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將軍不好了,鬱武將軍他準備帶著一對人馬準備去趙家算賬啊,鬱文先生已是把他攔在了門口,現在鬱武將軍正喝酒撒潑著,管已是管不住了。鬱文先生讓我來請將軍管管這事。”一個士兵急衝衝地跑了進來,他邊跑邊喊,到了門檻一不留神被絆倒了,卻也不容耽擱半點時間,趴在地上繼續說著。


    公孫婉兒慌亂站了起來,她哪來還有臉繼續坐著喝熱茶啊!


    眾人都跑著來到了公孫府的大門口,隻見門外已是集結了數百個士兵,各個身穿深藍色的軍服,舉著火把,騎著戰馬,帶著佩刀,像是要上陣殺敵的架勢。


    “你舅舅這架勢,不像是去找商甲人家算賬的,倒像是要去滅了整個敵營呀!”靖節王爺都驚了,他小心地扶著燕然,身上卻瑟瑟發抖冒著冷汗。


    小團圓透過小玉佩看著外頭的世界,它隻感慨著,原來凡界的蘇婉小娘子是這般幸福,是公孫府的團寵呀。他們對她的疼愛,似乎一點也不輸於頌神對她的疼愛。小團圓似乎明白閻王說的,要讓蘇婉在人間享受幸福了,可又心疼著頌神多年的相思之苦。


    “幹什麽啊,攔我。老哥,你糊塗不是,那可是婉兒被欺負了,我親侄女。她也是你的親侄女。她被欺負了,要去死了。我能不管嗎?我今晚就把他們趙家整個都給拆咯,我看他們拿什麽娶三公主。”鬱武將軍豹頭環眼,燕頷虎須,聲若巨雷,勢如奔馬。他明顯就是喝了酒,他臉色紅潤,渾身散發著酒味,艱難地掙紮著,想要掙脫繩索。


    “若他那不是皇親,你就算把他們全拉到東城門曬著,我都沒意見。可現在,這是關係到了皇家的臉麵啊,你腦子能不能清醒點。”鬱文先生輕輕地拍了拍鬱武將軍的紅通通的大臉,他感慨著怎麽會有這麽沒腦子的弟弟。


    清瘦的鬱文先生在鬱武麵前顯得格外嬌小,似乎他才是那個弟弟。


    “嗬,皇家的天下也是我們公孫家族給打下來了,沒有我們,他們皇家算什麽狗屁玩意。我唯一的妹妹都替皇家上陣殺敵,死於非命。她的女兒,卻要受這樣的羞辱,皇家還有良心嗎?”鬱武將軍喝完酒後,便直言直語,有啥說啥。他心思無定,神情恍惚,喜怒無常,腳下不穩,身不由己,忽東忽西,眯起眼在雲裏霧裏,瞪大眼不知身在何處。


    “胡說八道什麽呀!”鬱文先生聽到這話更是慌張,他從士兵手中奪過一塊麻布,硬生生地給塞進了鬱武血盆大口裏。這鬱武一直都是口不擇言,有啥說啥,不知道輕重。


    公孫婉兒更是愧疚萬分,她哭著跪在眾人中間,拜了三拜,喊著:“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眾位士兵見勢,哪還敢呆在馬上,紛紛翻身下馬,半跪地,沉默不語。他們都是看著公孫婉兒長大的,她自幼習武刻苦,雖是公孫將軍的嫡長女,卻一點傲嬌之氣也沒有,與眾士兵更是打成一片。見有上級將領仗勢欺人,便會拔劍而出,除惡揚善,正氣淩然。公孫婉兒對於他們來說,就宛如是親閨女,戰友,夥伴,夢中情人。


    “就當今日之事沒發生過吧,都散了!”公孫明發怒了,他的眼睛已是布滿了紅血絲。歲月像一把利刀,無情地在他額頭刻下一道道滄桑,他碰見過萬千的困難,但是從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卻見不但半分退縮。


    之後,鬱武舅舅被罰了,他在公孫府的大院裏整整跪了半夜。他和公孫婉兒說,他並不後悔,他隻希望她可以一直好好的。


    這事罷了,公孫婉兒一人獨坐在房中。想起了想自己還未見麵便犧牲的母親。她一女子,生完孩子,便為了家國天下前往前線,壯烈犧牲,而自己呢?多可笑啊,居然為了一位負心者要死要活。再想想眾人為她拚命的樣子,她頓然醒悟,繞來繞去,最後還是家人軍營對她最好。


    唉。


    紅衣女聽聞公孫明婉兒自殺的消息,她連妝容都未來得及整理,便坐著轎子,急忙來了公孫府。她本要好好罵醒公孫婉兒,可推開了閣門後,發現公孫婉兒已是一臉鎮靜地坐在了凳子上,卻也沒舍得罵粗口。


    “過往,我是不是變得不像自己了。”公孫婉兒扯了一個笑臉,那麽心酸。


    “記得,我們初相見的時候,我在神安街花魁選秀台上比舞。而你一身素色白衣,騎馬路過,見台下眾人言語不妥,你便狠狠教訓了他們。你迴眸一笑,我便認定你是我此生此世要嫁的男子。可,後來,我才知道你是位女子……”紅衣女笑說著。她這微微一笑百魅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便是將“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一詩用在她的身上,也絕不會有人敢說“不可”。


    “那時候,我可也是鬱悶得很。後來,也漸漸接受你是女子的身份了,我隻好把你當做妹妹了。你雖然是女子,卻有男子的爽脫,你一次次出手救玉瓊樓於水火之中,做著豪言壯舉。可是自從你認識那個趙玄之後,你每日隻想著談情說愛,性子上還變得有些矯情了,和以往的你完全不一樣了。愛嘛,兩個人互相而又獨立的愛,才是愛。”月色入戶,紅衣女望著公孫婉兒的眼神迷離,充滿了欽佩與惋惜。在紅衣女的心中,公孫婉兒便是她的全部,是她能在玉瓊樓呆這麽久的精神支柱。


    沒有家世背景的她,便隻能靠著自己的“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一見傾心的身容,在這偌大的大洲王朝之中,換取一份男人們給予她的權勢地位。而她隻想拿著這份權勢地位,守護著公孫婉兒。希望著,公孫婉兒輝煌之時,她能錦上添花,若公孫婉兒不如意之時,她也能為之解渡。而現在,正是她不如意之時,紅衣女絕不會袖手旁觀。她心裏已是暗暗發誓,今日公孫婉兒受的一分一絲的苦,他日都定要讓這個三公主和趙家為此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寧我負天下之人,也休教天下負她。


    “我這輩子最討厭兩種人,一是不會說話的人,二是隻會說話的人。嗬,趙玄那就是第二種人。嗬,我以前是瞎了嗎,怎麽會看上了他?幸好,他走了,我也不用再和他打交道了。”公孫婉兒舉著酒杯說著,隨後她一飲而盡。當她將酒杯砸地之後,她便發誓今生今世與趙玄便是一刀兩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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