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夕陽西下時刻,才結束了一整天的義診。


    “還捉摸著在市場采購一些東西,這根本就不用去買了。”秦書看著他們攤位旁邊堆成一座小山的禮品,暗道民風淳樸。


    又街頭老大爺送過來的土雞蛋,也有靠近紅楓鎮村民送過來的臘肉,有屠戶送過來的新鮮豬後腿,還有賣菜的老奶奶送過來的萵苣和蒜苗,還有路過小販送的紅油糍粑,還有瓜農送過來的大西瓜......真是有菜有肉,有米有糧,品類豐富地很。


    澹台明滅曾經勸過百姓不要送東西過來,卻拗不過這些人。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鄉親授之以桃,而我惠之卻以李,桃之味比李美,李之實比桃小,實在有負授桃之人。”澹台明滅歎息一聲,隻覺得自己做的不夠。


    “辟爾為德,俾臧俾嘉。淑慎爾止,不愆於儀。不僭不賊,鮮不為則......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為著善矣,不為者惡矣,為何用數量去衡量為善多寡,得失成敗盡量置之度外,竭盡所能,便無愧於心。”


    秦書忍不住開口,他覺得小明心底太過於柔軟了,別人對他一點好他便整天把別人掛在心上,還把自己鎖在一個自我慚愧的怪圈子裏。


    澹台明滅抬起頭,眼神怪異的看著秦書。


    這已經是澹台明滅今天,第五次用這種眼神看他了,秦書忍不住抹了抹臉,懷疑臉上是不是沾染了什麽髒東西。


    “小明,我臉上有很麽嗎?”


    “沒有。”


    澹台明滅搖了搖頭,便幫著子思往馬車上搬東西。


    夏日黃昏,殘陽餘風,晚霞燒紅了半邊天,將紅楓鎮都埋入了無邊無際的紅,夕陽西下時刻林間小道馬車疾馳,朝著大山中而去。


    晚上,澹台明滅親自下廚,秦書吃到了想了十天的紅燒肘子,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的小明真好,不僅長得好看心地好,有一手高超的醫術,會竹編會武功,還會做飯......秦書吃著紅燒肘子心中美化了。


    晚上,秦書躺床上等小明迴房間,上床睡覺時,卻久久等不到人。


    秦書穿著中衣敲了敲子思的房門,子思睡眼朦朧的打開房門,顯然這一天累壞了,“秦書哥哥,怎麽了?”


    “子思,你家公子呢?”


    “公子不在嗎?”子思打了個嗬欠清醒多了,這才記起一件事,瞬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遭了,今天是十五號!”


    “十五號怎麽了?”秦書看子思這副樣子,心底一陣不妙。


    “秦書哥哥,你快迴屋穿上鞋子,跟我去後山一趟!”


    說完,子思匆匆迴房間穿好鞋子,帶著秦書出門,舉著燈籠穿過在夜色中沙沙作響的寒竹林,來到一小潭。


    這處小潭深一米有餘,被翠綠挺拔疏密有致的竹叢環繞著,小潭上方籠罩著朦朧的白霧,而空氣中夾雜點硫磺的氣味,顯然這是一天然溫泉。


    此刻,脫了衣服的澹台明滅,正閉著眼睛躺在溫泉池邊,睫毛不住的顫動,臉上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絲痛苦。


    秦書從子思那裏得知,澹台明滅身上寒毒的事。


    澹台明滅身上的寒毒每個月月圓時刻會爆發一次,每次一寒毒爆發都是在生死關頭走一遭,熬不到天明隻有被凍死的份兒。


    這沉渙穀內有一天然的溫泉,溫泉對寒毒有著壓製緩解的作用,所以澹台明滅才會和子思定居在這裏。


    “放心吧,秦書哥哥,有這溫泉,公子會沒事的......”


    還沒等子思說完,秦書和子思便驚恐的發現,溫泉的水麵居然在一點點的結冰。


    然後融化。


    然後繼續結冰。


    就這樣,反反複複的,發生著這一奇觀。


    與此同時,澹台明滅的皮膚變得無比蒼白,睫毛和頭發上都凝結了晶瑩剔透的冰花。


    “遭了,公子身上的寒毒,怎麽會又加重了,這該如何是好......”子思急得都快哭了,在原地來迴的打著轉兒。


    秦書反而無比冷靜,在這種關鍵時候,他不能亂了陣腳,三個人中澹台明滅是病人,子思隻是小孩,隻有他有能力解決問題。


    “寒毒......”


    秦書麵無表情,口中默默念叨,陷入沉思之中。


    寒毒也算是毒吧,聽小明說,他的血液可能存在解毒的功效,或許會有用......不管有沒有用,先試試看。


    秦書跳進溫泉,向著澹台明滅遊了過去。


    一旁的子思被秦書這一舉動嚇了一跳,“秦書哥哥,你幹什麽?”


    秦書也不迴答,破開澹台明滅周圍水麵上的冰層遊到澹台明滅身邊,攬過靠在池邊的澹台明滅,這感覺就像抱住了一個冰塊。


    秦書咬開手指擠出血來,滴在澹台明滅的嘴皮上。


    然而,澹台明滅的嘴唇死死的閉著,就好像被凍住了一般,那些血液順著他的下巴滑落到溫泉之中。


    秦書伸出手掐住澹台明滅的下巴,卻發現自己摸上了被凍硬了的冰塊一般,怎麽也掰不開澹台明滅緊閉著的嘴巴。


    “小明的體溫實在是太低了,正常人這個溫度,早就死了......小明胸口往上的身體還露在溫泉外麵,所以麵部肌肉比肢體軀幹要凍得更厲害些,也僵得更嚴重。”


    發現澹台明滅脖子肩膀,還有腦袋因為沒有泡進溫泉而快被凍僵了,而不能喂進血液,秦書心底一沉。


    很快,針對這個問題秦書心中便有了一個想法。


    秦書將澹台明滅整個人摁進溫泉水中,連頭發絲都不露在外麵,自己這才深唿一口氣潛入水中。


    有著不斷從地底冒出的溫泉水幫助,澹台明滅的腦袋和脖子總算沒有在水麵上那麽僵硬了,不過,他需要唿吸。


    秦書抱過澹台明滅的腦袋,吻上了他冰冷的唇,用舌頭將其嘴巴抵開,輕輕的渡過去一口氣。


    與此同時,秦書咬破舌尖,一並度過去他的血液。


    腥甜的氣息在兩人口腔傳開。


    可能是血液起了作用,秦書感覺澹台明滅的身體不那麽僵硬了,於是便下狠心又重重咬了自己舌尖一口。


    漸漸,澹台明滅有了反應,不再像是毫無生氣的雕塑,貪婪的汲取著秦書的血液。


    澹台明滅努力睜開眼睛,隱約看到和他麵貼麵的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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