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鎮。


    一位身穿著藍色霓裳衣裙的少女,此刻正在房間中收拾著包裹。


    玉蘭經過院子,剛好碰上了從房間裏走出來的古雨兒,看見她手上拎著包裹,不由微愣。


    “雨兒,你去哪?”


    古雨兒看見玉蘭,本還想將包裹給往身後藏的,可見已經被發現了,也就不打算藏著掖著了。


    “嫂子。我想要去霧嶺山拜師學藝。”


    玉蘭詫異了下,霧嶺山有一個門派,專門是教人學奇門八卦的,隻是不解的是古雨兒竟然對此感興趣。


    “若你感興趣,可以去找阿庫公子學一下,我記得阿庫公子在這方麵十分了得。”玉蘭這般給古雨兒提議道。


    古雨兒思索了下,而後搖頭,態度十分堅決:“不了。我不想找熟人學習。”


    玉蘭見古雨兒如此堅決,也就不打算再去規勸,不過又想了下,便問:“你可有同你的兄長說了這件事?”


    提到古雲,古雨兒立馬雙手合十,拜托著玉蘭,一臉懇求道:“嫂子千萬不要和哥哥說這件事!拜托了!”


    玉蘭不解,古雨兒看出玉蘭不明白就走過去,小聲和她解釋一下說:“如果和兄長說了這件事,他肯定會不讓我去的,我這次一定要去學著本領才行!”


    古雨兒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玉蘭也隻能選擇支持她了。


    “好,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對了,我去請個好友護著你去霧嶺山,這樣我也放心些。”


    古雨兒還想拒絕,但玉蘭對此很嚴肅,表明了態度:“你如果不答應的話,這件事我肯定得告訴阿雲。”


    最終古雨兒隻能選擇答應,畢竟她去霧嶺山最大的絆腳石就是她的兄長。


    玉蘭姐讓她先待一晚,等到第二晚她的好友來了,他們可以在半夜裏出發。


    古雨兒想了想,也不差這一時半會,所以也就答應再待一晚上。


    很快,就到了第二晚。


    那一天,古雨兒還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古雲看出了端倪,同時也怕玉蘭姐會說,但玉蘭姐到底還是很有信用的。


    古雨兒又從床底下掏出了一個早就收拾好的包袱,趁著夜深人靜,貼著門往外聽。


    幾次確認很安靜,她才敢小心翼翼地背著行囊推開門。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道特意壓低了嗓音的聲音。


    “雨兒。”


    古雨兒被嚇得一激靈,連忙轉頭看過去,見是玉蘭姐,才稍微安心點。


    她拍了拍胸脯,看向玉蘭:“嫂子。”


    玉蘭點了點頭,伸出手拉著她往後門走,又看了看古雲的房間,才對古雨兒說:“你哥哥已經睡著了,我的好友也在後門等著了。快跟我來吧。”


    古雨兒也悄悄看向古雲的房間,見的確是熄了燈,才安心了下,而後快步跟著玉蘭去了後門。


    去了後門,在後門處有一棵樹,樹蔭下站著一個人,那人正牽著兩匹馬。


    因為天色較黑,看不太清那人的臉,似乎那人還帶了鬥笠。


    玉蘭帶著古雨兒走過去,對那人開口叮囑:“我妹子就交給你了。史兄弟。”


    那人點了頭,沒有說話。


    古雨兒見他不說話,有點疑惑看了好幾眼那人。


    但那人一眼也沒有看向她。


    玉蘭這時雙手握住了古雨兒的雙手,萬般叮囑:“雨兒。一定要注意安全。江湖比不得平常,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也不要什麽人的話都信。史兄會一直護送你到霧嶺山的。路上有什麽不懂的,你可以多問問他。”


    古雨兒明白玉蘭的擔憂,保證著點頭道:“玉蘭姐姐,你放心!我定會好好聽你的話的!”


    玉蘭心裏還是很擔心,畢竟古雨兒也才剛剛過了十六罷了,這麽小就要入江湖。


    她看向了史兄,鄭重地拜托他:“史兄。我妹子就拜托你了。”


    史兄點了下頭,而後就將韁繩遞給了古雨兒,示意她上馬,準備出發。


    古雨兒接過了韁繩,再次看向了玉蘭,認真道:“嫂子。謝謝。”


    玉蘭搖了搖頭,目送著古雨兒坐上了馬匹,看著他們一前一後,離開了後門的那條小道。


    直到兩道身影消失在小道的盡頭。


    後門的聲響微微作響,古雲身穿著一襲灰布衫,走了出來,望了眼小道。


    玉蘭看見他,無奈道:“其實你早就知道雨兒有心要離家學藝。但你並沒有雨兒想著那樣會要阻止她,為何不直接和她說呢?還自己在這做壞角。”


    古雲沉默了下,淡聲道:“雨兒從出生就沒離開我身邊。自小我就對她頗為嚴厲了些,任何危險的事,我都不想她去做。雨兒已經長大了,有了翅膀的鳥兒終是要飛的。”


    玉蘭能理解他所想,和他在一起後,他對於雨兒算是既為父又為兄,更為母。


    這些她都一一看在眼裏。


    再次看向了小道遠處,她心裏祈禱著:雨兒,務必要注意安全啊。


    ——


    過了一夜,等到了初曉降臨,周遭開始被暖日所照耀,大地變得清晰起來。


    古雨兒看了看前麵,即將到達的第一個小鎮,看向了牌坊上所寫著——天義鎮。


    這時,史兄在前麵停下來,轉頭看向她,伸出手指了指前麵不遠的一座客棧。


    古雨兒看見他的手勢,也看見了那座客棧,也就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要留宿。


    在這一夜的相處,古雨兒發現這位史兄是不會說話的,他也不會將頭上的那頂鬥笠給拿下來的。


    雖然心裏感覺到奇怪,不過而後細想又覺得或許這是人家的謹慎。


    玉蘭姐出身刺客,那她認識的這位史兄定也是一位刺客,既然是刺客身份,肯定是仇家多,戴鬥笠肯定是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想明白之後,古雨兒也不打算去問什麽,畢竟是人家的事情。


    於是,他們兩人去到了那座客棧,史兄拿出了一張紙,在上麵用筆寫了一句話:今日就在這住店一日,明日一早再起程。


    古雨兒眨了眨眼睛,對於史兄可以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和筆感覺到厲害,而後點頭認同他的想法。


    然後,他們就在這家客棧住下了。


    他們在大堂吃過飯之後,就沉默地各自迴房間。


    其實最神奇的是,史兄連吃飯都會戴著鬥笠,這方麵,古雨兒說不出的佩服。


    為了避免遇見仇家,這也算是夠拚的。


    到了半夜,古雨兒起床出門打算去後廚找點水喝,因為她房間的水壺已經沒有水了。


    剛下樓,就聽到了有交談的聲音。


    一聽到聲音,古雨兒就反應很快,趕緊躲到了一邊去。


    “那人究竟是不是江湖上的斜影?”


    另一個人一聽到那人提到了這個名字,語氣都變得震驚起來。


    “不能夠吧!那可是斜影啊,不是說斜影在很久之前就銷聲匿跡了嗎?”


    “萬一重出江湖了呢?那可是五影劍師的徒弟啊。若是可以抓住他,我們可就賺了。現在殺手聯盟的通緝名單上就有他。他可是價值一千兩黃金的存在。”


    “你說的是沒錯,但是斜影那麽容易能抓住?”


    “不要忘記了,那人身邊有個什麽人?”


    “你說的是那人身邊的小女娃?”


    “嘿嘿,可不是。能被斜影帶著的女子,肯定是關係不淺。若是能將她抓住,我們就能以此來抓住斜影。”


    偷聽到這裏,古雨兒睜大了眼睛,大概是猜測出了他們在說誰了。


    那不就是在說著史兄嗎?


    古雨兒怕被發現,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哪知道不小心給撞到了一塊很小的有點凸出的木板。


    一陣輕微的聲響傳出,立馬就引起了那邊兩人的注意力。


    “誰!”


    古雨兒瞬間神經緊繃,開始手足無措,不知道往哪躲,心髒跳動得飛快,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緊張都跳到嗓子眼上了。


    就在這時,一隻不知哪裏來的黑貓從她腿邊竄了出來。


    “喵!”


    黑貓從那靠近的人的腳下溜過去。


    那人一看是一隻黑貓,警惕性就瞬間放鬆了。


    另一個人問道:“是什麽?”


    那人就說:“一隻貓而已。”


    “貓?”


    “對啊,算了,也晚了,有什麽計劃,我們從長計議吧。”


    “也好。”


    兩人的交談聲音漸行漸遠。


    待他們走遠了,古雨兒就像是軟癱了似的,靠著牆滑下來,蹲在地上,大口唿吸冷靜著。


    等差不多沒那麽害怕了,她才敢趕緊迴房間。


    在她迴房間之後,一道黑影從另一邊走出來,正是史兄。


    鬥笠下的雙眸微微眯起,有幾分冷厲和幽暗,目光投向了那兩人消失的方向。


    迴到房間的古雨兒還是有點後怕,思前想後,也睡不著了,貓著身子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房門,往史兄房間過去。


    來到史兄的房間門前,她伸出手去輕輕敲門,放低了聲音唿叫,又時不時左顧右盼。


    “史兄,史兄,睡了嗎?”


    叫了兩三聲,沒有得到迴應,古雨兒還以為他睡著了,正準備打道迴府。


    突然房門輕輕被打開,史兄帶著鬥笠出現在門口,盯著她看,撲麵而來的氣息似乎有一點熟悉。


    古雨兒一陣小恍惚,史兄拿出了白紙和筆在上麵寫道:怎麽了?


    看到字,古雨兒立馬就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史兄突然被拉手,整個人微微一震,愣怔了下。


    古雨兒沒有留意這個,拉著史兄的手往他的房間進去。


    進去之後,古雨兒鬆開了史兄的手,然後轉身連忙把門給關上,整個人顯得有點驚慌失措。


    史兄在紙上寫:發生了何事?


    古雨兒瞧見,連忙將今晚所偷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給史兄。


    史兄知道後,因為帶著鬥笠,看不見表情,但古雨兒明顯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有幾分冷冽的戾氣。


    不過眨眼間又消失不見了,和平時淡然的態度一樣。


    他在紙上寫道:這件事,你無須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古雨兒怎麽可能不擔心,那兩個人一看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而且對方還是兩個。


    “史兄,我覺得還是不要硬碰硬的好,你一個人,他們兩個人啊,還有這個累贅在,不如我們向玉蘭姐求助吧?”


    史兄似乎透過鬥笠看了她一眼,而後在紙上寫著:玉蘭姐已經不再入江湖,若是把她連累進來,隻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古雨兒看了後,頓時就不提議這個了,因為史兄說的沒錯,玉蘭姐好不容易等到了兄長對她敞開心扉,兩人也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


    她怎麽可以因為這樣的事情給玉蘭姐引禍上身。


    她絞盡腦汁也暫時想不出好的辦法來解決他們眼前的困境。


    月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古雨兒緊鎖的眉頭,她坐在史兄房間的桌旁,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


    在這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史兄則靜靜地站在窗邊,鬥笠下的身影被月光拉長,顯得格外孤寂。


    突然,古雨兒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史兄身邊,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史兄,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或許,我們可以先發製人……”


    她瞪大眼睛看向他,源源不斷地向他說出自己的打算。


    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決絕而勇敢。


    史兄望著她那張小臉上的自信飛揚,鬥笠下的雙眸似乎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最終在心裏化為一聲輕歎。


    他在紙上寫道:這樣太危險了。


    古雨兒看出史兄不認同,她卻覺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認真給他分析道:“在江湖行走,哪能這般扭捏,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也不怕冒險!史兄,我也信你,不會讓我身陷囹圄的!”


    見古雨兒如此信任自己,史兄一時間五味雜陳,既不好受也心裏歡喜。


    “好了!就這樣決定吧!今晚他們如果沒行動,那就等明晚,我們多留一夜,先把他們解決了再上路,不然恐怕夜長夢多,可不能讓他們在我們路上切埋伏!”


    古雨兒所說的沒錯,這一點還是得提防。


    最後史兄也沒有再反駁古雨兒的決定,就按照她的打算來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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