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城位於長安及洛陽之間,由於大都的虹吸效應,芮城多數人口湧向京都以及者洛陽,留於當地的人口極為稀疏。


    且因人煙的稀少,守護芮城縣外城的士兵們也變得非常的懈怠,兵器被斜靠在城門的洞壁之上,士卒們躲在城牆的斜影下使勁扇著風兒,咒罵頭頂餘威尤在的秋日,偶爾有幾個賣柴賣漁的農夫挑著柴貨經過,兵丁們也懶得去檢查,隨他們通過了。貞觀七年,大唐風調雨順,平民安生服業,對外戰功彪炳,滅盡突厥。在這承平的年代,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守城的士卒們想的,還是能夠早早接班,迴去喝一口冰鎮的梨汁,躺在臥榻上邊美美的休息。


    但此時在外城北二門之一的永樂門下,一襲白衣輕舞的女子策馬而來,因為一個年輕女子的到來,他們不得不勉強拿起兵器,上前盤問。因為這個女子白淨如雪的臉頰太過清麗絕倫,宛如九天的仙子,美的不帶一絲的凡塵俗氣,隻是她那如寒夜般的眸子好似與其腰間的寒劍一樣冷若冰霜。


    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士卒徑直走到女子前跟前,一眼初望,腦海“嗡”的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等絕『色』佳人,清幽淡雅,飄逸若仙,仿佛天上的仙子一般,目光呆滯,失魂許久,他常年與進出城內的流民打交道,不是拙於言辭之人,但此時為她絕世容『色』美姿所懾,竟驚呆說不出話來。


    “何事?”倒是馬背上的女子輕輕蹙眉,語氣平淡不摻雜任何情感雜念。


    小頭目從未見過有如此驚豔的女子,宛如空穀幽蘭一般,故有些缺少中氣的詢道:“你是什麽人?有路引沒有?”


    貞觀初年,天子李世民為了規範戶籍,曾下令凡人員遠離所居地百裏之外,都需由當地各州各府發給一種類似介紹信、通行證之類的公文,叫”路引”,若無”路引”或與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路引”實際上便是離鄉的證明。


    那女子仍舊淡淡道:“我從西域而來,不知道什麽路引。”


    女子雖生的脫塵出俗,然語氣頗為冷冽,當下有幾個守門卒便被她這種態度所激怒,正要上來將女子從馬背拽下來嚴加審問,卻被那個小頭目用手勢止住了。小頭目見識較多,此女子瞧上去聖潔冰清,恍如出塵的仙子,其腰間佩劍,策馬之術尤為精湛。要知道隨著刀槍的問世,劍已經淪為大唐王孫貴族的裝飾品,倘若大街上男子腰環佩劍,那絕非出自普通之家,何況麵前的還是一位絕『色』的女兒家?


    想通這些關節,小頭目就做了決定——請示上級。有什麽不對的,由上級負責去,誰叫他們每個月的錢拿得自己多呢,這責任也由他們負吧。當下便客氣的對女子說道:“這位娘子,你先駐馬這邊請,我得請上官做主,不敢私自放行,你且體諒。”


    也不管女子答不答應,便牽著她的馬繩請到了城邊,早有一個士卒去最近的一個草棚裏請正在啃著冰激淩的長官。


    那女子也不多說什麽,靜靜的坐在馬背上,凝眸瞧著城內繁華的街景,突然有興趣欣賞起來,嘴裏且輕聲自語道:“他說的沒錯,中原果真比西域繁華幾許。”


    那個小頭目饒有目光癡癡的盯著馬背上的女子,一邊暗暗稱讚自己剛才的決定英明果斷,不過豎耳聽到女子自身輕語,心中暗尋道,他?他是誰?


    就在這當兒,那去請示的士卒已經迴來了,不過長官沒有跟他一起來,這麽熱的正午,這位長官連動都懶得動一下,反而把這個來請示的士卒給臭罵一頓。這個小頭目聽了迴報,為難的又思忖半天,終又凝望起那隻可遠觀的絕『色』嫣貌,最後下定決心的說:“放行。”


    畢竟放一個『奸』細入芮城,不見得就一定能追究到自己的責任;而得罪一個絕『色』女子,自己就肯定慘了,這樣的女子背後定有權勢通天之人所依丈,豈是自己一介守門卒所與之抗衡。這利弊之間,他還是想得明白的。


    小頭目雙眼不移的凝視著漸行漸遠的白衣倩影,意猶未盡之餘,噓聲歎氣,或內心有些嫉妒,這世間到底是何等男子才能得如此絕『色』佳人傾心。


    心頭微感失落,小頭目悻悻然的靠在城牆上,想起家中那宛如猛虎的內堂,脾氣暴躁不說,那床笫之事且比男子還要熱衷,早些年身強體壯尚能應付,隻是而立之年尤過五載,也不知是自己身體差了,還是那婆娘黃膩膩的肌膚看的厭倦,總是提不起勁兒來。


    直到那女子策馬而去,徒留幽香,小頭目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依然雄風猶在,倒是自家婆娘那邊出了問題,念及此,不禁感歎,皆是女子,咋差距就這麽大呢?


    小頭目慢步依靠在適才那女子駐足的城牆邊,努力凝吸著漸亦消散的芳香,眼睛卻不經意間瞧見遠處濃煙四起,從軍多年,他一眼便能瞧出來,遠方定時有不少駿馬急駕而來,果不其然,小頭目『揉』了『揉』雙目,隻見數十大漢策馬而來,雖未批盔甲,但那些人腰間的橫刀可是撞擊的“鐺鐺”響。


    小頭目前方來人何意,故而連忙正起身子,大吼道:“快快快,關閉城門,準備戒嚴!”


    小頭目大聲一喝,驚醒了不少昏昏欲睡的守門卒,眾人匆忙收起柵欄,遂之遁入城內,緊閉城門。


    霎時之間,城牆內五步一人,手握弓箭,蓄勢待發,兩側箭樓酣睡的士卒,亦是挺直了身板,來不及擦去眼角了穢.物,便抽出一枚箭羽,細細瞄準著奔赴而來的鐵騎。


    小頭目親自跑去城內的茅草屋,卻見頂頭上司正環抱著一桶碎冰,極為愜意的打著唿嚕,故而輕輕推拿道:“王守正,您快醒醒!”


    “唿唿唿......”


    “王守正,您快醒醒,城外來了數十不知底細的人馬!”


    “唿唿唿......”


    見長官睡得酣死,小頭目急得滿頭大汗,饒見城牆的士卒早已拉弓滿弦,一觸即發,小頭目深吸一口氣,大吼道:“王--守--正!”


    “噗通......”碎冰傾斜一地,王守正應聲而起,然神誌尚未歸身,眯著惺忪的眼睛,頗有不滿道:“大中午的不讓本將軍睡個飽,月關你這是要造反呐?”


    “卑職不敢,卑職不敢”小頭目嚇得忘記了城外的數十鐵騎,一個勁兒的朝著王守正作揖。


    王守正放下手中的空桶,禪坐與涼席上,皺眉道:“不就是個女子麽,放行便是,小六子來了一遭,你且又來了一糟,煩不煩人?”


    小頭目急忙擺手道:“不.......不是那女子,是城外來了一群不知底細的鐵騎,所以卑職前來......”


    “哎呦呦...哎呦呦...”小頭目口中“稟報”二字還未來得及吐出,王守正陡然拍席而起,卻被低矮的草棚屋梁撞個滿頭包,吃痛的抱著腦袋,嚷嚷大唿。


    瞧著王守正『毛』手『毛』腳的模樣,小頭目撇頭輕微一笑,隨後又麵帶擔憂道:“守正,您可傷著了?”順勢便要將手探過去,瞧瞧傷得如何。


    王守正大手一揮,將小頭目淩空的左手打了迴去,顧不得腦袋淤腫,兩隻腳還未沒入鞋底,便急匆匆的出了草棚。


    “王守正,錯了,錯了,城門在那頭”小頭目朝著那急匆匆的背影,高聲唿喊。


    大夢初醒,且又頂了滿頭包,王守正的確走錯了方向,然見屬下如此高唿,甚是覺得沒了臉麵,臉『色』陰沉道:“就你話多,還不速速將本將軍的鋼盔拿來?”


    “得嘞!”小頭目知曉自家這位上司平日挺好說話的,就是懶惰了些,起床的脾氣大了一些,見著上司尷尬的表情,小頭目忍著笑意循著身子鑽入草棚,一手夾著鋼盔,一手拎著軍袍,趨步趕到王守正身前。


    不多時,王守正披金帶甲,臨至城門口,卻見城門緊閉,臉上青筋暴起,目光逐一掃視這身前數個守門將士,怒吼道:“是哪個豎子將城門關咯?”


    “刷刷刷”還未等小頭目親自認則,旁邊的幾個守城將士目光齊齊凝向小頭目,更有甚者受不了王守正吐沫的洗禮,目光如炬,手指小頭目,鏗鏘有力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想起適才自己窘迫的樣子被小頭目瞧個正著,沒處卸火,又見這廝竟私自緊閉城門,王守正終於爆發了,咬牙齧齒道:“月關,你他娘的腦袋被驢踢了?”


    這都是些什麽上司及屬下,小頭目欲哭無淚,頗有委屈道:“王守正您適才酣然大...呸...您適才苦讀兵法,卻不曉得城外來了數十個武裝大漢,卑職害怕這些人乃是賊寇綠匪,故而情急之下,未稟報王守正,獨自下令緊閉城門,全員戒嚴。”


    望著那嚴實的哪怕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過來的城門,王守正何嚐不是欲哭無淚,娘的,那桶碎冰可是害苦了自己,那入心的沁涼竟讓自己唿唿大睡,卻錯過了最美好的前程,宛如那密不透風的城門一樣,怨不得他人,這路純粹是被自己走死了!


    “還傻愣著幹嘛?還不速速打開城門?”王守正心痛之餘,不忘朝著屬下發泄。


    “這?王守正,你也不看看那些人的模樣?各個身姿挺拔,眼如雄鷹,倘若貿然放入城門,恐怕.....”


    王守正一個暴栗打在小頭目腦袋上,吹胡子瞪眼道:“恐怕你個娘嘞,你可知城外乃是何人?”


    “何人?”眾人皆是疑『惑』不解的看著王守正。


    “娘嘞,老子手下怎會有你們這些蠢兵,他娘的門外可是我大唐儲君,當今天子!”王守正火冒三丈,氣得直跳腳。


    “啊......”小頭目雙目幽幽,心忖道,這下完了,一時間竟嚇得昏厥過去。


    “還傻愣著幹麽,抬下去啊......”王守正嘶啞著嗓子,他訥訥的看著昏『迷』的小頭目,心中悲涼無限,霎時之間,他也想躺在地上裝死,誰知道門外的那位爺會不會惱羞成怒,直接將自己給劈咯......


    感謝無所謂052、未來已來i一貫的打賞和月票支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李承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下偷瓜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下偷瓜賊並收藏大唐李承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