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找我。我很開心。”


    本來都已經組織好語言,沈裴清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容素有點錯愕。


    空氣立馬凝聚了一陣簡短的安靜。


    沈裴清露出淡淡的無奈,而後就先開聲問:“是有事嗎?”


    聽到他這話,容素想到了正事,也沒有糾結方才的事,便說:“是這樣的。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就是查一下容瑩心那藥方有哪些草藥和藥材。”


    “好的。我會派人去查的。一日之內就可以將藥材的名字拿給你。”


    沈裴清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然後還立馬去找了人。


    等他吩咐好認辦事,他們又安靜地坐在那裏沒有說話,場麵有那麽一點過於安靜和尷尬。


    實在有點不自在,容素還是先自己開口:“布防圖編寫如何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沈裴清可以察覺到她的不自然,隻是淺淺一笑,而後淡聲說:“沒事。那些事已經在慢慢進行。當然,有需要我也會找你。”


    “啊,嗯。好的。”容素聽到後,點頭,隨後又不知道說什麽,便想著沒事還是先去找太後。


    “那我。”


    還沒說完,沈裴清又開口了:“小素。你想過以後報完仇了,會去做什麽事嗎?”


    報完仇?


    容素微微一愣,有那麽一瞬間腦袋空白,還有點困擾。


    她從未想過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以報仇為目標,她不知道有一天沒有了這個目標後,她還能做什麽。


    心裏不由有了一絲迷茫,也許在她的心裏麵,有一件事就是,她也沒有把握可以報仇。


    也有可能會在這條路上失去了性命。


    若是失去了性命,那麽還怎麽談以後的事?


    麵對沈裴清這個問題,她給不了答案。


    “抱歉,我無法迴答。你應該還要忙,你的人查到了之後,就送出宮給我吧。”


    沈裴清也沒有一定要知道答案,點頭:“好。”


    直到容素離開了,他還一直盯著門口看了許久。


    不久,石頭來了,見沈裴清還在看著門口,不由疑惑:“主子你在看什麽?”


    聽到石頭的聲音,他迴了神,便問:“怎樣了?”


    石頭立馬嚴肅地說:“我從百條門那麽得到消息,百苦參現在就在西北。”


    聽到這個,沈裴清凝思了下,現在他離開東都去西北找藥材是不太可能的。


    “你親自去找。”


    “那主子,我不在的話,你。”石頭是擔心沈裴清現在的功力也才恢複了些,萬一沈楓宇在這個時候搞暗殺偷襲。


    明白石頭的顧慮,沈裴清沉吟了下便說:“你是不相信我?”


    那怎麽敢!石頭惶恐地搖頭:“肯定不會。那主子,我今日就出發,盡快將藥材給你帶迴來。”


    “嗯。”


    那邊容素離開了軍師所之後,她就問了宮人,去了慈寧宮。


    還沒有進慈寧宮,就已經有宮人等在外邊。


    宮人一看見容素,就迎麵上前,笑容滿臉:“是容姑娘是嗎?”


    看到了宮人來接她,大概也就是猜到太後娘娘定是早就通過宮人得到她要來的消息。


    “是的。有勞公公了。”


    宮人笑了:“不要太客氣。娘娘其實早就想要見姑娘了。也盼著姑娘呢。”


    聽到這話,容素其實還是很疑惑。


    除去東洲皇,就連東洲的太後也知道她了,可她從未和太後有過交集。


    “公公,我想問個問題。就是太後娘娘為何那樣想見我呢?”容素其實滿心疑問。


    宮人笑了笑,語氣都是溫柔:“等到姑娘見了太後娘娘,你便知曉了。”


    宮人不說,容素也不好再問。


    等到了慈寧宮,還未進去,慈寧宮最大的宮殿裏麵傳出了淡淡的龍涎香。


    迎麵撲鼻,又蘊含著淡淡清香。


    “是容姑娘嗎?”


    聲音富有一種慈祥又自帶溫柔的韻味。


    聽起來並不年邁,她抬頭看去,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家端坐在長椅之上,眉眼慈愛看著她。


    容素看到後連忙行禮:“見過太後娘娘。”


    太後微微一笑,伸出手示意她過去:“來來,讓哀家看看你。”


    麵對老人家,她好像也就那麽幾次,可慈愛的老人家,遇到的也不多,她上一世更是隻要遇到的人,都是一些極其品性惡劣的人。


    她連忙走過去,伸手讓太後輕輕握住,太後讓她坐在了一邊。


    “叫容素是嗎?”


    容素麵對慈善的老人家,還是比較局促的:“是的,娘娘。”


    太後輕輕撫摸著她的手背,用微笑的目光看著她,眼中似乎在透過什麽看人。


    “沒想到啊,一晃就這麽多年過去了。”


    聽到這話,容素就知道太後應該是認識和她有關的人。


    聯想到之前東洲皇的表現,她有點了解,或許是認識她阿娘。


    太後輕輕拍著她的手背,似乎邊迴憶邊感慨:“小素啊,其實我和你阿娘謝憐很有緣分的。”


    聽到阿娘的名字,容素就明白了。


    “小素啊。謝憐這孩子啊,是一個七竅玲瓏的人,做事做人都很好。曾經我也想讓她做我的兒媳,可惜,我那傻兒子可能沒那麽優秀吧,憐兒沒看上。”


    太後無奈地笑著,看起來對於她阿娘的評價很高。


    她看向她,那種眼神就像是噙滿了滿意:“長得真好。你有好好長大啊。孩子。”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容素有些鼻子微酸。


    之前和東洲皇見麵也是,現在和太後娘娘見麵也是,為何看見他們,她就好想將身上所有的設防都放下。


    太後看出她的情緒,輕拍她的手背,淺聲說:“孩子,你辛苦了。你一定經曆了很多。”


    這句話實在繃不住了,容素眼睛開始不斷湧出了淚水,令她心酸不已。


    太後輕輕抱住了她,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部,以示安慰她。


    無聲地默默抽噎,太後看著容素竟然還忍住了聲音哭泣,越加心疼了。


    抬手摸了摸她的側臉,溫柔地安撫她的情緒。


    “乖孩子。難過就哭吧。”


    聽著溫柔的聲音,容素哭著哭著就累了,因為她感覺不能給太多麻煩一位剛認識不久的老人家。


    她抹了抹淚水,淺聲說:“謝謝娘娘。我沒事的。”


    太後淡淡歎口氣:“孩子。其實我也派人找過你阿娘,可是自從你阿娘嫁給了容桁。他們就像是消失了一樣,隱居了。”


    容桁?這是她阿爹的名字嗎?


    太後看出她的疑惑,似看出了什麽,便說:“孩子。憐兒沒和你說過你阿爹的事情嗎?”


    容素詫異,搖了搖頭:“自我出生,我就沒見過阿爹,阿娘也從未主動提起來過。”


    太後沉默了下,淡淡歎口氣。


    “這樣啊。”


    容素第一次聽到阿爹的名字,她的確好奇。


    “娘娘可以告訴我,我阿爹是怎樣的人?”


    太後微愣了下,隨後垂眸,像是在思考怎麽和她說。


    不久,隻聽太後緩緩說:“時間太久了,有時候我都不太記得住你阿爹的樣子。你阿爹就像是個虛無縹緲的仙人一樣,他為人談吐和見解完全和我們不一樣。”


    仙人?


    “可是我聽說,我阿爹不過是一個平凡村夫。”


    容素是從東洲皇那裏聽到的,可在太後眼裏,卻不是這樣的。


    太後突然又笑了:“這樣解釋也沒錯。你阿爹也的確是村夫。隻是啊,他為人看起來不像。”


    仙人,村夫,阿爹究竟是怎樣的人?


    容素陷入了沉思。


    後麵太後又拉著她聊了好些事情,都是在問她這些年過得怎樣,還讓她時常來慈寧宮陪她說話。


    這些她肯定會答應的,她也想要通過太後更了解自己的父母。


    又閑聊了一會,容素不得不出宮了,因為她還需要繼續研製疫症的藥方。


    走之前,她留了一些強身健體的藥方給宮人。


    “這些事強身健體的藥方,你可以給禦醫看過後沒問題就給太後娘娘服用吧,最近東洲有疫症的人,我覺得預防一下也是好的。”


    宮人一聽,接過點頭,笑著說:“容姑娘和娘娘相見如故,希望姑娘以後常來吧。娘娘她一人在宮裏其實也是悶的。”


    “好的。”容素笑了笑。


    離開宮後,突然接到了一個重大的消息。


    “你說什麽?”


    木頭,是石頭的表兄。


    木頭告訴容素,是沈裴清給她的新消息。


    “查出了是何人毒害了東洲皇的,是武王的母妃,嫻妃殿下。”


    怎麽會,一品鳩紅明明就是寧王的人買的,怎麽調查出來的結果竟然是嫻妃殿下?


    “那現在情況怎樣了?”


    木頭說:“現在東洲皇大發雷霆,已經將嫻妃殿下給關押到了冷宮。而武王跪在了東洲皇的禦書房外麵,在請求東洲皇再徹查。”


    被查到的是自己的枕邊人害自己,是個人都會害怕,都會發怒。


    容素凝思了下,看著木頭說:“我有證據可以證明嫻妃殿下是被冤枉的。我要進宮麵聖。”


    木頭立馬就說:“請容姑娘跟我來。”


    木頭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沈裴清吩咐過,若是容素要進宮,就以最快的速度幫她。


    跟著木頭再次進宮,在木頭的幫助下,速度更快地就來到了禦書房門口,看到了武王正在跪在門前。


    顯然東洲皇氣在頭上,根本不願意見武王。


    見此,容素決定還是得先把證據拿給東洲皇。


    走到了門口的宮人那:“麻煩公公去稟告一下陛下。我有些事想要請見。”


    宮人顯然是得到過東洲皇的話,見到是容素,連忙就點頭進去了。


    不一會兒,宮人就出來:“容姑娘請進吧。”


    容素看了眼低著頭的武王,連忙跟上宮人進了禦書房。


    進去之後,看見東洲皇在那裏練字。


    東洲皇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憤怒,現在寫字不過是在宣泄著自己的怒火。


    他看見了容素來了,並沒有放下手中的筆,繼續寫著,不過說話的聲音倒是顯得冷靜。


    “孩子,你來了啊。快來看看朕寫的字。”


    容素漫步走過去,看著那以和為貴四個大字,如鬆柏般鏗鏘有力。


    “陛下的字是我見過的矯若驚龍,獨具匠心。好字。”


    東洲皇一聽,忽而展開了笑顏,似乎並沒有生氣了。


    “哈哈,你這話我愛聽!也真誠!”


    容素笑了笑,而後直接進入話題:“陛下,我有證據證明不是嫻妃所為。”


    不過一瞬,東洲皇臉色就變得冷沉了許多,看起來不想談及此事。


    “孩子,現在我隻想好好練字。”


    東洲皇已經是對她多有寵愛了,不然就衝她說出那句話,現在都已經被拉出去杖責。


    容素也知道這一點,但不是仗著被寬容而肆意,現在隻是不想看到一個無辜的人被冤枉罷了。


    “陛下,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是心情不好。但是,若是因為某些人有心離間了你和嫻妃,那麽傷心的人,不單單隻有您,嫻妃殿下,武王殿下呢?”


    東洲皇頓時就沉默不語了。


    見他明顯有所動,容素接著說:“這是我得到的情報和證據。您過目吧。”


    說完,她就拿出了一封信箋。


    東洲皇看了一眼她,而後接過打開一看。


    看完之後,頓時就惱怒,猛地一拍桌子。


    “豈有此理!軒轅止這是要造反是嗎!”


    “給朕速速將軒轅止這個孽障給抓來!”


    可就在宮人害怕地要離開的時候,又有宮人急急忙忙進了禦書房。


    “陛下,稟告!”


    東洲皇怒火衝天中:“何事!”


    宮人一個哆嗦跪地:“嫻妃,嫻妃娘娘自縊了。”


    “什麽!”東洲皇聽到這個消息,一瞬間整個人震驚不已,連站都站不穩,容素見狀立馬伸手抓住。


    “怎麽會?”


    東洲皇難以接受,甚至臉色發白了些。


    這個時候,武王突然跑進來,一臉著急:“父皇!三皇兄他圍住了整個皇宮了!”


    東洲皇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孽障!”


    他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父皇!”


    武王急忙上前扶住了東洲皇。


    容素也急忙開始施救,同時她對武王說:“武王殿下,你還是快些去找禁軍吧,若是被寧王給攻下,我想東洲就得易主了。”


    武王也意識到了危機,看著容素說:“容姑娘,父皇就拜托你了。”


    “嗯。”


    在武王離開之後,容素以迅速的手段開始為東洲皇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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