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光漸老,霜意濃濃。日光看似熱烈,卻遠遠得難以觸及。

    三年一度的帝都花魁大賽在深秋冷月下拉開了序幕,莫愁湖畔菱歌泛夜,畫舫如織。一眾佳人羌管弄睛,舞姿翩躚。

    木蘭不顧病後身體虛弱,強拉著阿裏登上犀角車,一路招招搖搖地在街頭奔騰,朝城外馳去。剛剛行到人跡罕至的地麵,前後左右忽地冒出幾個膀乍腰圓的黑衣人,不用通名報姓,木蘭就知道這些大爺是以何為生的。的

    領頭之人體魄高大,昂然揮手道,“給老子停下!”

    阿裏猛得猛然從馬車上站起來,“唰”得收起犀角扇,黠笑道:“閣下何事?”

    他威風凜凜的樣子還真把人嚇著了,四麵八方圍過來的大漢腳步不由一頓,乖乖站住,半晌一位身形儒雅的同夥上前拱手道:“千裏跋涉來帝都,兄弟們手頭有點緊,煩勞這位公子廣結善緣……”

    阿裏長籲了一口氣,嘲弄道:“鬧了半天,原來是打劫!拜托你們拿出一點做強盜的祖傳功夫好不好,出招亮相之前,四句出場詩是絕對不能漏的——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這麽簡單的幾句話,你們老祖宗沒教嗎?真是丟盡了全天下強盜的臉!”

    一幹強盜張口結舌的表情滑稽到極點,馬車裏緊張兮兮的木蘭也禁不住輕笑,嚇人的氣氛一掃而空,她忍不住從轎子裏探出頭來。

    壯得像座塔的強盜頭目,眨著一對牛眼,過了好半天,才大吼出來:“你是什麽東西?膽敢教訓老子?”一邊說,一邊掄起手中大砍刀,唿嘯生風。

    饕餮鬼搖頭歎氣:“第一,我不是東西,我是個人,我乃——”

    “我乃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古往今來聰明絕頂風流倜儻美男兒阿裏是也。”

    這一串又長又溜的外號,聽得幾個強盜一陣眼暈。為首之人的牛眼瞪得更大,眼前這個古古怪怪的大膽男子,明明隻說了一半嘴唇就沒再動,後麵那一句自報家門是誰在說的?怪不得他膽子這麽大,原來身後有靠山。

    阿裏眉開眼笑:“木蘭姑娘果然是全天下最聰明的帝姬,能把在下的雅號記得這麽牢,不枉我辛辛苦苦帶你出來。”

    圍在馬車四周的強盜幾乎氣到吐血,他們這樣雄赳赳氣昂昂的拎著砍刀冒出來,人家居然還有心情跟美人調情逗嘴!

    “兄弟們,給我上!”強盜老大再次發出嘶吼,絲毫沒注意身後的軍師竭力把本就不大的眼睛睜大,“多羅羅,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過去找銀子啊!”

    “昆侖!上次本帝姬打賞你還嫌不夠,要用搶得了嗎?”一聲嬌斥,木蘭挑起車幔,麵上梨渦淺淺,笑靨如花的打量著鐵塔似的昔日屬下。

    “帝姬!木蘭帝姬!”昆侖驚訝的老半天合不攏嘴,“你怎麽會跟這個饕餮鬼在一起?”說罷上前仔細打量換了西戎蠻夷妝扮的阿裏,方才還真是沒認出來!

    木蘭拉著昆侖的手,吐了吐舌頭,今日她穿一身醉紅銀絲斜襟羅衣,外罩玉色雲痕紗,半偏的飛仙髻上插了根珊瑚鑲玉步搖,細長的柳葉眉下,鳳眸瀲灩,隨著嬌雅步履煥然生姿,似顰似笑,似清似媚,神采繁複,柔軟裏亦有著奪目的光。

    此刻朝這個數月不見的跟班問道:“怎麽隻剩下你們倆,飛魚和刁蛇呢?”

    多羅羅歎氣道:“他們暫且留在北疆招募流民,我和昆侖聽說丞相舉事不成,心中牽掛帝姬安危,特意迴京探望。沿途餓殍遍地,我們身上的銀子全部拿出來救濟災民還是不夠,隻得——”說道這裏他尷尬的看看木蘭,“本來以為這輛車是西戎富商的座駕,不料想衝撞了帝姬,死罪死罪!”

    木蘭想起客死異鄉的父皇,心中惻然,忙追問道:“父皇遺骸找到了嗎?”

    多羅羅搖搖頭:“北疆盛傳先皇尚在人世,當日毀容自盡的另有其人,甚至那具假屍首也不知所終,此事一時成了懸案。西戎自己也納悶不解,為了竦動人心,隻得一口咬定先皇已死。”

    木蘭想起蘇合當日說起父皇屍身無故失蹤的話,跟這件事也算對景,後蜀十萬北征大軍盡歿,或有重臣義士,感念皇恩,肯代為替死,亦不足為奇。

    見她神情淒婉,多羅羅笑道:“今日西戎八皇子率軍入城,不如我們前去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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