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鏢局


    第二天一大早,丁四跟父母打了個招唿,便匆匆向聚義鏢局走去。約走了半個時辰,丁四遠遠就看到一麵飄揚的大旗,上麵寫著“聚義”兩字。這幾年下來,聚義鏢局的名氣越來越響,無論多大多險的鏢,熊平順都沒有失手的時候,北京城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富商豪紳,要想請鏢局首先想到的便是聚義鏢局。丁四進了鏢局,早有小夥計迎了上來,聽說是找景師傅,馬上把丁四帶到後院裏。


    後院裏一位赤著上身的男子正在練拳,他四十左右年紀,一臉絡腮胡子,雙眼炯炯有神,身上肌肉橫綻,他此時正打得興起,一路拳腳打得是虎虎生威。等他收了招式,丁四馬上迎了上去,嘴裏稱讚道:“景師傅好功夫。”


    景師傅狐疑地看看丁四,丁四連忙介紹了自己身份。景師傅聽完後高聲說道:“大當家的交待過,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了。”一邊說一邊拿了帕子擦身上的汗,待收拾幹淨穿上褂子後又伸手拍拍丁四肩膀,丁四頓覺肩上一沉,立刻猜到景師傅有考量自己的用意,便穩住下盤,身形不變。景師傅滿意地收了手說:“不錯,倒有幾分功底。”一邊說一邊向屋裏走去。


    丁四跟他進了屋,景師傅坐在了一把八仙椅上,示意丁四也坐下,丁四在他下首坐了,景師傅便開口說道:“我先把咱鏢局的情況跟你敘敘,咱鏢局這兩年在北京名號頗為響亮,江湖朋友也比較給麵子,這幾年無論做什麽事兒,都沒有失過手,因此便越做越大,現在鏢局裏的鏢師也有一百多人,其中不乏江湖上一些高手,像道上有名的‘虎撲’洛海生、‘無聲刀’楊大龍……都在咱們鏢局。”說到這裏眼睛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壺,丁四立刻站起身恭敬衝了一杯水,送到景師傅麵前,景師傅滿意地點點頭,“咕咚咕咚”一飲而盡,用手一抹嘴又說道:“平日裏鏢局接的活大概有三類,一類是走鏢,一類是護院,一類是坐店,所謂走鏢,就是護送人員或財物,此事最有風險,所謂護院,就是或王侯府第或朝廷重臣或富商大賈請咱們去看護家院的,護院時間可長可短,長則三五年,短則數月,所謂坐店,就是那生意興隆店鋪為防流氓痞子搗亂,請了咱們在店裏鎮店的。我平時多負責護院一事,這些日子你先跟我轉轉看看,了解一下情況。”


    丁四連忙站起來說:“丁四愚笨,還請景師傅不吝賜教。”


    景師傅也不與他客氣那麽多,又帶他見了一眾鏢師,丁四初來乍到,自是處處提著小心,人人麵前獻著殷勤,這些人都是不拘小節的漢子,幾個時辰混下來,大家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又過了一會兒,熊平順也風風火火來到鏢局,見丁四已來鏢局幫忙,特意又囑咐了景師傅多多關照丁四,景師傅滿麵含笑答應。丁四見熊平順如此仗義,不禁有幾分愧意,心想熊伯父如此對我,我還來防著他,實在有幾分小人之心。又想到陳時言說得也有道理,熊伯父確實有幾分古怪。想來想去隻覺腦袋一片混亂,不由發狠道: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熊伯父如果沒甚麽錯處,自然禁得起查,如果熊伯父真要做出了什麽作奸犯科的事兒,我一定也會不循私情。這麽一想,心裏倒踏實了許多。熊平順自去忙碌,丁四又和大家夥聊了一會兒,有意無意問了熊平順的情況,發現眾鏢師都對熊平順交口稱讚,不住誇大當家的為人性格豪爽,仗義疏財,就在大家聊得一團火熱時,又聽熊平順扯著大嗓門喊丁四,丁四趕緊跑到前麵,就見父親正和熊平順並肩站著,滿麵含笑,原來丁盡忠從衙門出來,順路到鏢局看丁四第一天情形如何,熊平順跟丁盡忠寒喧了幾句,就讓丁四跟父親一塊迴家。


    丁盡忠心情不錯,一路上對丁四問東問西,丁四很少見父親有這樣開懷的時候,趕緊陪著笑臉認真迴答,就在閑聊閑逛時,丁四無意中一迴頭,發現有一個三十多年的漢子,五短身材,離自己父親有五六步遠,眼睛似乎正在向自己看來,無他不提防丁四迴頭,眼光倒和丁四撞了一下,又立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旁邊一位身材挺拔的年輕男子聊了起來。丁四隱隱覺得奇怪,臉上卻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樣子。又大概走了一會兒,丁四又悄悄用餘光看了看周圍,發現那兩人仍然在自己跟父親不到幾丈處,他想了想,不知道這兩人跟的是自己還是父親,於是眼珠一轉,找了個借口,和父親分了手,卻向另一條路走去。他走了一會兒,發現再無人跟著自己,心中已明白這兩人定是盯父親的,便猜應該是東廠的人派的眼線,不由奇怪道:東廠難道還不放心我爹?又想到父親對此案的態度,暗暗出了一口氣。他見無人跟著自己,三轉兩轉,就向陳時言住處走去。


    不多時,丁四已來到陳時言住處,卻見院子裏空無一人,又等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暗下來,才聽到門口腳步響起,片刻後陳時言就和巧娘一齊進了院子。兩人見了丁四並不驚訝,陳時言謹慎看了看四周,就把丁四讓進了屋子。


    陳時言知道丁四今天是第一天到鏢局幫忙,料他也沒什麽發現,隻是叮囑他凡事小心,如果有萬不得已的事來不及通知,可到消息傳遞到鏢局附近的王記茶葉鋪。丁四沒想到陳時言到了北京還能如此細心安排,當下深為佩服。


    陳時言交待完畢,又不由沉吟著說:“我這幾日綴著張青,沒發現他有反常的地方,而且據我打聽到的消息,東廠廠公是宮裏司公公,下設一千戶牛國棟,千戶之下又有兩名百戶,除張青外另一個叫方大勇,牛國棟因年紀較大,司公公倒有從張青和方大勇兩人中選一人擔任千戶,相較而言,司公公倒是更喜歡方大勇一些,私下裏張青倒有幾分怨言,而前幾日被炸死的徐成雄深受張青的器重。”又想了想說道:“以我對東廠的了解,張青定是私下和熊平順有交易,而且這交易不那麽光明磊落,因此熊平順才會在張青那裏甚是得臉,但這跟熊家一案有何關係呢?張青與高允武有聯係,高允武又是幫巧娘進監獄探監,又是加害巧娘,他自己又死於非命,巧娘他哥承認自己是兇手,卻又在監獄自殺。”想了一想,隻覺得頭大,索性說道:“那東廠定沒想幹什麽好事,咱們隻管盯緊了他們,壞了他們想做的事,說不定這其中緣由就清清楚楚了。”陳時言上次因為被東廠逼得隱退,一直含恨在心,現在想到能壞東廠事,不由心情大好。


    丁四看看天色不早,趕緊向陳時言和巧娘道了別,匆匆離去,到了街上看到天邊一彎新月,心裏就不由想道:也不知白衣此刻可好?


    此時,在紅蓮教的議事廳,成士龍、白衣、李子劍和白博文也正在緊鎖眉頭,正在商量著一件重要的事情,原來,段青蓮和莫思邪被秘密處死後,成士龍一直向眾人封鎖了消息,隻是說兩人受指派尋訪新的聖女去了,暗中又將兩人心腹調到了他處,算是將紅蓮教整頓一番,今日午後,曹公公又秘密見了成士龍,囑咐了他一件機密的事,卻是讓他借紅蓮教之名將幾句話傳出,說是劉伯溫《燒餅歌》的句子,成士龍就對著幾人將這幾句話一字一句說出:“日落江湖天雷響,紅蓮一朵萬象新。大火燒平天下順,赤色隻流血泊處。”李子劍和白博文聽得納悶不已,白衣心裏想了一會兒,臉上就變了顏色,不由對著成士龍說:“護法,我似是猜出了一些。”成士龍忙示意白衣說下去。白衣雖然心裏焦急,但依然有條有理說道:“咱早知曹公公一夥人有謀逆之心,這幾句話無非是想使他們行事更像上天注定,頗像當年漢末黃巾軍舉事前的安排,而他們的計劃我也猜出了一些,護法知道,昨晚我和幾名紅蓮衛到城裏救人去了,隻是護法還不知道,那人擅長**,昨晚告訴我說東廠讓他**,我猜,曹公公應該是和東廠勾結起來,那火藥也不是用來開采礦山的,應是用來謀逆的,這天雷應該就是火藥的響聲了吧。因此,第一句話我猜他們要用火藥害太子,第二句話就是許咱們紅蓮教一枝獨秀,並讓咱們宣揚他們是順乎天命,第三句我猜他們如若舉事,定會以‘順’開國,第四句,赤色就是‘朱’了,朱氏一族從此要有一劫。”


    她這番話一出口,成士龍三人俱都變了顏色,成士龍想了想,沉聲說道:“速派人取了太子信物,把消息遞到太子那裏,白衣你要設法聯係到那擅作火藥之人,一定要好好跟他說說,千萬不要使他助紂為虐。”


    白衣三人連忙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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