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山坳,樹林中的莊園裏熱火朝天,一座爐子正冒著火光,許多人在周圍忙活著,莊園一角的哨樓上,放哨的護院正在打盹。


    鑄錢的爐子一點火,意味著銅錢滾滾而來,而點一次火就需要大量薪柴,好容易備足的料就要趁著火熄之前用完,當然這活和他無關。


    私鑄錢幣是死罪但獲利頗豐,郎主很謹慎,特地選在這個山旮旯,山腳是村莊,是進山的唯一通道,村裏都是自己人,平日裏來個陌生人都很顯眼,官府派人來更是無法隱藏行蹤。


    一有風吹草動,他們這裏就能知道,而這幾個月來,沒有發現什麽人進來,即便是砍柴的樵夫也沒幾個敢靠近的,所以沒人知道這莊園裏在做什麽。


    官兵真要來,山口處斜坡放著幾顆大石頭,隻要把墊在底下的東西拿開,嘩啦啦一下石頭滾下去,頃刻間就把路堵了,等得官兵搬走大石頭,這邊也把東西收拾幹淨了。


    所以沒必要緊張兮兮的,哨樓和風景樓差不多,莊園外麵到處是樹林和山頭,奈何看來看去都看膩了,那護院正百無聊賴間,卻聽得院裏的狗忽然叫起來。


    “這些畜生又亂叫了!”


    他憤憤的罵道,山裏野物多,時常有野兔之類從莊園附近跑過,那幾隻狗一聽到動靜就吠,當真是讓人心煩,就在這時,他忽然看見樹林裏有動靜。


    似乎有一團草在動,正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之際,卻見院牆外樹下突然出現幾個草團。還沒來得及驚訝,卻見那幾個草團上多了幾張弓。


    嗖嗖聲起,幾團黑乎乎的東西向他飛來,半空之中忽然化作一團團火球,射中哨樓之後猛地爆裂,崗亭瞬間被火焰吞沒。


    護院化作火人嚎叫著,那些火如同水般順著脖子流入衣服內側,全身灼熱疼痛難當,隻是須臾之間他便被活活燒死,而整棟哨樓化作一個火把。


    大變突起,院內的人們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側哨樓上的護院舉目望去,卻見院外樹林裏許多人湧了出來,他們數人一組扛著根長長的毛竹,似乎是要翻牆。


    毛竹上橫綁著一根根短棍看上去如同蜈蚣般,那是簡易的竹梯,一人挾著竹梯前端,三四個人扛著竹梯後端,就這麽向著院牆疾馳。


    眼見著衝到牆角,當頭一人向上一跳,踏著牆壁向上“走”,與此同時後麵數人奮力將竹梯向上翹,就這麽把前方之人“翹”上牆頭。


    同時有數人如此上了牆頭,火光閃爍,幾處哨樓同時被射來的火球點燃,沒人能第一時間阻止這幾個不速之客跳下牆頭,唯有院內的工匠們看著對方發呆。


    “官府查抄私爐,不想死的抱頭蹲下!!”


    喊聲讓莊園管事迴過神來,他嚎叫著指揮護院們反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吳明見著對方兇神惡煞的撲來,高聲大喊著:“放狗!”


    低沉的咆哮聲響起,那些翻牆而來的貓隊隊員,其身後背囊裏忽然活動起來,一隻隻遍身暗紅的猛犬從背囊裏竄出來,落到地上後向著人群衝刺。


    這些突然出現的猛犬攪亂了現場,它們似乎頗有靈性,專咬手裏拿著兵器之人,慘叫聲連連,那些要奮力一搏的護院被咬得措手不及。


    吳明唿哨一聲領著同伴拔刀衝刺,和那些被打亂陣型的護院打在一起。


    更多的人順著牆外搭著的竹梯翻了近來,場麵瞬間逆轉,許多工匠心知不妙,個個嚇得跪地求饒,反倒是管事及其手下依然困獸鬥。


    幾條兇猛的看門大狗被他們放了出來,要“以牙還牙”,然而對方那渾身暗紅的猛犬毫不示弱,雖然體型小些卻三兩成群,和大狗們撕咬著。


    隻是頃刻間大狗便被當場咬死幾隻,護院和來人殊死搏鬥,奈何對方三人一組也被來人砍翻大半,又有許多弓箭手在牆頭放箭,射得他們進退失措。


    眼見著衝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另一側院牆也被突破,管事領著殘餘手下退守各處小院,這裏到處都是拐角,冷不防一支弩箭就能取人性命。


    他們已經點燃了烽煙,隻要能耗上一段時間,援兵就來了。


    山外的村莊裏住戶都是同氣連枝的族人,不會坐視莊園出事不理,私鑄錢幣的好處大家可都沾了光,一旦事泄誰都脫不了幹係。


    事已至此隻能是保得性命,逃入深山再做打算。


    步步緊逼的貓隊隊員分成幾組,每組七人,首尾之人拿著刀牌,中間之人拿著短矛,其餘四人拿著上弦的弩,前後排開一個縱隊,兩組之間互相策應,各自貼著左右牆壁緩緩向前摸去,第三組殿後。


    一名隊員在前方刀牌手的掩護下,伸出鏡子看了看拐角後的動靜,卻見有數人端著弩在拐角後守株待兔,他向著後麵同伴做了幾個手勢,正要動作時旁邊牆上忽然現出幾個人影。


    那幾人揮舞著佩刀正要跳下來殺個措手不及,卻被殿後的貓隊小組射了個透心涼,屍體被推出去吸引弩箭,隨後第一、第二組衝了出去。


    當先一人用藤牌遮擋,護住自己以及身後排成縱隊的六名同伴,當中那人看準前方奮力將手中短矛擲出,將一名正在上弦的護院刺了個透心涼。


    其餘幾人還沒來得及上弦,又被對方弩箭射倒大半,剩下三人連滾帶爬的衝入一間房子,關上門窗後準備負隅頑抗,誰要是敢撞門進來,便要同歸於盡。


    兩組貓隊隊員圍在屋外,負責指揮的吳明打著手勢,這種情況對於別人來說很麻煩,可對於貓隊來說是小菜一碟,因為這種“項目”他們平日裏可練得多了。


    數人貼在房門兩邊窗台下,從腰間小袋掏出兩團紙把耳朵堵住,左右分別有一人掏出個小竹筒,把上麵的繩子一扯隨即捅破窗戶紙往裏一扔。


    尖銳的嘯叫聲起,幾乎要把人耳膜刺破,窗台下的貓隊隊員隨即躍起,從兩邊同時破窗而入,隻是些許打鬥後,便拖著那三人從房門走了出來。


    吳明取下堵耳之物,看著麵前三隻被捉的老鼠冷笑著:“捆起來,帶走!”


    此情此景在莊園各處上演著,老鼠們躲在各個角落負隅頑抗,卻被貓們一隻隻的抓了出來,五花大綁壓到大院裏來。


    莊園管事被砍了幾刀,身上血肉模糊,被押到大院之後見著一名中年人在指揮清場,看樣子似乎是這夥人的頭目,管事又看看自己手下傷的傷死的死,不由得悲從心來。


    雖然是護衛,但都是一族之人,祖上也不知道多少代以前,說不定還是同一個碗裏吃飯的兄弟,如今全都沒了,都是拜眼前這些人所賜。


    想要破口大罵,卻被堵著嘴巴,隻能瞪著猩紅的雙眼,用眼神詛咒對方不得好死。


    張\定發抬頭看看那股求援的烽煙,低頭看看那睚眥俱裂的管事,隨後微微一笑:“怎麽,指望著村裏的同夥來救你麽?”


    。。。。。。


    山腳下的村莊,如今已冒起多股大火,無數士兵押著村民向外走去,帥都督田益龍將手中佩刀的血跡擦幹,然後收刀入鞘。


    他麵前躺著一具屍體,那是個剛剛斷氣的少年,雙眼圓瞪右手還緊緊握著一把匕首。


    “老五,你方才大意了。”田益龍轉向旁邊一人說道,那人是他堂弟,一同加入府兵在軍中效力,方才押解村民一時不慎,差點被那滿懷仇恨的少年捅死。


    “阿龍...多謝田都督救命之恩!”


    “我剛好在旁邊而已,到了戰場上,刀箭不長眼,你機靈著些!”


    田益龍說完讓人把那少年的屍體抬走,看著那冒著滾滾濃煙的村莊,又看看那些失魂落魄的村民,他繼續下令:“所有人都帶走,膽敢私鑄錢幣還抗拒官軍,這就是螳臂當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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