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溫比擅長射箭的張定發更擅長刀法,還是最實用的實戰刀法,沒有任何花哨動作,力量和體力充沛,速度和敏捷不差,交手數迴合便逼得阿涅斯步步後退。


    他先前發覺千金公主染上毒癮,決定立刻采取措施,先製服特魯斯,再解救千金公主,可這個波斯胡姬阿涅斯寸步不離,需要‘智取’。


    對方若識相服軟,那一切都有商量,敢持械反抗,那就別怪他辣手摧花。


    ‘智取’剛開始,宇文溫選擇推開阿涅斯留其一命,結果對方竟然手持利刃要負隅頑抗,那麽早有準備的宇文溫便要殺人。


    所以千金公主的哭喊阻止不了宇文溫,他憑蠻力一刀打飛阿涅斯右手匕首,隨即橫刀格住對方左手匕首反刺,正以為得勢,卻見其右手往頭上發飾一握,抽出根發簪就要向自己紮來。


    距離太近避無可避,宇文溫使出楊濟所授長刀短用技法——握刃,用左手直接連刀背及刃一起抓,握刀把的右手一鬆,左手用力向前推刀鋒,整把刀如同杠杆轉動,切中對方脖子。


    大部分情況下,貼身近戰時,不會有人想到長刀能有如此用法,所以握刃橫切是一切一個準。


    雖然切中對方脖子,但宇文溫沒有任何欣喜之情,因為他的刀,沒有絲毫切過人體的感覺,而是切在一個硬物上,類似金屬物體。


    阿涅斯捂著脖子後仰,千金公主見狀哭喊著要撲上來,驚見阿涅斯後退幾步站穩身形,脖子上係著的絲巾,沒有出現絲毫鮮血。


    係在脖子上的絲巾,一為裝飾用,二是為了掩蓋她帶著的金屬護脖。


    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沒有嚇壞阿涅斯,她再度揮舞匕首要向前衝,卻被宇文溫一腳踩中腳掌,刹那間的疼痛讓她身形一凝。


    宇文溫奮力揮刀攔腰一斬,金石聲起,阿涅斯所穿長袍被攔腰劃出一個大口子,露出內裏環鎖鎧。


    雖然有貼身環鎖鎧護體,沒有被攔腰砍成兩截,但阿涅斯還是被這一刀砍得身體向前一屈,宇文溫握緊鮮血淋漓的左手,反手掄在她的左側麵頰,準確命中並伴隨著響亮的一聲。


    “啪!”


    麵紗被打飛,似乎連帶著還有什麽東西被打掉,阿涅斯被這反手一拳打得原地轉了個圈,披頭散發跌倒在地,手中匕首已不知去向。


    麵頰上的假傷疤不知去向,她的真麵目顯露無疑,一張美麗得讓人幾乎窒息的容貌展現在宇文溫麵前:瓜子臉,漂亮的臉廓,精致的五官,連帶著一雙藍色雙眸,匯聚成完美的麵容。


    好漂亮!


    宇文溫心中一聲驚歎,然而隻是稍微一愣便向後退去,將手指放到嘴裏唿哨一聲,門外衝進幾人,連同破窗而入的同伴一起彎弓搭箭,按事前的安排,瞄準那個波斯胡姬。


    哪怕對方是絕世美女,宇文溫也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想法,他不會讓小頭控製大頭,提刀指著阿涅斯:“放箭,射死她!”


    絕世美女?做幫兇,一樣要死!


    辣手摧花即將上演,一聲淒厲的喊聲從身後響起:“西陽王!你敢殺她,我也不活了!!!”


    。。。。。。


    房間內,宇文溫坐在胡床上,左手包著紗布,方才他握刃格鬥,雖然平日裏練過技巧,不會讓刀刃傷到手,但實戰時一激動,還是不可避免的用力過度,被刀刃傷了手指。


    所幸平日裏練多了形成了肌肉記憶,握刃時力量控製得還行,左手指肚傷得不深,不過他的心卻很受傷。


    “西陽王,你為何要如此行事?”


    “你為什麽要抓特魯斯!”


    “阿涅斯是為了保護我,你為什麽要置她於死地?”


    “在你眼中,我就是個擺設麽!!!”


    千金公主指著宇文溫不停責問,情緒激動,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剛才宇文溫差點讓人亂箭射死阿涅斯,是她奮力嗬斥才保得佳人一命。


    宇文溫這樣做,讓千金公主意識到大事不好,果不其然,宇文溫承認他對特魯斯動手了。


    “你是行軍元帥,所以可以臨機決斷,想殺誰就殺誰!我隻是區區婦人,沒資格在你麵前說話,是不是!!”


    似乎有一群蒼蠅在耳邊嗡嗡叫,好心沒好報的宇文溫眼角不停跳,瞥了一眼坐在千金公主旁邊阿涅斯,強忍著拔氣銃扣扳機的衝動,長籲了一口氣。


    “姑姑...”


    “我何德何能,高攀做你姑姑!!”


    “時候不早了,還請姑姑早些休息,侄兒告退。”


    “你別走!!你、你把特魯斯放了!”千金公主忽然慌起來,“我要見他!”


    她很害怕,害怕特魯斯出事,不是擔心對方的性命,而是怕斷了解藥。


    “放?”宇文溫咧嘴一笑,“那些人,侄兒都殺光了,一個不留,沒必要放。”


    聽得宇文溫這麽一說,千金公主驚得麵色發白,她唿吸驟然急促,那隻指著宇文溫的手顫抖不已,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說不出來。


    阿涅斯也好不到哪裏去,她此時已經重新戴上麵紗,但雙手被別到身後反綁,一雙藍色雙眸看著宇文溫,滿是驚恐的表情。


    千金公主“你你你你”了不知多少次之後,頹然跌坐地上掩麵而泣,她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特魯斯對她做的事情,那可是如同噩夢。


    她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宇文溫殺了對方,她應該喜極而泣。


    可特魯斯死了,藥的來源也斷了,一想到藥癮發作時那痛不欲生的感覺,千金公主幾乎掉入絕望的深淵。


    從番禹到鄴城,陸路行程至少要花上兩個月時間,她不可能熬得那麽久,也就是說,再也無法見到弟弟了,那她還不如一開始就自盡,也省得受了那麽多屈辱和折磨。


    “姑姑,侄兒明白...”


    “你什麽都不明白!”


    “姑姑,侄兒知道...”


    “你什麽都不知道!”千金公主情緒失控,向著宇文溫哭喊著:“你...你...你為什麽...”


    哭聲戛然而止,因為她看見宇文溫手中拿著一個小瓶子,那瓶子是特魯斯隨身攜帶之物,有很多個,樣式都一樣,每個瓶子裏都裝著神藥。


    這藥能讓她痛不欲生,但也能讓她苟延殘喘。


    此時房內隻有三個人,宇文溫拿著小瓶子,什麽話也沒說,靜靜看著千金公主,片刻後問道:“姑姑,侄兒有幾件事不明,還請姑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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