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微生聞箏說話,她就感覺身旁一股勁風傳來,她想也不想一拉琉璃向後退至牆角。


    微生聞箏迴過頭來,沈丘已經從窗口進了房間,正盯著琉璃,麵色激動。


    而寶船這間房的窗戶已經被沈丘閃身進來時帶上了,屋內略顯昏暗。


    微生聞箏見他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看著琉璃,微微蹙眉,“沈真君這是何意?”


    隻是沒人理她。


    沈丘試探著上前一步,又退了迴去,嘴裏輕輕叫了一聲,“嬌嬌……”那語氣好似怕驚著琉璃一樣。


    “啊!”


    下一刻微生聞箏耳邊琉璃炸吼一聲,“君少爺!”


    她手裏的玉簪“啪”一聲掉落在地,摔成了三截。


    微生聞箏:“……?”


    琉璃喊完直接就朝沈丘撲了過去,微生聞箏低頭看著她那熱情似火的勁兒忍不住想扶額。


    沈丘接住琉璃抱在懷裏,淚差點兒流下來,聲音暗啞道:“嬌兒,我以為你……嬌兒,你還活著,太好了!”


    “君少爺,我還要去找你呢,怎麽會死?……哦,對了,姐姐!”琉璃掙開他的懷抱轉過身來,看了看微生聞箏,又迴頭抬頭看他,“是姐姐在秘境中救了我!”


    沈丘終於又一次正眼看向微生聞箏,神色正經,“多謝道友!敢問道友如何稱唿?”和之前言語輕佻的人判若兩人。


    “予忝列雲韶峰唐峰主座下,微生聞箏見過沈穀主。”為防沈丘看出不對,微生聞箏極為客氣耐心,而後一變臉又極為不客氣,怒瞪他一眼,“真君抱夠了嗎?


    ……琉璃,過來!”


    沈丘卻是微微一笑,低頭看著琉璃,抬手摸了摸琉璃頭頂,“小道友誤會了,實則嬌兒是我的親生女兒。”


    “什麽?”微生聞箏根本沒想到這種情況,此時麵色表情倒真不是做假,她認真地看看二人長相,依舊懷疑道:“你的女兒?可有什麽憑證?”


    “姐姐,君少爺真的是我爹!是爹爹說以後在外麵叫他君少爺我們就能再見,你看,我們果然又見麵了!”


    “……”


    微生聞箏簡直不知還說什麽好,琉璃要跟她說了他們早見麵了。


    當然,琉璃能保守秘密卻是真的,至少迄今為止,還沒人知道自己是她的師父。


    “姐姐,是真的!”琉璃以為微生聞箏不信,又說了一遍,“他真的是我爹爹。”


    沈丘揉了揉她的腦袋,笑容充滿寵溺,“傻丫頭!”


    微生聞箏不知他們過去發生了什麽,也無意探他們隱私,她當日也隻是看琉璃可憐可愛,又兼靈根不錯,臨時起意收了徒,如今多個人關心愛護她自然更好。


    “姐姐自然是信你的,那你們在此好好說話。”


    尚不知他們要不要公開關係,有必要給他們一些私密空間。


    微生聞箏識趣兒地把地方讓給了二人,她對沈丘點了點頭,收起了手裏的袖珍青傘,開門出去了。


    外麵甲板上人很少,微生聞箏一眼就看見左邊船舷角落裏的蘇憐兒,她正抬頭看著麵前的男子,此時麵色紅潤,笑容羞澀,偶爾的一飛眼,眸中星光點點。


    那男子一身黑衣,身形清瘦,性子看起來極為清冷孤寂,時不時迴蘇憐兒一句話,雖然不見不耐煩,態度卻也絕對稱不上是熱切。


    微生聞箏抬頭望天,情之一事實在是人間一大謎題,於她而言,起情動念不如淡看雲起雲舒來的自在舒心。


    不過,個人有個人的道,別人的想法不是她能幹涉的,她也絕不會去幹涉。


    微生聞箏正準備拿出帷帽下船去這選秀廣場之外的坊間市裏走走,就見船舷外急唿唿飛上一人來,竟是韓定。


    韓定看見微生聞箏立刻腳尖一轉往她這邊掠來,一邊飛躍一邊壓低聲音說道:“師妹,快讓我躲一躲!”


    說著話到了近前就要推門,微生聞箏一錯手打斷他的動作,將門上禁製開啟了,這才問道:“出什麽事了,急急慌慌的?”


    韓定縮著脖子往後看了一眼,急道:“哎呀,一時說不清楚,你快讓我進去躲躲!”


    “不行!”


    “怎麽就不行?”韓定狐疑地看著門上禁製,“你人在外麵用得著打禁製嗎?


    ……藏野男人了?”


    微生聞箏一聽差點啐他一臉,“胡說什麽,是琉璃在裏麵,你闖進去算怎麽迴事?迴你房間躲去。”


    出來的時候寶船上房間管夠,每人都能分一間房。


    韓定聽了又苦惱起來,突然間好像是剛看見微生聞箏一樣,他腦中靈光一閃,攸地站直了身子也不說話,隻衝她嘿嘿笑著。


    微生聞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反應過來,當即橫了他一眼,“你要拿我當槍使?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踹下去?”


    側邊船下跑來了一群女子,看著是主仆幾人,最前麵的女子神識已經掃了過來定在他們這兒,明顯是追韓定而來。


    “跨界傳送陣……”韓定轉為神識傳音,“不然你得……”


    他不再神識傳音,大聲道:“……嫁給我!”


    “我看誰敢嫁給你!”


    祖魚兒本來還有些猶豫,她一個外人,不好輕易闖人家宗門寶船,被韓定這話一刺激,立刻不顧身後人勸阻,直接飛了上來。


    隻她還沒站穩,就被微生聞箏直接一揮衣袖拂了下去,“來者何人?膽敢闖我上雲宗寶船,該當何罪!?”


    微生聞箏說完踢了韓定一腳,自己先掠去了船舷邊上。


    也不知是慣例讓凡人看看這寶船的風采,還是忘了,今日寶船外圍禁製並未打開,要不然也不能有這麽多出其不意的事兒。


    微生聞箏站在船邊,細看麵前那已經上來浮空站立的女子,麵容不見得多出色,神態倒是看著一身矜貴,最打眼的便是她那妖嬈的身段,真就跟水蛇一般,柔若無骨。


    微生聞箏哪能讓對方將帽子扣在自己頭上,當即先發製人,“就是你哭著喊著要嫁給韓定?”


    “你又是何人?”


    眼前女子冰肌玉骨,天人之姿,立在船舷邊上,一舉一動盡顯輕靈,她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難不成韓定喜歡的竟是這種風格的女子嗎,想到韓定剛剛對這女子說的話,祖魚兒頓時心中大急,沒等微生聞箏說話,又急急道:“你別妄想嫁給韓哥哥!”


    “祖道友可能有什麽誤會!”周圍不知有多少眼睛看著,韓定不敢再作怪,連忙上前澄清,“我從來沒想要誰嫁給我,我今生是不會契結道侶的!”


    祖魚兒扁扁嘴,有些委屈,眸中淚光閃閃,“可是我剛剛明明聽見你……”


    “聽見什麽,我剛剛讓師妹把我定製的金甲給我,關你什麽事,你再糾纏我就不客氣了!”


    祖魚兒聽罷眸中異光一閃,然後立刻破涕為笑,“你是還想跟我打一場嗎?這次我一定不會……”


    她說著看了一眼麵色淡淡的微生聞箏,“……一定跟你認真打,好不好嘛~韓定~”


    害怕韓定拒絕,她立刻又接著說道:“你若贏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纏著你了好不好?”


    雖說她確對韓定動了心,卻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急切,她還有理智在,若能攀上韓定自然好,攀不上了她也沒損失。


    相反,經此一場,她還有了個好主意。


    “你說真的?”韓定麵上懷疑地問著,暗裏給微生聞箏傳音,“師妹,你覺得怎麽樣?”


    “哼!”微生聞箏轉頭就走,“你給我走遠些,迴頭再跟你算賬!”


    聽韓定口風鬆動,祖魚兒大喜,“當然是真的!這裏這麽多道友都可以作證的!”


    “那……你定個地方吧!”


    祖魚兒見微生聞箏一臉無趣地走開,再見韓定也不像是挽迴誤會了的心愛的人一樣,不在意微生聞箏走開,立刻覺得之前肯定是她聽錯了,韓定和那女子肯定隻是單純的師兄妹的關係。


    更何況,他同意了!


    很好!


    拿下他她們禹國王城就有救了!


    之前這男人不吃母皇教的那一套,這迴她一定跟他正正經經打一場!


    祖魚兒和韓定一前一後走了,微生聞箏往迴走正遇上蘇憐兒往這邊過來,而方才和她對話的男人已經轉身上了樓梯。


    “師妹,出什麽事了?”


    微生聞箏收迴目光,見蘇憐兒神色尚可,便放下了心,簡單迴道:“沒事,是一個女子要挑戰縹緲峰的韓師兄?


    ……你可是要迴房?我去你那兒坐坐。”


    蘇憐兒以為微生聞箏要問剛剛和她說話的崔子源的事,遲疑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笑道:“好啊,師妹跟我來!”


    蘇憐兒其實很多時候都挺怵自己這師妹的,隻她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麽。


    二人剛走兩步,突然一股攝人的威勢從上方壓了下來,微生聞箏一轉身,一個紅衣女子帶著另一女子正從船舷上掠過落在了甲板上。


    她陰毒的目光落在微生聞箏臉上,聲音像是淬在了寒冰裏,“就是這個賤人?”


    “是是是!”被她挾持而來的女子哆嗦著抬起頭來,“就……就是她!”


    微生聞箏一看那女子居然是個熟人,是彤霧鎮微生府旁支六老爺的女兒微生靈玉,舊日她們初到彤霧鎮時,有過兩次照麵,似乎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可現在微生靈玉看著她卻是一臉恨意,連說話都順溜起來。


    “不敢隱瞞真君,奴親眼看見冰靈穀的沈穀主從窗戶進了她的房間,他們之前還說了好幾句話,她對著沈穀主笑得特別高興!一看就是對沈穀主……”


    “啪!”微生靈玉還未說完,就被那紅衣女子一巴掌狠狠拍在臉上,那原本白嫩的臉頰沒過幾息就紅腫起來。


    微生靈玉立刻跪倒在地,“嘭嘭嘭”磕起頭來,“真君息怒,真君息怒,是奴說錯話了!”


    微生聞箏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也沒有一絲同情,這熟悉的戲碼她剛剛差點就見到了,沒想到才過多久這就給她補迴來了!


    微生聞箏冷哼一聲,“這位道友好大的臉麵,逞威逞到我上雲宗駐地來了!”


    那紅衣女子見微生聞箏不僅不對她行禮還絲毫不懼,不禁微微眯了眯眼。


    她頭也不迴地冷喝一聲,“滾下去!”


    微生靈玉知道這是說予她聽的,忙匍匐著退後幾步,這才站起身來提氣跳下了船。


    微生聞箏的房間裏,沈丘已經發現外麵情形不對,忙給微生聞箏傳音,“小道友,來人是天醒宗的元嬰修士殷如鳳,為人睚眥必報,你小心一點,我和她有些嫌隙,不能出麵,否則你們都有危險,我先離開了,他日再給小道友賠罪!”


    “知道了,讓琉璃乖乖躺著睡覺!”


    微生聞箏淡淡迴了一聲,緊接著就放出一道激流將微生靈玉跪過的地方衝刷了一遍。


    殷如鳳就在左近,水滴不可避免地朝她濺落過去,她忙嫌惡地往旁躲開,一邊撐起靈氣護盾。


    在殷如鳳看來,微生聞箏目中無人的做派自然是可恨至極,躲開來時她朝微生聞箏怒喝一聲,“放肆!”


    與此同時,她還釋放了威壓朝微生聞箏壓了過來。


    知道沈丘走了,微生聞箏就沒了一絲顧忌,她上前一步擋在蘇憐兒麵前,提氣就要反擊,就覺身後同樣有一道氣息壓過來,直接幫她擋住了殷如鳳的威壓。


    “我看放肆的是你吧?殷如鳳,誰給你的臉來我上雲宗鬧事?”


    一道女聲話落,殷如鳳“噔噔噔”倒退了三步,這一輪交鋒她依然沒落得好處。


    殷如鳳抬起頭來,滿眼震驚,“鄭蒹葭,你居然元嬰大圓滿了?!”


    “怎麽?不行嗎?”雲羨峰主鄭蒹葭搖了搖手中的勾花團扇,斜瞟了她一眼,紅唇上翹,滿臉得意,“本真人可是心胸豁達之人,誰像你,多少年了,還記得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爛事兒。”


    殷如鳳對沈丘因愛不成而生恨,愛恨交織,欲罷不能,修為停滯很久了,她根本就是故意氣殷如鳳的。


    “你……!”殷如鳳本來就心高氣傲,果然被她氣的不輕,隻轉眼看見微生聞箏立刻想起了此來的目的,丹寇一指微生聞箏,“……你隻要讓她把沈丘交出來,我即刻就走!”


    殷如鳳雖然沒有道歉,卻很明顯有了服軟的意思,鄭蒹葭知道這對心高氣傲的殷如鳳已經很難得了。


    都是各宗有頭有臉的人物,殷如鳳又是個瘋子,若在這凡人城中打起來難免波及無辜。


    況且她負責此次出行,責任重大,這船上各峰的精英嫡傳弟子也有不少,她也是投鼠忌器,各退一步,能安安生生地把殷如鳳打發走了最好。


    想到這兒,鄭蒹葭扭頭問微生聞箏:“到底怎麽迴事?你藏了沈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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