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簡陋的石屋內。


    石頭滿身傷痕,卻強忍著疼痛,坐在床邊,用濕布輕輕敷在古雨兒滾燙的額頭上。


    她的臉頰緋紅,唿吸急促,仿佛被夢魘纏繞。


    石頭的眼神中滿是堅定與溫柔,他不時伸手試探她的體溫,又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世間最珍貴的瓷器。


    窗外風聲唿嘯,屋內卻彌漫著一種靜謐而溫暖的氣息,那是石頭用他全部的力量,為古雨兒築起的一道守護之牆。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袁蜃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看到石頭明明自己的臉色也蒼白極了,卻還全神貫注地照顧古雨兒,心裏不由歎息。


    “石頭,這是可以退高熱的藥。”


    說著,袁蜃將藥放置在桌麵上。


    “多謝。”石頭的聲音格外沙啞,眼睛都沒有從古雨兒身上移開過。


    袁蜃看著石頭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實在看不下去,開口勸道:“石頭,你還是先去將身上的傷口給治療一下吧。”


    石頭聽了,沒有動,沉默的樣子,袁蜃明白他沒有聽進去,無奈之下,就從另一個角度勸說。


    “如果雨兒醒過來了,她看見你這幅樣子,你覺得她會開心嗎?還是說你就想讓她看到你這麽狼狽的樣子?”


    石頭這下終於有了動作,他看向袁蜃:“我喂完她喝藥,我就去。等會雨兒就先暫時勞煩你看一下。”


    袁蜃見他聽進去了,心裏無奈著,果然還是提古雨兒比較有用啊。


    “自然。”


    石頭動作溫柔地為古雨兒喂藥,即便藥水從雨兒的唇縫流出來,他也動作輕盈地給她擦拭幹淨,再繼續給她喂。


    等到終於碗已經見底,石頭又看了古雨兒許久才終於有所動作。


    石頭又看向了袁蜃,袁蜃立馬了解他的意思,打包票道:“放心,我會看好雨兒姑娘的。”


    這下石頭才一步三迴頭地離開了屋子,去了隔壁間。


    袁蜃看著他的背影,無奈搖頭,心想著:既然那麽愛,為何還一直將雨兒往外推呢?他無法理解。


    雖然袁蜃不在北洲,但是通過他通過他妻子和容素的書信來往,偶爾會知道一些關於石頭和古雨兒的消息。


    所以才會有這種想法。


    一刻鍾後,石頭已經換好了衣服,身上還是一身黑,想必是利用黑衣遮擋傷勢吧。


    “我來就行了。這麽晚了,你早些休息吧。”石頭走過來。


    袁蜃其實也還真是有點困,他本來就是在趕路迴臨城的,可也沒想到會在半路遇到了石頭和古雨兒他們,甚至兩人還都受了重傷。


    “那好,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就叫我,我去隔壁屋休息一下。你也別硬撐,我可以接替你看一會兒的。”


    石頭感謝袁蜃的好意,點頭:“嗯。”


    袁蜃看了看石頭那頑固且神色專注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便轉身離開,去了隔壁屋。


    雨漸漸停歇,天空像是被輕輕掀開了一層厚重的帷幕,透出淡淡的藍灰色。


    晨曦微露,第一縷陽光羞澀地探進石屋的縫隙,灑在古雨兒恬靜的臉上,為她緋紅的臉頰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她的高熱似乎已經慢慢消退。


    窗外,樹葉上的水珠晶瑩剔透,宛如鑲嵌在綠色織錦上的珍珠,偶爾滑落,滴落在地麵的積水中,激起一圈圈細膩的漣漪。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花草的清新香氣,與屋內淡淡的藥香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寧靜而祥和的畫卷。


    古雨兒感覺到微微刺眼,就稍微睜開了眼睛,想要抬起手去遮擋這刺眼的光芒,可手沉重根本抬不起來。


    她皺著眉頭,側頭一看,看見有人枕在床頭邊,頓時就完全清醒過來了。


    感覺到視野逐漸清晰之後,她看到靠在床邊的人竟然就是她日日夜夜都思念的心上人後,眼睛再次忍不住濕潤起來。


    古雨兒這次抬起手,已經不再顧及疼痛感,要去觸摸石頭的頭,可剛要碰到,他瞬間就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抬起頭來,那雙眼睛格外犀利。


    她有被石頭的這個樣子給嚇到,不過也就那麽一刹那,石頭在看清楚自己抓住的手是古雨兒之後,他的雙眼瞬間就變得柔和起來。


    “雨兒!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看到石頭露出這般急切的表情,古雨兒突然就生出了一種既開心又想要對他生氣的感覺。


    古雨兒就故作不悅,冷漠看著石頭道:“我沒死。現在我醒了,你不是要趕我走嗎?其實你可以不要我的!”


    石頭看到古雨兒露出憤怒生氣的樣子,瞬間就慌亂不已,一副自責又內疚的模樣,抿著嘴,似乎不知怎麽解釋,低著頭不說話。


    見他如此,古雨兒本來是裝生氣的,可現在的確是真的生氣了。


    她又哭又怒,抬起手狠狠拍打石頭的手臂:“為什麽不說話啊!為什麽!難道我對於你來說,當真是說不要就不要,說趕走就趕走的嗎?”


    石頭任由古雨兒打著和發泄著,他一字不吭,就這樣沉默著。


    可越是如此,古雨兒越生氣,打他就用力,但下一秒,她感覺到自己拍打過石頭手臂的地方竟然濕噠噠的,她瞬間一愣。


    抬起手一看,竟然是鮮血!


    古雨兒瞬間就慌張,也不顧身體上的疼痛,立馬坐起來,抓住石頭的手,急切問道:“石頭!你手怎麽出血了?是不是有傷口?給我看看!”


    說著,古雨兒就要去扒拉他的衣袖,石頭這時抬手單手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動,奈何她的力氣不是石頭的對手,隻能幹著急。


    “石頭!”


    石頭抬頭看她,搖頭,聲音沙啞了些:“不要看。沒事的。”


    話音剛落,門外,袁蜃走了進來,直接打破了石頭這善意的謊言。


    “什麽沒事啊,他腰以下都快要殘廢了,昨夜能動,我看他也不過是硬撐的,現在手臂的傷口也那麽大,你說他是不是在找死?還是說他著急著要趕去閻王殿報道啊?”


    袁蜃的話,讓古雨兒越加著急緊張。


    “石頭,你究竟怎麽了?告訴我啊!你的傷勢!”


    石頭望著古雨兒淚流滿臉的樣子,心都要碎了,他抬起手給她擦拭眼淚,柔聲安撫她。


    “真的,不會有事的。信我。”


    袁蜃實在不想看著石頭硬撐,又插話道:“不要死撐了。我可是大夫,不要忘了。”


    石頭皺眉,看了眼袁蜃,袁蜃聳了聳肩,他隻是實話實說。


    古雨兒雙眼噙滿了淚珠,著急地拉住石頭:“我們去北洲找容姐姐!對!容姐姐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石頭看著古雨兒如此為自己著急,他心裏是歡喜的,可一方麵又感到自卑,他配不上這麽好的一個女子。


    “雨兒,你不是要去霧嶺山學藝嗎?霧嶺山開山的時間就在這幾日。”


    古雨兒哭著搖頭:“你都這樣了,我還學什麽?我哪裏學的進去啊!”


    石頭還想說什麽,古雨兒目光堅定且嚴肅看著他。


    “石頭,除非我死,不然你必須得和我去北洲找容姐姐!”


    古雨兒的表情有些嚇到石頭了,因為他有預感,若是他真的再次拒絕她,她可能真的會幹傻事。


    袁蜃歎氣,也跟著勸道:“反正我也想去一趟北洲看看藥材,石頭,一起去吧。”


    良久的沉默,最終石頭點頭了。


    一路上,古雨兒對石頭格外緊張,無論他要幹什麽,古雨兒都會第一時間發現並且幫他做好。


    這樣無疑是在刺激他那顆內疚的心,古雨兒這麽好的女子本應該和比他更好的男子身邊的。


    在路途的一個夜晚裏。


    古雨兒找到了石頭,她知道石頭沒有睡,且在裝睡。


    因為白日裏,石頭總是拉著袁蜃,他一直在躲著她。


    她走到了石頭的床榻邊,看著他,心裏猶豫又糾結,嘴巴張了又張,深唿吸了無數次,都無法將喉嚨裏麵的話一一說出來。


    就那裏站了許久,腳跟都有些麻了,古雨兒才意識到自己的腿開始發痛。


    終於,古雨兒深吸一口氣,將心裏的話說出來。


    “石頭,我真的很喜歡你,很喜歡你。喜歡你的一切,就算你殘廢了,我也喜歡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我知道你沒有睡,也知道你在裝睡,知道你白天在躲著我,不願意和我單獨聊,所以我才會通過這樣的方式和你聊。”


    “你一而再地將我推開,不停地對我說一些殘忍的話,我知道,你不過是想要我遠離你。可是我做不到啊。”


    “我真的很難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沒有了你,我會很痛苦的!就算活著也形同死屍。所以,我求你,不要趕我走了,我的心也是肉做的。經不起傷害的。”


    石頭背對著她,竭力攥緊拳頭,在聽到古雨兒抽噎的聲音,他再也忍不住開口。


    “雨兒。你不要這樣。我不值得你這樣。你會遇到更好的男人,我們是沒有結果的。”


    古雨兒在聽到石頭的話後,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流,看著他的背影,想要壓抑哭泣的嗓音,但就是壓抑不住。


    她帶著哭腔說:“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你喜歡我的,我也喜歡你,為什麽不可以在一起啊?”


    石頭閉了閉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不要問為什麽。我說了,沒有結果的。”


    “這個世界不是誰沒了誰就活不了,你現在難過是一段日子而已,等難過的日子過去了,你就會忘記我的。”


    古雨兒哭的更難受了,感覺到心髒像是被人從胸腔拉扯出來,然後用刀一片一片地給削下來。


    她又近了一步,哭得嗓音一上一下,甚至都要打嗝了。


    “不,不。我怎麽可能忘得了!石頭,我喜歡你,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隻想和你。其他人不行,任何人都不行!不要推開我好嘛?”


    又是一陣沉默,石頭的心其實也在發澀,也在難受,可他不得不說出這樣殘酷的話。


    若是不將她推開,她日後肯定會後悔的,他現在這樣的樣子,說不定永遠都動不了,他不想古雨兒一輩子這樣照顧著他這個廢人。


    “你總會忘記的,也總會遇到更合適的人。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好了,我要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古雨兒雙眼噙滿了淚珠,淚眼婆娑望著他一動也不動的背影,心就像是跌入了十八層地獄一樣抽痛,碎裂得不像話。


    她忘記自己是怎麽從他的房間走出來的,也忘記了自己最後是以什麽方式入睡的。


    等她清醒之後,被袁蜃告知,石頭已經離開了,是沈裴清派來小黑將他接走了。


    那一瞬間,古雨兒捂住了胸口,裏麵抽痛厲害,就連唿吸都變得困難和沉重,每一下都在刺痛她的心髒。


    “雨兒!”


    袁蜃看到古雨兒暈厥過去,嚇得過去拉住了她,看到她如此,重重歎了口氣。


    --


    三年後。


    霧嶺山。


    一個身穿藍衣的少女,長相甜美,可擁有一雙充滿了哀傷的眸子,她每日都會站在崖邊遠眺,沒有人知道她在感傷什麽,也無人敢上前詢問。


    “師姐。師傅喊你了。”


    古雨兒收迴了視線,輕輕點頭,而後轉身離開。


    而在崖的對麵,那邊有一棵樹,樹蔭後麵有一個人,他坐在輪椅上。


    在古雨兒轉身的時候,他從樹蔭後出來,遠眺看向她離開的背影。


    石頭眼神帶著柔情,目送著她走遠。


    古雨兒似乎有所感,便轉身又朝這邊看,可一看卻發現什麽也沒有,仿佛一切都是錯覺。


    古雨兒疑惑地皺了皺眉,轉身繼續向師傅所在的方向行去。


    此時,石頭藏在樹蔭後,緊緊攥著輪椅的扶手,目光溫柔而哀傷地追隨著她的背影。


    風輕輕吹過,帶動樹葉沙沙作響,似乎也在為這段無法言說的情感歎息。


    石頭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舍與堅定,他暗暗發誓,即使自己行動不便,也要默默守護古雨兒,直到她找到真正的幸福。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的臉上,映照出一抹溫柔而堅毅的神色。


    風無形地拂過,帶起了一陣微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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