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氣息已撲至,本就重傷的秦風頓覺唿吸困難,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霎時間,刀光如雪,縱然秦風未曾抬頭,卻也感覺刀氣刺骨。


    電光火石之間,秦風艱難出手,抬手之下,指間無聲多出一顆黑色小球。


    “煙幕彈!”


    女子顧不得自身傷勢,疾聲道“快避開!”


    這時候她才想到,秦風剛才那一巴掌並非為了羞辱她,而是悄無聲息的偷走了她身上的一顆煙幕彈。


    隻是秦風未曾想到,自己身後會有人,這才導致如今這般危局。


    煙幕彈的煙霧並非普通煙幕,而是有劇毒的煙氣。


    扶桑男子變了臉色,立刻閉氣,隻是這一來一迴,時間免不得拖延。


    秦風用力甩出煙幕彈,一咬牙之下,翻身滾進深淵內。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狀態留在此地不可能有生機可言。


    扶桑男子破開煙幕,隻能眼看著秦風翻身滾下深淵。


    “讓他跑了,但他也隻有死!”男子咬牙說道,沒能親手結果秦風,還是讓他心有不甘。


    “秀一!”


    這時候,女子的聲音將扶桑男子驚醒。


    這道唿喊充滿了震驚和慌張,讓扶桑男子心頭凜然。


    聽到聲音的瞬間,天野秀一第一時間迴身,一隻手掌已盡在咫尺,隻差半個身位,就觸及他的胸口。


    “什麽?!”


    天野秀一滿臉震驚,手中長刀迅速一橫,險險的擋住這隻拳頭。


    他的麵前,一個中年男人滿臉木然,空洞的眼裏看不到一點光芒,茫然的看著天野秀一。


    “你……”


    天野秀一心頭駭然,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物,完全看不到一點感情,甚至連他的眼裏都看不到一絲光彩。


    一拳被擋,中年男人木然的把拳又遞進半指,一股磅礴如江河的真氣沿著他的手臂衝出。


    刹那間,真氣如遊龍出海,貫穿一切,將天野秀一震飛出去,大口吐血。


    “天野。”


    扶桑女子瞪著眼睛,同樣驚恐,眼前這個男人體內氣息猶如江河一般。


    他每邁出一步,真空便被他的氣勢壓的扭曲一分。


    “這就是大人留下的手段嗎?你到底是什麽人?”


    叫鈴的女人忍不住失聲問道,她一時間覺得很恐懼。


    “鈴,不要靠近他!”


    天野秀一吐血之下,咬牙喝道,他的手在不斷顫抖,已握不住刀,而他的刀,也已扭曲變形。


    但接著,令人錯愕的一幕出現了,這個男人在聽到這句話後,茫然迴頭看著鈴。


    這一看之下,男人身子竟一點點化為飛灰,就在二人麵前消逝。


    而在這灰燼之中,還能隱約看到些許古老字符隨著一起飄散。


    “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這絕不是式神這麽簡單!”天野秀一深吸一口氣,此刻連他都不願再在此地帶下去。


    ……


    另一邊,秦風墜下深淵,四周是黑暗,處在這樣的環境裏,秦風甚至快要察覺不到時間流逝。


    他的耳邊,風聲漸漸小了,這並非是因為他下墜速度變慢,而是因為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胸口被貫穿,骨頭斷裂,若無高深境界或者珍惜藥材,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鮮血從秦風胸口逆流,秦風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在流散,但他卻毫無辦法。


    “想不到我會死在這裏。”


    秦風心中自嘲道,他自負兩世為人,掌握不少上古武學,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武道經驗,可卻將要死在這裏。


    “也好,以後也不用聽那丫頭吵我了。”秦風笑了笑,呢喃一句。


    秦風躺在黑暗裏,四周越是安靜,他的意識便越是模糊,他也知道自己離死亡越來越近。


    “原來人快死的時候,真的會看到從前。”秦風笑了起來,他原來也是如此。


    無數記憶跑馬燈般的閃過,秦風看著這些大多模糊的畫麵,那是被他無意刻意忘記的記憶。


    從一開始巴山道場的一個雜役采藥童,一步步習得藥理醫術,靠著這點微末本事發家。


    雲水宮,上陰學宮,黃山道門,天道盟……


    一個個名字被秦風迴想起來。


    “原來我忘了這麽多東西啊。”


    秦風看著這些畫麵,似是恍然道“到最後我竟然忘了跟那丫頭告別。”


    這時候黑暗中,正陷入迴憶的秦風忽然看到一點光暈,昏黃暗淡,但在此地卻很顯眼。


    這光芒並非來自其他地方,正在秦風胸口。


    “忘憂蝶?!”


    秦風看清楚了,他的胸口出不知何時停留了一隻忘憂蝶。


    這隻忘憂蝶在觸碰到秦風血液時便閃爍出光輝,羽翅微顫,剛才的畫麵恐怕也是因為它的緣故。


    隨著這隻忘憂蝶散發出光輝,深淵裏漸漸亮了起來,一股幽綠暗沉的光芒浮現,逐漸變亮,映照整個深淵。


    “這是……樹根。”


    秦風看清楚了,他附近的岩壁上纏滿了樹根,古老滄桑之感隨光芒亮起撲麵而來。


    這古樹根莖居然下紮如此之深,遍布深淵石壁,幾乎將這石壁的本來麵目全部遮擋。


    可秦風還是透過光芒看到了些許駭人的景象,縱然他兩世為人,也覺得心底寒意陡現。


    樹根縫隙間的石壁內,可見不少屍骸埋沒在其中,歲月痕跡遍布,甚至還可見到殘破兵刃。


    “屍骨堆成的山?!”


    秦風駭然,心頭暗唿起來,此地居然埋葬了如此多的屍骨,從此樹年歲推斷,時間絕不會短。


    而這般長的時間,屍骨未曾徹底淪為塵土,這些屍體生前,當是武力不俗之輩。


    光芒越發奪目,再看之下,秦風身下幾乎已經成了碧綠海洋,翡翠般純淨的光芒在他身下湧動。


    而秦風亦感覺到,他進來此地入口一側的的山石岩壁正在不斷往後退,整個深淵的形狀正逐漸擴張。


    非要說的話,就像一個甕,而這棵古樹正是從這甕中生出。


    “轟!”


    緊接著,碧綠的海洋中激起波濤。


    秦風隻覺得口裏瞬間湧進大股水流,直衝肺內,讓他連吐血都吐不出來。


    “水?!”


    秦風後背生疼,這麽高的地方跌落下來,沒摔成肉泥已經不錯了。


    疼痛之後,秦風立馬感覺傷口冰涼,痛楚逐漸減退。


    “嗯?這水……”


    秦風心頭一驚,四周水流也泛著綠光,其中有股難以言喻的生命力量在流動。,


    這股力量並非濃鬱無比,但對於現在的秦風而言,卻可以救命。


    這股力量匯入他胸膛,正一點點治愈他的傷勢。


    同樣,秦風胸口趴著的忘憂蝶,也在汲取這股力量,逐漸恢複了元氣。


    這是一個巨大水塘,這棵古樹正紮根在水裏,源頭來自於地底深處。


    足足過了一頓飯的時間,秦風才轟然從水中爬出,大口喘息著。


    吐了口濁氣之後,秦風心有餘悸的迴頭看著這片水池,水裏的生機在消失,裏麵有東西在遊上來。


    隨秦風離開水池,肉眼可見的,這片水池光芒收斂,水麵迴歸平靜。


    “想不到這蟲穀之下,還有這樣一片古怪天地。”秦風喃喃道,這水下深邃無比,不知通往何處,隻是其中隱有寒意遞出,讓人心神凜然。


    時間不長,秦風斂神,胸口還疼著,但暫時應該是死不了人。


    這時候,秦風才猛然驚覺,隨目光抬起,所及之處盡是屍骨,破碎風化的骨骼鋪滿整個深淵。


    看著這一大片屍骸,秦風隻覺身心戰栗,一股驚悚感從脊椎直衝後腦,令他全身發涼。


    這麽多強大人物,竟然一齊死在這裏,這也太過駭人聽聞了。


    秦風目光盡頭,岩壁上開出一個洞口,屍骨一直延伸入其中。


    秦風快步走到洞口附近,這附近散落著許多碎石。


    這碎石可見雕琢痕跡,並非是天然成形,但現如今也早就麵目全非。


    洞內漆黑,不免讓人覺得陰森,但秦風卻不得不進去,他不可能沿原路攀登而迴,那樣隻是死路一條。


    正在秦風駐足不前之時,麵前忽然飛出一隻蝴蝶,正是與他一同墜落下來的忘憂蝶!


    這忘憂蝶並不懼怕秦風,撲閃著翅膀,就停在秦風眼前。


    秦風忍不住失笑道“你也沒死,咱倆還真是有緣,不如就跟我走吧。”


    說著,秦風抬手至胸前。


    這忘憂蝶仿佛能聽懂秦風的話,輕輕落在他指節處,一動不動。


    “你這家夥難不成真的通靈了?”秦風微笑著,將它放進自己袖中。


    至此,他在蟲穀的目的也就結束了,忘憂蝶也是可以作為通靈蠱蟲培養的。


    收起忘憂蝶,秦風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洞中,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洞窟幽邃,秦風踏入其中,每一步踩著都是白骨,許多白骨經他一踩,轟然破碎,化為碎屑。


    這洞窟很寬闊,四周石壁可見許多石雕,皆是蝶翼人身,赫然與蟲穀入口處的一尊石像同源。


    走了大約十裏,秦風腳步一停,此地屍骨開始減少,石縫角落中,一隻隻碧綠色,豆粒大小的蠱蟲。


    此蟲形似瓢蟲,並不起眼,但它一旦振翅飛起,周身便會釋放出幽光,可焚毀金石,名為鬼火瓢。


    “鬼火瓢?”


    秦風目光閃爍,據說雲中君徐福曾用此蟲之火為秦皇煉製過可通幽冥的丹藥。


    具體是否如此不得而知,但這火焰確有不俗之處。


    緊接著秦風發現,自己眼前已經衝起一大片火光,一簇簇鬼火瓢匯聚在一起,正朝他快速飛來。


    “不好!”


    秦風心頭一驚,他已經感覺到了,這鬼火瓢分明是衝著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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