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和秦如夢相處日久,他體內真元流動,她就已經感知清楚,臉上露出驚訝,問道:“如夢,你還想用離歌劍氣?”


    “不錯。剛剛我出手,其實並未使用離歌聖劍,隻是初步的試探。如今它眼中那棱光極為駭人,若是真被掃中,隻怕立刻就會神形俱滅,還是迅速除掉為好。”


    李凝心和夢凝雪相視一眼,她們自然知道,秦如夢的聖劍氣淩厲無比,縱橫三界,幾乎沒有不可切開之物,但是眼前這百重陰魔卻是異類。


    這家夥出自上古洪荒,本身就立足在蠻荒之地,那時候三界之內,高手無數,相比之下,聖劍氣雖說來去縱橫,卻也並非獨霸天下。聖氣本身就是天地靈氣的一種,隻不過提煉純粹到了極致罷了。


    見她們臉上露出擔憂,秦如夢道:“不管如何,我都要試他一試。這座佛塔之內,終歸是法陣模擬,不可能百分之百還原洪荒環境,而眼前這具百重陰魔,也不可能擁有完全的實力。”


    百重陰魔眼中又閃出紫光,四人跳起,躲過對方的紫色閃光,眉毛都深深蹙起,心頭劇烈跳動數下。盡管已經見過一次它的紫色閃光,此刻再次見到,依舊心有餘悸。


    地麵上又多了不少焦黑的區域,禦空的紅葉低頭看去,說道:“若是它再這麽一直放出紫色閃光,地麵上就沒有可以站立之處了。”


    百重陰魔放出絕招之後,眼神之中的紫色微微收斂。


    秦如夢目光一凝,嘴角微微翹起,身形猶如離弦之箭,瞬間出現在它的側邊,手中劍氣圓轉,突然出手,快速刺了出去。


    百重陰魔身體巨大,秦如夢在它身邊顯得極小,此時想要迴轉身子已來不及。就聽見“噗”得一聲輕響,三尺劍氣直接沒入,秦如夢順勢一劃,一道長長的傷口立即出現在它的臉上。


    百重陰魔感到劇痛,大吼一聲,傷口之中鮮血崩裂而出,竟然是紫色的,灑到地麵,發出“滋滋”的響聲。


    夢凝雪看在眼中,吃了一驚,說道:“這家夥的鮮血之中,含有大量的酸液,腐蝕力極強。就連地麵磚石都支持不住,大家一定要萬分小心。”


    李凝心眼神微微收縮,若是尋常刀劍,即便是破開對方的防禦,刺入進去,也會被這酸性極強的血液徹底融化。她微微皺眉,手中真元凝成玄冰劍氣,施展身法,一下到了怪物的腦後,一劍直接刺了進去。


    她和秦如夢的劍道都極為高深,既然在遠處射出劍氣會被對方一口吞噬,那就近身,利用自己的身法對它造成傷害。方才秦如夢出手之時,她已經看出,百重陰魔隻能顧及到前方,而左右和後方卻滿是破綻。


    李凝心身形極快,一劍刺中的瞬間,原地就隻留下一抹殘影,身形已經出現在另一處,她劍氣淩厲,出手狠辣,玄冰劍氣更是將百重陰魔的血液徹底凍住,凝固在傷口之中。


    可以媲美萬年玄冰的寒氣,從傷口直接穿透進去,即便是百重陰魔也吃不消,瞬間打了個寒顫,秦如夢眼中一亮,身影化作十六重,幾乎同時出手,在它身上留下極深的傷口。


    二人一擊得手,百重陰魔在場中不停左右旋轉,卻根本找不到兩人的影子。


    紅葉和夢凝雪相視一眼,都露出微笑,沒想到還真被他們找到破敵之法。


    夢凝雪看著眼前的妖魔,雙手合十,眼中淩厲的光芒閃現,說道:“姐姐,這妖魔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命。妹妹我也要出手了。”


    她話音落下,也不等紅葉說話,雙足生蓮,背後隱隱生出一尊佛陀虛影。


    佛陀微微睜開雙眼,手中拈花而笑,卻生出無盡的威嚴。夢凝雪一下子就來到百重陰魔的正上方,嬌喝一聲道:“天魔降服!”


    佛陀伸出一隻手掌,佛光亮起,在百重陰魔的上空形成巨大的手掌虛影,然後輕輕向下按去。手掌虛影力沉千鈞,重如泰山,直接就從對方的上空壓下來。


    百重陰魔被秦如夢和李凝心連連傷到,流血不少,而李凝心的玄冰真元,更是讓它行動都受到阻滯。它感受到上方傳來無限威壓,想要抬頭,卻發現竟然慢了半拍。


    就這半拍,卻無比致命。手掌虛影快速壓下來,直接壓斷了它頭上巨角。巨大的衝擊,讓它整個直接摔在地上,地麵向著四周開裂處無數裂縫。


    “砰!”那巨大的手掌徹底將它巨大的頭顱壓實在地上,百重陰魔被這股力量徹底壓得頭部完全變了形狀,下頜深深得嵌入了地板之中,連浮都浮不起來了。


    紅葉眼神一凝,喝道:“如夢,好機會,趕緊將它滅殺!”


    “好!”秦如夢毫不猶豫,雙掌合起,指尖劍氣突然暴漲,形成長約十餘丈,寬逾三尺的龐大劍氣,朝著百重陰魔的巨大頭顱就直接劈了下去。


    百重陰魔一半都被嵌在地裏,原本可以吞噬萬物的大嘴都無法動彈,隻能看著劍氣從它頭頂直接斬落。


    一道閃著白光的裂縫,從它的頭頂開始,向下方漸漸蔓延,它的頭顱從中間徹底分開,被完全劈成了兩半。


    紅葉眼神一閃,向後飛速退去,喝道:“快退後!”


    其餘三人,在百重陰魔被直接劈開之後,就已經向四周急速離開。剛剛飛到牆壁附近,就聽見場中傳來一聲巨大的爆裂聲,百重陰魔從中間直接炸裂,無數皮肉紛紛朝著四邊飛散出來,其上還帶著未盡的火焰。


    焦灼的味道,瞬間充滿了第一層的空間之內,李凝心皺眉道:“這家夥,死了還這麽腥臭!”


    地上密密麻麻,一片狼藉,已經全是各種焦黑的痕跡。秦如夢看在眼中,搖了搖頭道:“看來真是有驚無險。隻是這地麵已經徹底被毀壞,幾乎都沒有了立足之地。”


    他話音剛落,地麵忽然亮起淡淡的藍色光芒,一道陣紋緩緩出現,開始緩慢轉動起來。地麵上的所有焦黑,開始漸漸消散開去,連百重陰魔炸裂的皮肉碎塊,也化作點點黑光,直接消失不見。


    數息之後,眼前一切,都好像他們剛剛進來時候的模樣,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四人麵麵相視,眼中都露出無盡的異色。


    “姐姐,莫非剛才召喚出來的怪物,隻是一個幻覺不成?”李凝心瞪大雙眼,忍不住問道。


    紅葉低頭沉思,看著地上還在緩緩轉動的陣紋,搖了搖頭:“我看不像。剛才那一幕,分明就是真的。若隻是幻境,又怎會如此真實?以我們現在的修為,一般幻境,根本瞞不過我們的眼睛。”


    “這塔既然在人間界內,那人間又有什麽人如此驚才絕豔,竟然能布出歸元境界都無法分辨的幻陣?”夢凝雪目光閃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如夢來迴踱步,盯著那一道陣紋,劍眉鎖緊,沉思良久,說道:“這倒未必。”


    “如夢,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紅葉對秦如夢最是了解,見他露出那樣的表情,便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麽旁人沒有察覺到的細節。


    秦如夢抬起頭來,和紅葉對視一眼,又朝著李凝心和夢凝雪看了一眼,說道:“一直以來,我們總是認為,三界之內,隻要還未修成正果,即便在某一個方麵出類拔萃,也無法真正戰勝已經成就果業之人。但我總感覺,這很有可能是錯誤的。”


    他說完,並未有太多停頓,繼續說下去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除了修煉一途,還有各種技藝。符篆,陣法,煉器,煉藥,甚至煉毒和邪法,都是在修煉之外的旁門之道。但這旁門之道,並非沒有道理。”


    “如夢,你意思是說,如果這個法陣的創建者,修為雖然不高,可在陣法一道上已經突破了仙人都難以企及的境界,那他布下的幻陣,就有可能連仙人都能徹底迷惑?”紅葉低頭細細思索他的話迴答道。


    夢凝雪心中疑惑,想了一會兒,說道:“但若真有這樣的人,那他以此入道,修為也是登堂入室了,怎會還沉迷在人間界的紅塵之內呢?”


    秦如夢微微笑起來,說道:“不是所有的人,在修煉有成之後,就想飛升去仙界之中的。三界六道,廣闊無垠,不知道藏著多少大能之人。這些人不願飛升,隻願躲在洞天福地,每日清修,看天地變化,參悟後麵更高的境界。我看這布陣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員。”


    紅葉眼神微微一變,深深一歎,說道:“我自從繼承玄門道法的衣缽,雖然也是勤奮不輟,但經常也會沾沾自喜。現在看來,自己太過坐井觀天了。三界太大,能人異士無數,又怎是我們能隨便看輕的?”


    “道法萬千,姐姐你一人獨占其八,已經實屬難得,會有些自傲,也是人之常情。姐姐你也不必太過介懷啦。”夢凝雪微微一笑,“我身為佛宗聖女,又何嚐沒有過這般的心理?我們都從凡身而來,人之七情六欲,伴隨自身。正所謂修道煉心,心成方有大道,就是這道理。”


    秦如夢左右看了看,奇道:“這陣紋旋轉,速度極慢,但從陣法上麵看來,似乎第一層不會再有什麽怪物出現。可是要怎樣才能去到二層?”


    紅葉嗬嗬笑起來,說道:“你這是身在山中不知全貌,燈下找物卻有燈下黑影。難道你沒看到,這陣法中間的那一圈印記麽?”


    “哦?”秦如夢神色一怔,朝著陣法中央看去,隻見一個紅色的印記,約巴掌大小,正輕輕得閃著微光。


    他眼中一亮,一拍腦袋,說道:“我可真是當局者迷,這麽簡單的傳送陣眼,居然都忽略過去了。”他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就出現在印記旁邊,伸手輕輕得在上麵點了一下。


    “卡擦”,陣法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陣紋朝著相反方向快速運轉起來,其上的藍光也漸漸閃亮起來。


    秦如夢退了迴來,目不轉睛得看著,隻見那法陣開始朝著中間收縮,最後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正中央一個浮空的淡藍色寶珠,內部絲絲電光環繞,晶瑩剔透,精致無比。


    “咦?竟然是傳送寶珠。這已經失傳了數千年了,沒想到在這裏竟然還能遇見?”李凝心大吃一驚,臉露異色。她朝著秦如夢看了一眼,說道:“看來如夢剛剛說的話,果真應驗。”


    四人快步上去,伸手按在那寶珠上麵,就見他們的身影發出一道藍色的光芒,立即消失不見。


    眼前的景色突然發生變化,氣溫也陡然升高,空氣中炎熱之極,每吸一口氣,都好似會在肺裏燒灼一般。


    紅葉朝著四周看去,隻見地表皴裂,已經完全不是佛塔之內的景象,從地麵的裂縫之中,時不時會滲出火熱的岩漿,白色水汽不斷從岩漿內部透出來,朝著空中嫋嫋上升。


    “這第二層,難道是熔岩之境?”秦如夢臉上露出異色道,“看來這塔內五層的布陣之人,果然有些門道。每一層都有不同的難題。”


    “熔岩之境,那必然會存在熔岩之境才會出現的上古妖魔。也不知道是哪為前輩,竟然能幻化得如此逼真。”李凝心眼中閃過深深的震撼。


    一股焦味,突然傳入了鼻子,四人低頭,隻見自己衣衫邊緣,已經開始有了焦黑的痕跡。這裏的溫度,常人根本無法承受,隻怕數息之內,就會被直接烤成焦炭。


    秦如夢揮了揮手,衣袖上焦黑的碎布被他震落。衣衫上也變得有些襤褸,他也不在意,隻是細細得觀察,順著沒有岩漿的地麵朝前走去。


    夢凝雪在旁邊觀察良久,眉宇間深深蹙起,說道:“如夢,你看前方,那一條路彎彎繞繞,中間是一大池子的岩漿,我們還沒接近,一大片熱浪就撲麵而來,裏麵肯定有古怪。”


    秦如夢的雙眼微微眯起,還未來得及迴答,就見周圍的岩漿開始漸漸狂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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