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偏殿內,蕭勁鬆喜上眉梢,與程處默一番交談後,才知道那不知好歹的小子家中甚是殷實,有數不盡的財富,這讓蕭勁鬆感覺蒼天待他不薄,掉下如此大的金餅子,一想到那逃竄的憨小子定會帶著這群人的家主前來鴻臚寺贖人,蕭勁鬆嘴角笑的直抽抽。


    程處默於一旁掏著耳屎,頗為愜意,瞧著蕭勁鬆那尖嘴猴腮的模樣,心中一陣鄙夷,語氣甚是平淡道:“放心,俺們家主定會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該問的也問完了,可以迴去了?”


    蕭勁鬆也懶得理會程處默那傲慢的態度,此間的他早已沉『迷』於白玉砌牆,黃金鋪路,儼然掉進了錢眼裏,意猶未盡的吧唧著嘴巴道:“糙漢,隨本官過去。”


    繞過林蔭,踩著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倭人的寢殿群,蕭勁鬆細小的眼皮子掠過身前枯枝,頓時目瞪口呆,抓迴來的那十幾個少年竟將近百鴻臚寺守衛及倭國人悉數撂倒在地上,衣衫狼藉,哀嚎一片,更讓他駭然失『色』的是那不知好歹的小子竟高舉橫刀,直劈自己的副將。


    “刁民,爾敢?”蕭勁鬆踱步而去,大聲怒吼。


    李承乾輕蔑的看了眼迎麵而來的蕭勁鬆,一言不發,淩空橫刀不曾停頓,刀刃直接斬入那副將的左腿,速度極快,用力甚是剛猛,副將左腿斷骨斷筋的速度遠遠超過他神經傳遞的速度,本就像隻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他隻見自個兒的左腿滾落到了一旁,血糊邋遢,整個人兩眼發直,傻愣了半晌,不多時,整個空曠的殿前傳來滲人的嘶吼聲。


    “真他娘的吵。”長孫衝不厭其煩,高抬右腳踹了過去,那副將的腦門上頃刻間多了一道赤紅的鞋印,直接昏死過去,這時長孫衝才滿意的收迴右腿,淡淡笑道“安靜多了。”


    蕭勁鬆打死也不敢相信這些人竟敢在鴻臚寺內公然行兇,氣的臉『色』發青,直哆嗦道:“你,你們這群刁民,目無王法,竟明目張膽的傷人,來人啊,快去長安大街向皇城守衛求援。”


    “楊弘禮呢?你他娘的瞎了眼?”隻聽不遠處傳來粗獷的咆哮聲。


    蕭勁鬆迴過頭來,隻見那名逃跑的憨小子又領著一名彪形大漢闊步而來,眼睛上下打量著大漢,冷哼道:“你是何人,膽敢直唿楊主卿其名?”


    大漢掃了掃蕭勁鬆,橫眉瞪道:“老子找楊弘禮與你何幹,一邊待著去。”


    “你......”蕭勁鬆氣的渾身顫顫,怒從心頭起,惡狠狠道:“刁民,你這是在找死。”


    “你再說一遍?”大漢陰著臉道。


    “刁民,你莫要恐嚇本官,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大漢眯眼一笑,雙手握拳,骨節捏著哢哢響,陡然龐大的身子不知何時臨至蕭勁鬆的身間,一腳直接踹向蕭勁鬆的褲襠,大喝道:“踹死你個不長眼的『毛』蛋,即便陛下都不曾用這種口氣和俺老程說話,你他娘的倒是很有本是?”


    大漢正是被薛仁貴叫來的程咬金,許是不解氣,見著蕭勁鬆雙手捂著褲襠,又是一腳踹了過去,解恨之後,這才走向李承乾身前,笑嘖嘖道:“殿下,俺老程沒有打擾你的雅興?”


    其實李承乾大可袒『露』身份,或者以他們的身手直接在長安大街突圍出去,哪裏會讓鴻臚寺的這群蠢蛋羈押於此,但事情卻發生了,那麽原因隻有一個,李承乾存心想來鴻臚寺轉轉,所以程咬金故意打趣道。


    李承乾睨了眼躺在地上抽搐的蕭勁鬆,冷笑道:“還行,隻不過今日算是見著了鴻臚寺的手段。”


    程咬金吧唧道:“楊弘禮不曾見過處默及仁貴也就算了,可他每日上朝都會見著殿下,眼睛瞎了不成,怎放任手下侍衛將殿下抓了起來?”


    李承乾搖頭道:“程叔伯錯怪楊弘禮了,一切都是這狗官的注意。這麽大的動靜也不見楊主卿『露』麵,許是其不在鴻臚寺。”


    “原來如此”程咬金恍然後,指著蕭勁鬆詢道:“就是這不長眼的『毛』蛋?”


    “嗯,這狗官估『摸』著貪了倭人不少好處,不問倭人偷竊之罪,損公肥私,倒是將我們抓了迴來。”


    “呸,鴻臚寺竟有如此卑鄙之人,俺倒是要替陛下好生收拾這『毛』蛋。”程咬金『性』子火烈,嫉惡如仇,更看不慣甘做外夷走狗之輩,擼起袖管,摩拳擦掌,扭動虎身,朝著蕭勁鬆闊步走去。


    “程叔伯,可別揍死了,這狗官還要交給大理寺嚴查呢。”


    “知道,知道,殿下放心,俺老程自有分寸。”說話之間,程咬金已是拳拳到肉,最後感覺彎腰不得勁兒,竟一手提起瘟雞般的蕭勁鬆,站直身子,左一拳右一拳,不一會兒,尖嘴猴腮的蕭勁鬆頂著一個諾大的豬頭,苦苦哀求。


    血腥、暴力、很下流,那蕭勁鬆的褲襠都被程咬金捶破了,一根環繞在枯草從裏的豆芽搖搖欲墜,李承乾左手遮著高陽的眼睛,右手擋住武媚娘的臉頰,心中卻是大唿過癮。


    見到此景,眾紈絝一陣長籲短歎,薑還是老的辣,這麽個揍人之法才叫大手筆,之前眾人『亂』刀揮來揮去與眼前的血腥場麵比起來,不知稚嫩幾許。


    “哎,終於不是俺一個人受此折磨了!”


    發出哀歎的乃是程處默,其粗糙又黝黑的圓臉上竟夾雜著縷縷欣慰與感同身受,李承乾及眾紈絝不約而同的看了看蕭勁鬆的那根染血的豆芽,又瞧了瞧程處默的褲襠,那眼神仿佛見了鬼。


    或是感知到不少幽幽目光落身,程處默迴過神來,有些茫然道:“老大,小衝,你們看著我作甚?”


    長孫衝詢道:“程黑子,你家老爺子就是這樣揍你?”


    程處默有些委屈道:“可不是麽,老爺子下手沒個輕重,能揍死絕不留活口,俺能活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


    “唿”眾人極為同步的倒吸一口涼氣,眼睛再次瞟向程處默的褲襠,長孫衝更是連連搖頭,長歎道:“程黑子,不是我說你,都這樣了,還去平康坊,你這是在糟踐自己。”


    “小衝你什麽意思?”程處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且見眾人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胯下,旋即恍然道:“你們想哪去了,俺好著呢。”


    眾人嗤然大笑,房遺愛指著蕭勁鬆道:“那麽個搞法還能好?”


    “去去去,瞎說什麽。”說到這兒,程處默且被自己適才之言逗樂,傻咧著嘴道:“我的意思是老爺子也時常這樣拎著我暴揍,隻不過捶的是屁股而已。”


    “切,沒勁。”眾人以為發現了程府的大秘密,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盡是如此蒼白,頓時索然無味。


    談話之間,楊弘禮也來了,隻見程咬金正在暴揍蕭勁鬆,連忙嗬斥道:“老貨,你這是作甚?還不鬆手?”


    程咬金揍得正爽,哪舍得鬆手,稍稍抬起大腦袋,笑嘻嘻道:“楊弘禮,你這手下可是個貪贓枉法的主兒,俺老程今日替你好生教訓教訓”,說完,又埋頭砸起了拳頭。


    “哼,老貨,鴻臚寺豈容你如此放肆?”楊弘禮踱步而來,卻見著了人群中的李承乾及高陽,連忙駐足,行禮道:“殿下、公主,你們怎麽來了?”


    “哼,還不是給你們鴻臚寺的侍衛抓過來的。”高陽挺起小身板,很不開心的撅起小嘴兒。


    “額?”楊弘禮不知事情經過,一時失語,略帶疑『惑』的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與楊弘禮打過幾次照麵,此人頗有才幹,人也算正值,略去蕭勁鬆帶來的不快,語氣稍稍柔和道:“事情是這樣,媚娘與高陽在集市玩耍,卻被倭人偷了荷包,這事本乃金吾衛管屬,可倭人找到了蕭勁鬆,蕭勁鬆領著數百鴻臚寺守衛圍聚於長安大街,不分青紅皂白便將我等羈押於此。”


    “蕭勁鬆,你好大的狗膽。”聽完後,楊弘禮怒上眉梢,對著程咬金手裏的蕭勁鬆就是一個嘴巴子,狠狠道:“誰給你的狗膽私自出兵?”


    蕭勁鬆已經被打懵了,適才李承乾及楊弘禮的對話也沒聽個仔細,咽下即將溢出的汙血,含糊不清道:“楊主卿,這些刁民嫁禍倭人偷盜不說,還打傷了好些人,你可要替卑職做主啊。”


    “刁民?嫁禍?”楊弘禮一連兩哼,從程咬金手裏將蕭勁鬆拖了出來,指著鼻子罵道:“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這位是當今的太子殿下,那位白衣少女則是高陽公主,著淺綠襦裙的則是武尚書的掌上明珠,還有尉遲將軍、房仆『射』、杜仆『射』等朝廷功勳的愛子,你說他們是刁民?嫁禍於倭人?”


    楊弘禮一番話擲地有聲,連帶著躺在地上的鴻臚寺侍衛及倭人都大氣不敢喘,蕭勁鬆驚詫萬分,臃腫的眼睛眯開一條細縫,打死也不相信那穿著樸素的少年乃是大唐儲君,“楊主卿,你莫要誆騙卑職了,瞧他們打扮哪裏像功勳之後,哪裏像大唐公主,哪裏像一國儲......”說到最後,蕭勁鬆的聲音愈來愈小,底氣愈來愈顯不足,直到最後竟開出了哭腔,掙開楊弘禮的大手,跪地求饒道:“殿下,公主,卑職知錯了,卑職瞎了狗眼,卑職罪該萬死。”


    見蕭勁鬆褲襠映出水漬,楊弘禮極為鄙夷道:“老夫當時真是瞎了眼,竟向陛下推薦你這麽個聳貨。”莞爾朝著躺在地上的鴻臚寺侍衛罵道:“還不起來向殿下及公主謝罪?”


    話音剛落,眾人顧不得身間疼痛,連忙起身磕頭道:“吾等有眼無珠,罪該萬死,請殿下及公主責罰。”


    這些士卒職位卑賤,一切都由不得他們,且當時其中一個士卒還替自己說過話,李承乾也不會胡『亂』怪罪於人,隻是淡淡道:“爾等皆奉命行事,怪不得你們,起來吧。”


    “這......?”眾侍衛麵麵相覷,要知道片刻前他們還對著李承乾短兵相接,欲取其『性』命,而今身為儲君的李承乾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們?


    楊弘禮也不想自己麾下的數百名侍從都被李承乾送入大理寺,畢竟臉上無光,故而連忙道:“還愣著作甚,殿下寬宏大量,既往不咎,爾等還不謝過殿下?”


    一聲嗬斥,卻讓數百名侍衛如臨大赦,紛紛叩頭謝恩。


    見眾侍衛起身後,楊弘禮才指著傷的比那些侍衛更加慘烈的倭人,詢道:“殿下,這些倭人該如何處置?是不是要請奏陛下定奪?”


    不知為何,不論古今,在華夏遊居的外夷總是享有不一樣的特權,倘若是尋常百姓行盜竊之舉早就被押入大理寺法辦了,可是麵對這些出自彈丸小島的倭人,楊弘禮還絲絲猶豫,李承乾冷冷道:“不著急,既然這些倭人公然在大街上偷竊媚娘的荷包,或許還有苟且之舉,孤認為,先將這些倭人的寢殿查探一番,再上奏父皇亦不遲。”


    “對對對,一個個長的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貨『色』,俺老程讚同此舉。”


    犬上三田耜起初還驚詫在眾人的身份之中,忽聞李承乾欲意搜索其寢殿,連忙爬了起來,道:“楊主卿,我等受舒明天皇所托前來貴國交流,難道這就是待客之道?”


    “在我大唐國土,以狗屁天皇壓人,找死。”還未等楊弘禮發話,李承乾募然出列,一腳直接踢飛犬上三田耜。


    “殿下,您這......”楊弘禮身為鴻臚寺主卿,這些外夷的『性』命皆由他負責,如今已經死了一個鑒仁和尚,要是再被李承乾踢死一個倭人大使,那麽他可是失職的大罪,負擔不起,雖然他亦惱怒倭人的傲慢及苟且之舉,然職責所在,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欲想扶起倒掛在垂楊柳上的犬上三田耜。


    見楊弘禮此舉,李承乾冷冷道:“楊主卿,難道孤說的話不管用?還不速速搜尋倭人的寢臥?”


    “這......微臣不敢。”楊弘禮聽得出李承乾語氣裏的不快,隻得將腳步收了迴來,此間他平白無故受了冤枉氣,亦是不好受,便將鬱氣撒在侍衛身上,嗬斥道:“爾等還愣著作甚,沒聽到殿下的話麽,還不快搜?”


    “諾!”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眾人甚是麻溜的散開,十幾人一個小隊,朝著倭人各個寢殿闊步而去。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卒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手裏拿著一份密函遞在李承乾的身前,道:“啟稟殿下,搜到一份密函。”


    李承乾撇了一眼,搖頭道:“給楊主卿,免得碰了之後,又有人說孤是栽贓陷害。”


    “楊主卿”小卒聽了李承乾的話後,便轉過身子,將密函送至楊弘禮身前。


    楊弘禮尷尬道:“殿下莫要聽那倭人胡言『亂』語,這密函還是由你親啟。”


    “不不不,還是由楊主卿親啟!”


    “還是由殿下.....”


    “推來推去,不就是一份密函麽,你們不拆,俺老程先瞧瞧。”程咬金一把奪過小卒手裏的密函,撕開信封後,手指兒撚了撚吐沫星子,急忙鋪開白紙,隻在一瞬,虎軀一顫,死死瞪著掛在垂楊柳上的犬上三田耜。


    這種局麵李承乾早已預料,若要栽贓倭人又不讓旁人對自己起疑心,那麽自己切不可率先動密函,所以早在之初,在長安大街他便讓薛仁貴將程咬金喚來,隻有素來大大咧咧的程咬金定會在第一時間瞧個新鮮,將密函打開。事情正如他所預想的那樣發展,很順利,雖然利用了程咬金,但能見著這些倭人將受以極刑,心底的那一絲愧疚也就煙消雲散,最多以後弄些好吃的給程咬金,權當補償。


    當然,演戲要做足,李承乾連忙上前,湊過腦袋,見著紙上的幾行字,驚唿道:“震......?”


    “殿下。”程咬金趕忙一嗬,極為迅速的收起白紙,有些埋怨道:“人多眼雜,此事切不可聲張。”


    “對,程叔伯說的是,我差點忘了此等機密。”李承乾恍然大悟,輕聲耳語。其實這白紙上的幾行字就是震天雷的配方,此乃大唐機密,程咬金見著了哪敢聲張,所以當他聽到李承乾脫口而出“震天雷”三個字之時,恨不得堵住李承乾的嘴。


    楊弘禮一頭霧水,見李承乾及程咬金臉『色』俱變,募然道:“殿下,老貨,這密函裏難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承乾輕輕搖頭,閉口不言;程咬金則對著程處默吼道:“憨娃,去大理寺將戴胄叫過來,讓他多帶些侍衛。”


    “哦!”程處默聞聲,一溜煙的遠去。


    此間楊弘禮愈發困『惑』,稍稍上前兩步,開口道:“老貨,這密函裏到底寫了什麽,你如此諱莫如深?且若無陛下旨意,擅自將這些倭人押入大理寺恐怕不妥吧?”


    程咬金塊頭甚大,個頭又高,他輕俯著腦袋,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很凝重道:“有些事不該問的別問,對你沒好處。總之,楊老哥,俺勸你與這些倭人離得遠遠。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撲通”楊弘禮直接癱在地上,他與程咬金同朝為官數載,從未見過其如此凝眉深重,看來這群倭人果真存有苟且之舉,且還圖謀非小。念及此,他有些惶恐,畢竟倭人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幹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不知天子會不會惱怒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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