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滅口


    段青蓮這段時間心情頗為愉悅,隻是她不好把這心情表現在眾人麵前,馬晴雪屍骨未寒,眾人提起來都是咬牙切齒,段青蓮自是在人前演盡了哀戚,口口聲聲說要與聖姑報仇,不住迴憶起馬晴雪、胡泱雪與自己三人在思靈山的經曆,姐妹情深盡現話語,有時候話說得多了,心裏便不知不覺想到了早年的經曆,有一天晚上,她居然夢見了馬晴雪與她及胡泱雪又迴到了思靈山,三人一招一式跟風嬤嬤練習拳腳功夫,自己不小心把腳扭了,馬晴雪與胡泱雪一左一右在自己身旁,馬晴雪拿藥酒跟自己捏著腳踝,胡泱雪則在旁邊為自己輕輕擦汗。夜來夢醒,段青蓮竟然好半天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現實,待到清醒過來,她又不禁有些困惑,這事情是曾經發生過的還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呢?她發了半天呆,卻感覺似曾相識,似有還無,到最後她不禁暗暗發恨道:就是當年有些情誼又怎地,少女情懷單純無比,哪想到後來馬晴雪事事都要占盡便宜,那些姐妹友情早就隨風凋零,經不起現實的風吹雨打。申晨旭最後還放不下馬晴雪,馬晴雪最後還想著紅蓮教,她偏要讓馬晴雪在地底下瞧瞧,紅蓮教如何在她手中發揚光大。如此一想,段青蓮心便慢慢靜下來,她心裏又嘀咕道:曹公公背後那人不知是誰,從來連麵都沒露過一麵,但聽曹公公口氣,那人也是極有心計的,要不然,也不敢想做這等大事。是的,紅蓮教蜇伏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即便是有風險,也是應該試試的。依現在情形來看,曹公公已經比較滿意自己所作所為,他們的計謀也向自己吐露了個六成,那麽接下來隻等時機一成熟,自己就要替他們造勢了。一旦那人得手,紅蓮教便是國教了,而自己,定會被教徒世世傳頌、享盡讚美。想到這裏,段青蓮看看自己雙手,這雙手皮膚光滑,細膩白淨,哪有沾上半滴鮮血的樣子。第二天一起床,段青蓮精神抖擻地外出,昨夜夢境好像煙消雲散,沒有半絲波瀾。


    三棵鬆巷子吳家院子裏,曹公公和段青蓮談得更是投機了,曹公公一向陰冷的臉上竟然堆滿了笑容,而段青蓮更是色似春花,燦爛無比。曹公公向著段青蓮嘖嘖稱讚道:“段堂主真是好高明手段,現在北京城到處都傳著說劉伯溫傳下來首《燒餅歌》,大家對歌裏內容都是好奇得很呀。”


    段青蓮躊躇滿誌地說:“這都是小事兒,我紅蓮教教徒數以萬計,不是我向曹公公說大話,這些年來紅蓮教發展勢頭猛烈,凡飲水處必有紅蓮教教徒。”


    曹公公擊掌說:“主子對段堂主也是仰慕之極,可惜現在不太方便,如有機會主子定要跟段堂主好好切磋切磋。”


    段青蓮狡黠地笑道:“我已向曹公公表達了誠意,曹公公先是要求我將馬晴雪解決了,我已經照辦,不久前又讓我把《燒餅歌》的傳聞放了出去,現在這事也是人人盡知。我現在想請教一下曹公公,你們手裏到底有幾成勝算?”


    曹公公誌得意滿地說:“上至京城守衛,下至各地草莽英雄,都已經盡在我主子囊中,現在又有紅蓮教與我們合作,這事七八成都有了。”又低頭神秘地說:“這兩日主子運氣正好,有一關鍵人物被主子網羅了,依我來看,這事如果做好了,得有九成九的把握了。”


    段青蓮麵露喜色,嬌笑著說:“既然如此的話,曹公公可方便告知背後那人是誰?”


    曹公公把臉沉下來說:“段堂主,在事情未成之前,主子一概不會露麵,以免壞了大事,你隻管放心,待事成之後,主子定會重重有賞。”


    段青蓮見他翻臉,倒也不生氣,哈哈一笑,將手中茶杯舉了,高聲說:“曹公公,段青蓮等著與他共飲。”


    待段青蓮從三棵鬆巷子出來時,已是申時時分,她向四周看看,幾下縱起,不見蹤跡。待她迴到紅蓮教總壇,早有侍女上前報告說倪紅裳在房間等她,段青蓮得意一笑,心想:這丫頭跟自己走得越來越近了,許多時候對自己也是言聽計從,也好,雖然原先心裏生過其它的辦法,但現如今這個情況,也算是殊途同歸了。她疾步向房間走去,一邊走還一邊高聲說道:“聖姑,讓你久候了。”她臉上含笑,一把拉開房門,就看到倪紅裳飛快地站起來,嘴裏結結巴巴說道:“段堂主……你迴來了?”神色慌張,手足無措。


    段青蓮心裏暗暗奇怪,心想:這妮子是怎麽會事,以前早跑過來拉住自己問長問短了。她知道倪紅裳不是心機深沉之人,如此神情,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她走上前去,拉住倪紅裳,笑著說:“快坐下,還跟我客氣什麽,我前天還得了一個好玩的東西,等會拿給你呀。”她隻覺得倪紅裳身子微微有些發抖,被自己拉住的手也有些僵硬,而另一隻手攥成拳,握得死死的。


    倪紅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本來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兒,隻是幾天不與段堂主聊天,心裏空落落的,現在一見段堂主,心裏好多了。”還沒等段青蓮搭話,她又接著說道:“我忽然想起來,成護法還有事兒找我,段堂主,我稍後再來。”一邊說,就一邊掙開段青蓮拉住的手,準備向外走去。


    段青蓮疑心更甚,手上一用勁,卻將倪紅裳緊緊拉住,笑著說:“急什麽,既然來了,坐一會兒再走。”忽又高聲問道:“聖姑,你那左手握的是何物?”


    倪紅裳臉上表情一滯,盯著段青蓮道:“也沒什麽。”身子卻抖得更厲害。


    段青蓮冷笑一聲,手如閃電,握了紅裳左手命脈,掰開了倪紅裳緊握的五指,卻是一張團著的紙露了出來,這團紙已經被倪紅裳掌心的汗微微沁濕了。段青蓮放開倪紅裳,打開了這張團得皺巴巴的紙,慢慢打開,等她看到那張紙,一顆心已是漸漸沉了下去,原來,這正是她用來練習臨摹申晨旭字體的一張廢紙,上麵寫滿了“落櫻台”三個字。她當初臨摹申晨旭字體時,本來非常謹慎,每次都會把臨摹完的廢紙燒掉,沒想到有一次忘了關窗,一陣風吹散了桌上紙張,待到把紙張撿起才發現自己也忘了臨摹多少張了,想必這一張被風吹到了角落裏,今天無意被倪紅裳發現。她臉上表情不變,卻輕輕移動身形,擋死了倪紅裳退路,嘴裏依然笑著說:“聖姑,這不過是一張普通的紙,你怎如此小心?”


    倪紅裳看段青蓮已發現自己手中的紙,身子卻也不抖了,她剛撿到這張紙時,已是起了幾分疑心,畢竟當時她是見過馬晴雪拿到那張信函的,沒想到自己一向信任一向喜歡的人,竟然還可能是殺死馬晴雪的真兇,再想到段青蓮挑唆自己向馬晴雪捏造白衣退教的事情,倪紅裳就覺得自己被段青蓮騙了。正在傷心生氣時,段青蓮突然歸來,她本是性情中人,見到段青蓮自是露出了情緒。現在見段青蓮還要騙自己,倪紅裳隻覺得心中怒火熊熊燒起,眼中不禁又是傷心又是生氣,口中卻是惡狠狠地說:“段堂主,枉我將你視為親人,沒想到你卻騙了我?”


    段青蓮就是越來越冷靜:“聖姑,怎地如此說話,我何時騙了你?”


    倪紅裳隻覺肺都氣炸了:“你到此時還在騙我,既然如此,段堂主,你能否解釋一下,為何你背後偷偷臨摹字體,又用這字體寫信去騙老聖姑?那天我看得清清楚楚,這‘落櫻台’三個字與老聖姑拿到信上的字一模一樣,尤其是那個櫻字,最後一筆向下拖去,重重收筆,別人是寫不出來這樣的。”


    段青蓮一看,果然像倪紅裳所說,尤其是這“櫻”字,甚是與眾不同,段青蓮口裏喃喃道:“原來他這櫻字寫的如此獨特。”


    倪紅裳隻覺心裏怒火更盛,衝動之下什麽也顧不得了:“你就是殺死老聖姑的兇手,你還攛掇我去老聖姑那捏造揭發白衣要脫離紅蓮教,你背後肯定有什麽打算,我這就到護法那,把這事情一五一十告訴護法。”她口中說著,身子一晃就向門口奔去。


    段青蓮那會讓她奪門而出,身子將門堵得死死得,順手拿起掛在門後的劍,明晃晃挽了個劍花,手中寶劍像毒蛇一樣向倪紅裳刺去,倪紅裳拚盡了全身力氣,仍是沒能逃出門去。


    倪紅裳退到角落裏,高聲喝道:“段青蓮,你想怎麽樣?”


    段青蓮嘿嘿一笑,惡狠狠說道:“既然你不想活,我就成全了你。”卻是一步步逼了過來。


    倪紅裳有些慌張,嘴裏喝道:“我乃紅蓮教聖姑,紅蓮教沒了聖姑,教內勢必大亂,段青蓮,你若幡然悔悟,我以聖姑之名起誓,可饒你不死。”


    段青蓮聞言哈哈大笑:“你居然在我這裏耍聖姑的威風,實話告訴你,倪紅裳,當初派人攔截你與白衣的,就是我段青蓮,你還以為沒有你,我就做不成事了。”說完話,劍勢越發淩厲,徑向倪紅裳要害刺去。


    倪紅裳本來武功就稍遜段青蓮一等,她手中又沒武器,很快就落了下乘,傾刻間身上就被刺傷了幾處,她見段青蓮招招奪命,已是暗叫不好,正在生死存亡危急關頭,忽聽到門外有說話的聲音,她心裏一喜,正準備張口唿救,沒想到段青蓮一劍刺來,正中她心口,她“救命”兩個字便堵在了口中,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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