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是修道的第一個大境界,隻有擁有望天的勇氣,才有望天的機會,才能與天鬥,與人爭。然而也並非所有的人都能修道,倘若所有人都能修道,那麽世界早就亂了。


    每個人的身體中都有‘靈海’,沉在丹田,凡人無法察覺,無法顯現,當然也無法加以利用,所以凡人隻是凡人。而修道便是讓人開始學會利用自己身上的寶藏,開啟自身的力量。這是修道的根本所在。


    ‘靈海’蘊含了一身的精氣,是人的生命之源。在母體中便開始孕育,是人體的精華所在。然而世上所有人的‘靈海’各不相同。所以不同的人天資有高低的差別。


    資質差的,靈海極小,即便利用起來,也沒有什麽大用,因為太小,不足以容納元氣,窮其一生也無法收攏到足夠的元氣,沒有真元衝擊境界,何談望天,連資格也沒有,隻能作為一介凡人,在人世中苦苦掙紮百年,而後化作黃土。


    倘若強行收攏元氣,撐破靈海,輕則靈海破裂,成為廢人,重則靈海爆破,當場死亡。


    這樣的人,很多。


    ‘靈海’是力量的源泉,‘靈海’越寬,越廣,代表著其儲蓄真元,聚攏元氣的能力越強。也就意味著在這方麵其資質越高。


    靈海的大小決定了一個人能否修道,隻有達到了那條界限的人,才能修道。在這條道路上才有希望,即便前期靈海過小,隻能勉強修道,而隨著修為的提高,卻可自行開闊靈海,那就意味著在前期隻要夠修行的底線,那麽大小也並非太重要。


    但是先天靈海太小的人卻過不了望天那一關,又如何談開闊靈海,即便窮其一生也無用。


    這是一道坎,堵死了許多人,過來了,便無太大的差別,因為望天過後可自行開闊靈海,發掘自身的潛能,倘若不過,則是天差地別。


    “一平,二醒,三爭,四渡,五超,而六為離。”許三低聲自語。


    他神色平靜,心中空明。


    這是他第一次打坐練功。許凡傳給他一篇無名功法。讓許三用這篇功法來凝聚元氣,聚於靈海,繼而修出真元。


    許三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元氣的存在,所有的元氣如同潮浪般一浪接著一浪湧向許三,許三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不停的吸收海上的靈氣,匯聚於靈海。


    他感覺很輕鬆,覺得修道也不過如此,卻並未怠慢,而是很專注。


    雖然目前很輕鬆,然而不止一次的聽許凡提醒他修道一途,兇險萬分,所以許三不敢鬆懈。


    望天以後能自行開闊靈海,然而那終究隻是以後。而望天才是登堂入室的第一步,未達望天,都不能算是修士,身體諸多妙用不顯,與凡人無異。


    海麵周圍的元氣彷如置身漩渦般湧向許三,許三運起無名法訣,引導元氣進入靈海,與靈海合一。


    許三的靈海很大,彷如他身處的這片大海一般,是一片汪洋,一眼看不到頭。然而此時,靈海上空金光閃爍,一道又一道元氣如同海浪般湧入靈海,與靈海糾纏。靈海內海浪翻騰,海嘯不斷,一片毀天滅地的景象。


    元氣入海,被靈海壓下,打入海底,無數元氣融入海底。然而海底壓力很大,越深便越大,漫天元氣如潮般湧入,越深便越少,越精純。到無法在繼續往下之時,元氣早已化作真元。


    在前期,靈海的大小很關鍵,靈海過小,太淺,甚至擠壓不出真元。何談望天?反之靈海越大,越深,其真元的儲量及精純程度都占據了極大的優勢無數金光流入靈海,而後自靈海而出,變成真元,散入全身,四肢百骸,顱腔脊梁,鍛造他的身體。


    這一刻,許三感覺很舒服,通體舒泰,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


    無數黑色的油脂自許三身體中湧出,粘附在衣服上,隨後風化幹固。許三的身體蒙上了一層黑色,彷如結了一層黑繭。海量的元氣依舊如同潮水般湧向許三,沒有停止,甚至有些變本加厲。


    漁船附近,元力如潮。小船周圍,海浪浮動,漁船有些顛簸,然而依舊延著一個方向,堅定不移的前行,或快或慢……


    許三的靈海很大,所以他需要的元力很多。


    然而此時此刻,許三仿佛進入了一種玄奧的境界,他雖未睜開眼睛,卻仿佛看到漫天的星辰映照在海麵上。分不清到底哪裏才是天,哪裏才是虛影。這種狀況,與那日何其相似。


    鏡月湖的那夜,許三望著湖中的星辰,靈魂深陷,繼而有了湖中撚月的一幕。


    而如今,許三身下依舊以漫天的星辰,與當日的情況,驚人的相似。隻是當日是湖,而如今為海。一片汪洋足以映照漫天星辰,而一片鏡湖卻隻能倒映星辰的一角。


    況且而今的許凡已身具真元。在他未踏入修行的時候,便有了頓悟,靈魂融入天地法則中,感受天地法則的玄奇,信手一撚,明月隱動。如今許三一朝入道,與那日不可同日而語。


    天地元氣漸漸平靜了下來,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狂暴。許三的身體也達到一個飽和點,無法再聚集更多的元氣。


    這就是靈海巨大的好處,引領元氣入體如同鯨吞牛飲,速度極快。而靈海過小,想要聚集到足夠的元氣需要的時間極長,精純程度也不夠高。


    海麵的波浪已經消逝,天地元氣的匯聚也已經平息。海平如鏡,滿天星辰倒映,玄奇無比。


    靈海平靜,沒有了之前的巨浪翻騰。而靈海的色澤,有了一絲的變化,有些淡淡的金色,趨於飽和。許三知道,這是元氣,已經被自己煉化,倘若需要,瞬間便化作真元。


    當此時,許多人因靈海過小,終身不能達到,渴望無比的境界,就被許三如此輕易的達到了。


    許三已然望天,在望天的第一個小境界,平境。


    進入望天的標誌便是靈海成淡金色,真元可瞬間轉化,為己所用,這是平境。


    許三沒有睜開眼睛,他神色寧靜,無悲無喜。


    他的靈魂陷入了身下的汪洋,仿若置身於漫天星辰。與那日一般,許三陷入了頓悟。


    看著周遭的星辰,許三並沒有如同當日那般,抬手便撚明月。而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星辰無限,不計其數,或大或小,奇形怪狀,盡皆有之。明月當空,圓若盤,明如鏡。被漫天星辰包裹,彷如帝王。


    許三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麽表情,很平靜。而後低下頭,看著下方。


    下方是一片海,海中倒映著滿天星辰,明月當空。


    一艘漁船在海中浮沉,漁船有些小,是艘小船;還有些破,那就當然是艘小破船。似乎經不起一輪海浪般。然而此時風平浪靜,小破船並無大礙。


    小船的臥艙裏,一條土黃狗延著哈喇子,蜷縮在角落,打著唿嚕,顯得極為愜意。


    而臥艙的中央,一名青年坐在板凳上,雖然青年看著很年輕,然而他的氣息讓人感覺很蒼老。身前的桌子上放著一瓶酒。他看著手中的匕首,右手輕撫,目光中,偶有悲意。時而灌下一口酒,將目光移向甲板上的少年,眼中有流露出溫和的笑意。


    看著青年,許三的眼神很平靜,隻是目光深處,有著一股極強的信念。


    許三收迴目光,將目光移向甲板上的那個人。然而就在他收迴目光的一刹那,青年眼眸中精光一閃,而後又瞬間消退。看著甲板上的少年,眼眸中,笑意更濃。


    小船的甲板上,是一名少年。他渾身烏黑,結了一層厚厚的繭。看不出這是一名少年。然而許三知道這是一名少年,而且他對這名少年很清楚,很了解。


    少年盤膝而坐,閉目養神,唿吸平穩。似乎陷入了某種狀態。


    許三並未長看,而是打量一下,而後收迴目光。


    “很神奇!”星辰中,許三自語。漁船上,許三同樣自語。


    “有兩個我。”幾乎是同時,星辰中的許三與漁船上的許三同時開口,不差分毫。


    許三閉上了眼睛,漁船上的許三一直閉著眼睛,所以自然不可能是閉上他的眼睛,閉的是星辰中那個許三的眼睛。


    漁船上,許三靜靜的坐在那裏,仿佛石化。


    星辰中,許三雙手劃十,隨心而動。他沉浸在一片感悟中,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直至一道流光自天宇劃過。自他身旁劃過。


    他低頭望海,海麵中同樣有流光劃過,兩道流光相交匯而逐流光入深海,消逝不見。他如夢初醒,仰望蒼穹。世界仿佛一片虛幻。他信手一撚,遠處明月一顫……


    夜色如海,星光揮灑。


    這片海域很安靜,夜間的極東之海往往是很狂暴的!然而不知道為什麽,漁船的周圍,卻總是很平靜。這幾日都是這樣,今日也是。隻是之前有些浪花罷了。這樣的極東之海,很美。


    這樣的美,總有結束的時候。當東方的第一縷陽光普照大海之時。便已結束了夜色。而明月,卻尚未落下。


    明月未落,而日已初生。


    東邊的光明劃破天宇,照亮蒼穹。西麵的明月未落,依舊傾灑光輝。東方的海麵金光粼粼,波瀾漸生;西邊的海麵銀光乍現,水波盈盈。


    當此時,漁船上的許三睜開了眼睛。自昨日修行起,第一次睜開了眼睛。星辰中的許三消逝不見,因為旭日已升,漫天星辰已不再。


    許三抬起右手,黑色的厚繭讓許三的動作顯得有些遲滯,然而給人得感覺卻並不遲滯,而是很流暢。並未向著海中明月的倒影,就是這麽信手的一撚。明月晃動,許三若有所悟。


    將目光轉向太陽,許三的目光中,有著極強的信念。


    金黃的太陽,此時很耀眼,即便隻是海中的倒影,依舊很耀眼。讓人不敢直視。


    然而許三直視,如法炮製許三信手一撚,與剛才一般無二,然而他此時的目標卻是太陽。


    海麵波光粼粼,旭日普照大地,給大地帶來生機與光明。而海中的倒影也彷如能夠散發出光與熱一般,亦給大地帶來生機。


    海中的太陽並未有一絲一毫的晃動。許三噴出一口鮮血。


    “境界高修為太多!”


    許凡自語,想起這一年多的山水之行,輕輕一笑。看著嘴角仍有鮮紅的許三,許凡好似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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