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也知道不妥,但這個頭必須由他來開,“但憑父皇定奪。”


    洪康有了開口的契機,便看向了江永夜,“夜王以為,誰來做主審合適?”


    江永夜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方才道:“國主定奪便好。”


    洪康:“……”我可謝謝你這麽‘尊敬’我這國主啊!


    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這臭小子怎麽這麽能氣人呢?


    偏偏他還沒辦法說什麽,人家擺明是在外人麵前給他麵子了,免得他這一國之主顯得窩囊?


    換了別的事情,江永夜這麽乖覺他還能嘚瑟嘚瑟,但這個……這特麽!


    沒有人能體會他心裏的憋悶。


    主要是案子特殊,要說它是一宗大案吧,但就現在來看,好像也沒出什麽大事。


    他作為一國之主,又不是負責破案的!


    他是最終決策者,等下邊人鬧騰得差不多了,再出麵蓋棺定論的那種。


    如果這事兒發生在平常,還能有個幾日去扯皮,關起門來讓他們去鬥就是了。


    但今晚不同,必須得當場鬧明白了,泱泱寶星,這麽一點“小事”還拖來拖去,讓其他三國怎麽看?


    偏偏兩方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鬧不好,出點差錯,他這國主不要麵子的?


    三司會審吧,有些小題大做,顯得他這一國之主怕了江永夜。


    要說隻是小案子,丟給三司其一吧,誰特麽做得了江永夜這尊大神的主兒?


    三司主司那必須是人精,督察院總督、刑部尚書、大理寺卿一一上前請命。


    洪康嘴角抽了抽,“眾愛卿有心了,但眾位都不是審理此案的最佳人選。”


    三人都是低垂著頭,他們當然知道會被打迴,如此也隻是做做樣子,免得落下話柄。


    喬爾尋暗暗好笑,她有些同情這位國主。


    洪晝和洪襄也上前一步,同樣也被否了。


    小郡主是由譽王和譽王妃帶進宮的,這兩人少不得需要出來提供一些證詞,譽王是他們的長輩,一眾皇子當然都不行。


    鍾若尋抓著小團子的小手捏來捏去,看得譽王妃眼角直抽,小王妃怎麽會有這麽一個愛好?


    譽王妃這倒是誤會鍾姑娘了,她是愛玩,也喜歡小團子柔柔軟軟、像一樣的觸感,但她不單是為了玩。


    小團子可能還會覺得癢,衣服穿多了會不舒服,炭火盆的熱度不夠均勻,也很幹燥,放這麽多個也很麻煩。


    她把小團子抱過來,就是想給小團子做人形暖爐的,順道給小團子按摩一下穴道,接下來的幾天也能舒服些。


    至於現在上演的一幕,她也隻能說一句:天下烏鴉一般黑。


    這案子的主審官,其實本來也就隻有三個人能做,美人師父、洪康、寶星王後。


    而最合適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那就是王後!


    完全可以說,現在涉及到的人包括她在內,全部都是女眷啊!


    但自古後宮不得幹政,寶星王後要插手,就得名正言順,或者……大勢所趨!


    童代之道:“稟國主,臣以為,此案宜交由王後娘娘主審。”


    “國主,臣妾鬥膽請命。”是時候了。


    洪康作勢猶豫一番,督察院總督、刑部尚書、大理寺卿三人同時拱手道:“臣請國主準王後娘娘所奏!”


    一眾朝臣立刻跟奏:“臣附議!”


    譽王也站了起來,“臣,附議!”


    事情就這麽敲定了,王後眾望所歸,“夜王爺……”


    堂堂王後,審犯人還要得到夜王府的首肯,憋屈是憋屈,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夜王府抓人,手段有些另類,弄暈的人其他人是沒辦法提前弄醒的。


    江永夜很配合地開了口,“將人弄醒。”


    話音一落,便覺身旁一空,卻是鍾姑娘跳下了椅子。


    她把小團子遞給了譽王妃,又彎下腰在椅子邊摸了摸,身子剛好擋住了譽王妃的視線,小手放置之處,卻是完全暴露在江永夜和越枝的可視範圍中。


    她站起身來的時候,手裏就拎了一件披風,遞向了譽王妃。


    越枝眸光閃了閃,她可以肯定自家王妃出門的時候絕對沒有帶披風,那麽這披風的來處應當就與那些箱子一致了。


    王妃明知道她會看出端倪,還是這麽做了,這代表著十足的信任!


    越枝鼻頭有點酸,其實她到現在都不明白王妃為何會相信她。


    但是!


    她會證明,她值得這份信任!


    譽王妃見披風的大小與鍾若尋的身形吻合,當然不會懷疑什麽,推辭再三,鍾姑娘就是不說話,隻將披風往前遞。


    就連江永夜都迴頭看了一眼,道:“譽王妃收下便是。”


    江永夜都這麽說了,譽王妃也就不好再拒絕鍾若尋的好意。


    她不是不知道小嘉兒現在需要這件厚實的披風,可小王妃將披風給了嘉兒,小王妃自己怎麽辦?


    既然江永夜說沒關係,那她也就沒這個顧慮了。


    鍾若尋笑了笑,這位譽王妃,不錯不錯!


    迴去抱住了江永夜的胳膊,小腦袋靠了上去,“小女娃的醋你也吃,真想封個醋王?”


    江永夜的手指往裏緊了緊,“誰說本王吃醋了,你哪隻眼睛瞧見了?”


    鍾若尋故意蹭了蹭,“嗯,你沒有,是壇子精一股怨念,都要把姑娘我的小胳膊給射穿了!”


    江.醋壇子成精.永夜:“……”


    突然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並沒有,別亂說,是你感覺錯了,你聞到的醋味來自你左前方十步遠的地方。”


    鍾姑娘抬眼,就看到童惜定定地盯著她的小胳膊,眸中的妒火仿佛要把她整個人給燒穿。


    鍾若尋:“……”


    好的吧。


    人證事實俱在。


    廳堂中,躺在地上的宮婢幽幽轉醒,動作緩慢地爬了起來。


    她看清楚自己在哪裏之後,眸中閃過一抹驚恐,一轉眸,就對上了童惜充滿威脅之意的目光。


    婢女瑟縮了一下,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伸手去掏袖袋中的匕首,卻發現裏麵已經空無一物。


    “你是在找這個嗎?”烈雲東晃了晃手上的匕首,“你覺得夜王府的情報與你主子的情報相比如何?想好了再做決定。”


    烈雲東這話說得意味不明,但此時此刻半趴在地上的女婢,卻是很快明白了他話中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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