,禮數做到不能再好了,簡直就是一個好好先生,故而許三沒有出手的欲望。


    對上這樣的對手,許三本就沒有什麽興趣,差別太大。


    既然他們要走,那就走吧。


    十一人告辭,一刻也不敢停留,那種將頭顱別在腰間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許師兄為何放過他們?”汪博不解道,連鄭七等人也露出疑色。


    修行之路艱險,人心險惡,一言不合都可能生死相向,如今被對方暗殺,卻隨意放過眾人,這是什麽道理?


    “有什麽可殺的?”許三反問。


    殺幾個望天的修士嗎?許三覺得實在是欺負人,他的眼界如今已經更加寬廣。


    倘若今日惹他的是離凡境修士,許三倒是不介意出手,斬了立威。隻是對上幾個望天修士,即便領悟了法則的力量的離境修士,許三也沒有出手的欲望。


    弱者的生命在強者眼中不值一提,連勾起許三出手的欲望都不行。他看到了更遠,自然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與弱者糾纏,要殺就殺強人,遇強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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