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夠了君無策和秦緋夫婦,第二年,君無憂一杯鴆毒將兩人處死,秦書的任務進度也自然而然的變成了99%。


    秦書是戰死的,在第二年的秋天,天啟靖安兩國交戰,為了保家衛國親征而死於高城。


    箭矢穿心,無藥可救。


    秦書死時,這具身子剛好十八歲,當初的一句謊言,最終一語成讖,沒有活過十八這個年齡。


    秦書一死,天啟的軍隊也撤了。


    雄才偉略,年輕有為,讓大家過上好日子的帝王死了,屍體送迴靖南,整個靖安的陷入了哀鳴。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國殤。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淩餘陣兮躐餘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墜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淩。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數百萬,數千萬的將士百姓,身著白衣步千百裏為秦書送行,以表敬意。


    有的人活著,他卻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對於百姓來說,秦書永遠活在他們的心中。


    秦皓抓著信的手指,有些輕顫。


    吾兄親啟: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那麽說明我已經死了,這封信會在我死後一天內由離楚交到你手中。


    皇位留給你了,不用謝,好好幹。


    幹不好我會從地獄爬出來找你算賬,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相信我說到做到。


    一個國家,要長治久安,必需居安思危,勤武尚德,求同存異,虛心學習其它國家的利國利民之道。


    人無完人,國亦是如此。


    上主動體恤民情民心,官軍有大義愛民,百姓受教化而明理。


    記得,仕農工商需綜合發展,不可區別對待,偏其一而怠所剩……


    天冷加衣,注意休息,保重身體,勿記勿念。


    好了,就說到這裏吧。


    找一座風景優美繁花盛開的地方,把我和君無痕葬在那裏,記得一切從簡,勿需繁禮。”


    秦書和君無痕一起下葬後,燎原火守在兩人的墓前,絕食而亡。


    ……


    君無憂在皇家禦用書房倦勤齋內處理公務,哦,不對,現在倦勤齋換了個新的名字——勤書齋。


    “皇上,休息一會兒吧。”


    君無憂的貼身侍衛,李亭蓮忍不住開口道。


    世人都說皇帝好,其實皇帝也苦惱,看似地位尊貴擁有一切,卻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連閑下來好好休息以下的時間都沒有。


    更何況他家主子根本就不喜歡當這個皇帝。


    作為君無憂的貼身侍衛,李亭蓮極少見到君無憂笑過,一年多前在拿到離陌傳來那人的日常記錄,君無憂一遍又一遍盯著上麵的文字,還能哈哈大笑。


    現在,君無憂拋棄了笑這種表情。


    作為君無憂的貼身侍衛,李亭蓮知道,比起皇位,比起任何東西,君無憂更關心一個名為秦書的人的一舉一動。


    李亭蓮還知道,君無憂當這個皇帝,是為了用舉國之力將隔壁靖安皇帝秦書給綁過來。


    然後狠狠報複。


    李亭蓮還知道,君無憂已經造了一座堅固無比的牢籠,為秦書準備著,就等著秦書入住。


    李亭蓮有些汗顏。


    “是該休息一下了。”君無憂放下奏折,閉著眼睛揉了揉鼻梁,“把那把繞梁給我取過來。”


    那把繞梁本來為秦緋所有,不過在秦緋出嫁後,一同帶到了太子府,君無憂登基後抄了太子府,自然得到了這把繞梁。


    君無憂推開案上的奏折,將繞梁放於其上,席地而坐。


    輕撫摸著琴身,凝氣深思,君無憂纖長的手指開始在古琴上波動,琴聲徒然在房間中響起,琴聲時而悠長委婉,券券而來汩汩韻味,時而又剛毅高昂,猶如無數烈馬跑去,壯懷激烈……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戰訊。


    “報!靖安帝秦書戰死高城!”


    刺啦的一聲,琴聲戛然而止,繞梁的一根弦斷了。


    “......弦已斷,曲須罷。”


    半晌,君無憂嘴唇嚅動,平淡的聲音中帶著某種悵然。


    隨後,君無憂讓人將繞梁燒了,世間再無繞梁名琴。


    天啟帝君憂死在稱帝十年後的一個雪夜。


    這個從出生開始雙腿殘疾,遠離皇宮去長白山求醫的皇帝不喜奢華,登基後便廢棄了曆代天啟帝王所居的華美宮殿,而叫宮人在皇宮中修建了一座猶如囚籠般的樸素宮殿,每夜宿在這裏,死時亦盤膝在房間幾案前的軟席上,手中拽著一枚價值連城的滴血翡翠,正對著對麵壁上一幅畫像。


    倘有靖安人在,定會認出畫上身著墨綠色錦衣的男子,正是他們的皇。


    在幾案上,一頁微皺雪白宣紙上的墨跡已幹,還透著淡淡的墨香和梅花香氣,字跡微有些淩亂潦草。


    上麵寫著:


    滿堂花醉三千客,更無一人是知音。


    夜深忽夢少年事,惟夢閑人不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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