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宮裏的溫度好像在夜裏比在白日還要低冷一些。


    雖然並不清楚現在究竟是白日還是夜晚,但就當做是這樣子。


    容素抱緊了手爐,依靠著手爐傳達到手心的溫度,眼睛竟有點迷迷糊糊,眼皮也開始耷拉起來。


    腦袋正要往下掉,就有一隻溫厚的手掌將她給托住,頭頂上方還傳來了低沉又舒服的溫柔嗓音。


    “困了嗎?怎麽不在屋裏休息?做好了,我會叫你的。”


    聽到他的聲音,容素小弧度地打了一個小哈欠,有些迷糊地睜開眼睛,看向他,淺聲問:“那你究竟在做什麽啊?一直把自己關在廚屋裏。”


    沈裴清隻是笑了笑,伸出手,輕撫了下她的頭發:“你等下。”


    說著,見他轉身迴到了廚屋,而後不久就從裏麵端出來了一盤玉白色的糕點,不過這糕點比一般的糕點要大上不少,起碼可以和壽桃比擬。


    盯著那塊大糕點看了看,容素不禁疑惑:“你哪裏找來的麵粉?還有,你怎麽突然有興致做起了糕點?你又是何時這麽會做糕點了?”


    沈裴清聽到她的問話,無奈淺笑,將盤子放置在石桌上,坐在了她的身旁,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一下子這麽多問題,你讓我先從哪一個問題先迴答你好呢?”


    容素倒是較真,立馬就迴答:“那就說說你是何時開始學會做糕點吧。我記得你應該不會?”


    沈裴清無奈地搖頭,便拿出一把匕首,用手帕擦拭幹淨,之後將糕點割了一小塊放在了她麵前的碗中。


    “看來小素倒是忘記了。我曾經可是費時了一整夜給你做過一份薄綠糕的。”


    他用有些哀怨的目光看向了容素。


    看見他這樣的眼神,容素忽而就迴想起來,好像很久以前,她是吃過他做過的糕點,就是那份綠色的糕點,看起來像綠豆糕,但吃起來的味道卻有淡淡的薄荷味道。


    頓時就生出了慚愧,她尷尬一笑,轉動著眼睛:“我,抱歉,我忘記了。”


    沈裴清說出來也不是為了責備她,隻不過有點心酸,才沒忍住抱怨一句,伸手推了一下她麵前的碗。


    “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不記得也正常。你嚐嚐看吧。在那之後我一直都在嚐試著練習做。我看古雲經常給你帶糕點。所以我也就在想你會喜歡吃什麽樣的糕點。”


    容素聽到他說的話,微愣了下,而後立馬反應過來,勾起了一抹打趣的微笑看向他:“哦?你是在吃醋嗎?”


    就像是被人一下子給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沈裴清頓時那俊美冷清的臉龐瞬間就微微紅了起來,還有點氣惱地瞪了她一眼。


    “先嚐嚐吧,這裏沒有什麽可以拿來做糕點的材料,所以我隻能用魚肉。”


    容素看出他已經有點羞惱了,也就不再調侃他,拿起了筷子夾住碗中的那小塊糕點,放入口中細細品嚐。


    糕點一放進嘴巴裏,就有一股濃鬱的清魚香味,嫩滑又不會油膩,且還是鹹味的,不是甜味的。


    她微微驚喜地亮了下眼眸,看著沈裴清那投過來期盼的目光,認可地點頭,不吝嗇讚揚:“好吃!口感清爽,不鹹不淡!”


    聽到容素這樣高等的評價,沈裴清稍微放心了點,而後自己也割了一小塊吃起來,的確還算可以。


    見他吃了,容素抿了抿嘴唇,放下筷子,正色看向他:“還有一個問題,你怎麽突然有這個興致做大糕點?”


    不是容素總喜歡想一些不好的事情,一般事出突然,或者是有人打破常規,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一想到可能是沈裴清會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她的心情就變得沉重不少。


    見沈裴清沒有立即迴答,以為他在猶豫什麽事情難以開口。


    她更緊張:“難道是開鑿的暗道出了什麽問題嗎?你怕我知道了會生氣或者難過,所以就做了這麽一塊糕點來安慰我?”


    沈裴清忽而聽她這話,表情詫異微愣了好一會。


    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容素以為自己猜對了,雖然心裏的確有點失落,但是也不至於會遷怒於沈裴清,連忙擺手說:“沒事,不就是暗道沒鑿開好嗎,大不了我們再找過其他出口便是。”


    她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又去自顧自地拿起桌上的匕首去割糕點吃著。


    沈裴清看她自顧自說了那麽多話,無奈地歎了口氣,忍俊不禁起來,手握成拳頭,虛掩著嘴巴,肩膀在抖動著。


    容素吃著糕點,一轉視線,察覺到了沈裴清竟然在憋笑,瞪大了眼睛,怒了:“你笑什麽啊!”


    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容素胸口起伏很大,瞪著眼看他:“難道我猜得不對嗎?”


    眼見容素就要發火,沈裴清立馬收住了笑容,嚴肅起來,輕咳了兩聲,放下手,看著她說:“不是的,小素。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想著,等到我們出去了,我們就無法再有這樣平靜的生活了。而且,我至今還不知道你的生辰,我派人打探了很多你的消息和情報,可惜都查不到你的生辰。”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出現了各種表情,是自沈軒離世之後,第一次露出了這麽多情緒。


    原來他做這麽多,是為了和她過生辰。


    頓時想要往外生出的憤怒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容素看著他那雙流露著柔情和專注於她一人的眼眸,心裏不可能做到無視和無動於衷。


    她不禁無奈地笑了,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說:“你問我不就好嗎?你想知道我的生辰,直接問我不好嗎?還要派人去查。我的生辰是十一月初六。”


    沈裴清默默記下來,看向她,挪動了椅子,靠近容素,張開手去抱住她,將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上,聲音低沉而有幾分不舍的情緒在流轉。


    “我知道。我可以問你,可是我又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了解你,若是從你的口中問出來,感覺我好像並不是很用心一樣。”


    不懂他究竟在執著於什麽,容素為他這種奇怪的想法感到無奈,同時也覺得這樣的他有點可愛。


    抬起手也迴抱著他,容素開始用調笑的語氣說:“那你用心了嗎?”


    沈裴清忽而就又有點不悅,像個幾歲的小孩子似的,開始幽怨著反駁:“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很用心的嗎?那份糕點,用的魚肉,裏麵的魚刺我可是仔仔細細地認真挑出來的!”


    說完,他就鬆開她,坐正,板著臉,十分認真地在她麵前攤開手,一雙修長白皙的寬厚手掌心裏都是刀痕,好看的手指尖都能看見明顯的針孔。


    看見那些清晰可見的針孔,還有他十分較真不太愉快的表情,如同小孩子向大人控訴不滿的樣子一樣,對於容素來說,能在沈裴清這樣不屑表露情緒的人來看,當真是新奇的。


    她頓時也嚴肅起來,很是關切地抓起他的雙手認真看起來:“我看看。”


    沈裴清一看她要看,將雙手送到了她麵前,用眼神看著她,仿佛在說你得好好看看,滿臉都在說你要好好心疼我。


    見他這樣子,她心裏哭笑不得,但還是配合他,看起來。


    不過有一說一,他的手掌心的確傷痕累累,不僅隻是為了她做那份糕點挑魚刺才有的,還有一些拿著砍刀去鑿暗道印在上麵的痕跡,每一處都深刻。


    可他從來都沒有和她說過他在水下是如何難受,又受了多少傷。


    看見那些傷痕,她心裏的難受愈發沉重難安,無法掩飾的心疼已然躍上眼眸。


    沈裴清本來不過是想看到她多心疼一下自己,可當真的看見她露出了難過的表情,他頓時後悔了。


    連忙縮迴了手,一把將她抱入懷,他輕撫著她的背部,用輕鬆的語氣說:“好了。我就發發牢騷而已,沒事的,不過是一些小傷。”


    容素卻不這麽認為,那些傷是實實在在在過去的某一個時刻出現在他的身上,他當時一點很痛。


    一想到這個,她的心情異常難受。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我們來吃我做的糕點吧。”沈裴清察覺到容素表情流露出的難受愈加濃鬱,自己的心裏就不好受,感覺安撫她,岔開話題。


    知道他在安撫自己的情緒,容素也順著他的話點頭,心裏麵也暗自下定了決心,以後定要多做一些可以治療傷勢的藥,這樣的話,他帶著的話,若是遇到什麽,也能用到。


    她當然不希望沈裴清會受傷,可如今局勢複雜多變,一旦他們離開了這樣平靜的地方,外麵迎接他們的隻有日夕驟變的風雲。


    一切都是為了以防萬一。


    吃完了糕點,容素也想到了什麽,便看向他問:“那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


    沈裴清沒有一絲猶豫,就迴答她:“五月十六。”


    “五月十六。好,我記住了!”容素認真地記下來。


    沈裴清笑著拿出一張手帕,輕輕給她嘴唇擦拭了下:“即便不記住也沒關係,我可以過你的生辰。”


    容素一聽,就想問為何,可一看到沈裴清眼中閃過了一抹黯淡的幽色,便能察覺到他似乎是有什麽心事一般。


    而沈裴清也見容素用一種想問又壓抑著不去問的樣子,淺歎口氣,握住她的手,視線轉向了外麵:“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你在我這,不用轉變自己的性格,也不用藏什麽情緒,隻要你是想要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既然他都這麽說,容素索性就問了:“你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不願過自己的生辰?”


    沈裴清目光似乎變得深遠,好似想起了什麽,眼神多了一絲如孤月般的孤寂和愁思。


    “我母後乃父皇之正妻,從我父皇隻為皇子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他。他們相敬如賓。”


    “直到後來父皇登及龍座,遇到了雨貴妃,也就是沈楓宇的生母。從那以後,父皇在母後身上的愛意就變淡了。”


    “我是從我的貼身嬤嬤那得知,母後在懷著我的時候,每日每夜都會躲在鳳鸞宮偷偷哭泣,但哭過之後,在人前還要繼續擺著皇後的威儀。”


    “母後曾在給我的信箋裏隻留了一句話,那便是若無你,不動情。”


    他說著,苦笑著垂下了眼簾。


    “嬤嬤說,母後從未對父皇動情,可就因後來有了骨肉,才會讓她如此痛苦。那時候,我明白,我便是母後的痛苦。是我害了母後。母後也是在我出生的時候,因為血崩而亡的。”


    話題變得很沉重。


    容素看到他的情緒愈發難過,整個人陷入了和之前沈軒離世的時候一模一樣的狀態。


    見此,她連忙伸出手,抱住了他,輕拍他的後背:“抱歉,我不應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沈裴清似乎搖了搖頭,聲音低淺而透著些許寂寞的無奈:“已經不算什麽傷心事。都過去了。”


    她聽著,著實心裏難受和心疼他,想了想便說:“或許你理解錯了。”


    他微微一愣,鬆開她,看向她露出迷茫。


    “若無你,不動情。或許可以理解為,如果沒有你,她就不會為此而對你動情。那是母親對自己的親生骨肉的愛。初次作為母親,她應該是第一次從你身上感覺到了自己對孩子的那種想要用命來守護的愛。若不是這樣理解,她又為何拚了命地生下你呢?”


    沈裴清聽了後,麵龐上愈加地淩亂迷茫,垂眸,而後他抬起頭看向她的時候,露出一抹平淡的微笑,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知你是為了安慰我。不過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我已經不會再去糾結這個了。”


    容素明白這件事到底是他的一個傷心之事,且他母後寫的那句話,她也不知是何意思,也許也隻有當事人才會知道。


    “所以養你的母妃是雨貴妃嗎?”如果沒記錯,沈楓宇陷害了沈裴清,就是因毒害養沈裴清的那位妃子。


    沈裴清搖了搖頭:“不是。雨貴妃是因體弱,在生下沈楓宇之後,就身體愈加不好。一年後就香消玉殞了。之後,我和沈楓宇都寄在淑妃身下,被她所養。”


    突然,容素發現了一個驚訝的事情,那便是若是如此:“淑妃是沈楓宇害死的嗎?”


    這話一出,周圍都安靜了很多。


    沈裴清沉默著,沒有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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