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頭和青青二女也是盤膝打坐著,觀察自身的狀況,同時也在參悟某種東西。他們都發現這個世界的很多不足之處,有很多屬性都少得可憐。舉個例子,像塗山氏這樣的大妖,修煉的是太上忘情的一門大乘功法,已經小有成就,而這門功法中,一些行功走穴的法門,是需要吸收天地間的一些屬性元素,進而參悟其中的一些變化奧秘,漸漸地就能在身體裏出現一個周天漩渦。而現在,塗山氏根本無法修煉太上忘情裏麵的任何法門,首先是她現在是魂體,其次她也無法感知到以前她所熟悉的那些屬性元素。這不符合常理,哪怕是魂體,如果是契合火元素的體質,由於長期接觸的原因,即便沒有肉身來吸收火元素,魂體也能感應到。就比如一個普通人,即便無法將一團火吃下去,但卻能夠看得見是一個道理。


    這是一個五行元素都近乎於無的世界,夜晚的陰氣濃烈,這是一種純粹的陰氣,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哪怕投胎轉世,有了肉身,變化也不會像在人間界那般離譜,絕大部分一出生就是純陰體質。這種體質在外麵也算是罕見了,傳說人間界就有一個神秘的古老大教,叫做幽冥教,一門上下,有半數以上都是純陰體質,個個都是天賦異稟,在人間的修煉界中已經有千年沒有入世了,不過名聲依然不小,不在蜀山劍派之下。


    高嶽現在的轉世身也是純陰體質,他被吸入這個世界,曾發生過大變故,不然他的意識體有神秘軟甲護持,又有大龍劍和可削斷武聖頭顱的太極八卦圓盤在手,按理說,來到這個世界,隻要不遇見聖人級別的存在,他都無懼。不過,最終他無奈選擇了投胎轉世,一切都從零開始,這似乎證明了他當初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才最終走上這條路。


    當然,真實情況也的確如此,不過卻稍有偏頗。


    此時的高嶽在閉目養神,五六歲的他,顯然沒有缺失任何記憶,他向來冷漠寡言,除了他追尋的道之外,可以說對於任何東西,他都不會有情感波動,這也導致現在的他看起來有些早熟。其實他現在的轉世身,和他小時候的長相沒有太大的差距,小小年紀,已經有著一對濃濃的臥蠶眉,眼睛很大,有著長睫毛,卻是單眼皮,額頭飽滿,鼻子略大,嘴唇略薄,小臉略顯黝黑,頭發沒有梳剪,已經淩亂地垂到肩上。隻是唯一有些缺少美感的,是這張臉龐太冷漠了些,容易讓人產生距離感。


    卻說他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原來當初他戰敗武聖的真身後,也急於給自己重煉真身。武道守護一脈留下來的這門重煉真身的法門,兇險萬分,據說最好是能夠尋覓到某種神力物質,用來恢複肉身靈性,再擺下一個“九曲還陽陣”,用來指引明燈,以真火煆燒七七四十九日,熬煉這具肉身和靈魂意識,最終合而為一。九曲還陽陣據說一旦擺成,就能發出天籟之聲,哪怕迷失在輪迴路上,也能指明方向,進而還陽。高嶽即便沒有原版的那幾種異物用來擺陣,卻能找出替代品,唯獨用來恢複肉身靈性的神力,他無處可尋。退而求其次,哪怕是聖境之力也可以,但高嶽依然沒有,他當時又不能去人間界吸收星力,隻能去獲取雷界的本源之力。


    一個小世界的本源之力,其效果比不上吸收星力的中正平和,和聖境之力差不多,勉強湊合。如果當時高嶽身邊有某位聖人相助,他隻需要九曲還陽陣,然後要那位聖人施法就能助他重練真身了,可惜這個條件更難達成。


    當然,即便所有條件都達成,高嶽要想重煉真身,以真火煆燒自身的殘破肉身和靈魂意識七七四十九日,其中的兇險依然萬分,說不定很可能在中途就將他燒成灰燼。


    最終,高嶽找到了雷界星空中的那個方形石塊,觸動了上麵的未知東西,盡管他已經足夠小心翼翼,依然被一道白光拉扯進去,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他有武道守護者一脈的諸多重寶護持,自然不會如青青他們一樣不堪。


    首先他進入了一片疑似混沌地帶的地方,到處都是時空亂流,極磁雷暴,盡管他暫時還沒有被些東西接觸到,但高嶽不過是一具意識體的存在,即便有神秘的護身軟甲護體,也感覺自己就要被撕碎。他也顧不得那許多,匆忙祭出太極八卦圓盤,這才勉強能夠穩住心神。


    一時間,當他看見眼前的一切,滿臉的不可思議,當然,其中也是隱隱有些狐疑!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未知東西裏麵,居然會是這樣一個地方。據說隻有在開天辟地之初,一切存在和不存在的東西,都由無極而生。但天地也不是無限無量的,隻有混沌,才無邊無際。聖人到了裏麵都隻是一顆微塵,其中充滿了各種陷阱,數不清的時空亂流,極磁雷暴,混沌潮汐之類的東西,哪怕是一個世界如果漂移到其中,也如氣泡一般,瞬間就會被吞噬或撕裂。


    高嶽猜測到這就是古老傳說中的混沌海,縱然是道心穩固如他,也是內心劇震,大驚失色,心神險些失守崩潰!


    因為這是真正的十死無生的局麵!


    “我這些年,隻想達到至高,為的是為師門報仇雪恨,殺盡以百家諸子為首的各方宵小之輩,重振我劍神閣威信,奉我武道守護者一脈為神州之正統,從而人人習武,人人自強不息。為此願望,我練成一顆石頭心,斬斷七情,終將肉身煉至金剛不壞之境地。”高嶽極為不甘,絕望的語聲中,含著濃濃悲戚。要知道,當初他被燒火棍一招末日的審判打得肉身殘破的時候,他也並沒有這樣的悲觀情緒,隻將那時候當成是技不如人,鬥法失敗麵臨死亡,他倒也能坦然接受。


    但此刻不同,他感覺到他逆天失敗,甚至是被命運操控,不得出處,眼看收取到雷界本源,就有可能重煉真身,不料卻是這樣的結局,這是他無法接受的東西。


    “即使天要絕我,我豈會任命?想我高嶽,在末法中將肉身練至絕巔,所謂的道尊在我麵前,我也一拳轟碎!但即便如此,命運終難打破,出師未捷身先死:我本和諸子百家的後人約戰唐古拉山,戰而勝之後,便可去踏那條天路,彌補我的不足,獲得圓契。我隻要成功,即便是武聖又如何?照樣鎮壓不誤!但縱然我逆天而為,力求攻破末法的束縛,冥冥之中卻依然難免陷入命數安排的陷阱,無法掙脫既定路線!我先是失去了我賴以生存的金剛不壞之軀,不得已動用底蘊之下,本以為還有一線生機,卻到頭來淪落至此!我這是就要死了麽?嗬嗬嗬,我又怎能甘心?”


    高嶽這一刻的不甘是必經的時刻,他幼時便被他的師尊帶入山門,學藝不過數載,卻深受啟蒙,曾立下大願。不料不久後就遭滅門慘禍,師尊和另一位劍神閣七子之一的師叔一齊失蹤,山門破碎,所有的師兄弟失散。他十五歲那年,落入塵世中,開始了流浪,但那些要劍神閣絕種的各路高手,卻並沒有打算放過高嶽他們,高嶽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九死一生的局麵,最終他雖然活了下來,但身邊認識的朋友卻慘遭屠戮,沒有誰能幸免。那些人簡直可以說是根本沒有將塵世中的任何法則放在眼裏,犯案過後,抹除一切痕跡,保管沒有誰知道屍體去了哪裏,而他們自己又都來無影去無蹤,尋常執法高手又哪裏能夠奈何得了?塵世中雖然也有類似於許禦那樣隱於朝野的人物,身居特殊要職,但他們對於劍神閣的寶藏早已經心存覬覦,或許當年類似許禦這樣的人都參與了那一戰,如何還能指望更高層次的相關執法人員來處理這樣的案件?


    高嶽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卻是足足生存了五年,煉成了一顆石頭心,不得不說是一大奇跡。他不再交任何朋友,遠離了人群,過著一種另類的生活,不過,在殺機陷阱中走過最關鍵的五年,從十五歲到二十歲這個年齡階段,本就是人生當中最黃金的階段,高嶽的武道修為雖然越發精進不說,煉成一顆石頭心才是他最大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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