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有人。


    風蕭寒放輕腳步,走到另一頭看去,發現假山後兩個人影依偎在一起。


    “靈犀,你怎麽這時候找我。”


    魏伐盡量壓低了聲音,戒備地看著四周,“你知道的,你母親她……”


    江夫人不許二人在一起,他和江靈犀每一次見麵都有被嗬斥的風險,甚至,他還有可能被逐出師門。


    “魏伐哥哥。”


    江靈犀打斷他,低頭拚命抹著眼淚,“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來找你的……”


    她哭得說不出話。


    魏伐按下心頭的恐懼和急躁,慢慢問道:“怎麽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讓江靈犀稍稍收了些氣,擠出來一句話,“我……大夫說我……說我懷孕了……”


    她斷斷續續哽咽了三次才把話說完。


    魏伐抱著她的手一僵,麵色煞白,“你說什麽?”


    以為他沒聽清,江靈犀又重複了一遍,哭得更厲害,“是……是大夫說的……”


    “我也……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魏伐也慌了,對江靈犀小心求證道:“你,你事後不是喝了避子湯嗎,怎麽還會這樣!”


    “我……”


    江靈犀怔住,“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上次太急了……我也不知道怎麽會懷孕。”


    “魏伐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緊緊地抓住魏伐,充滿無助,“怎麽辦,娘親知道了肯定會生氣。”


    “魏伐哥哥怎麽辦……”


    魏伐亦是心亂如麻,這件事若是被江夫人知道,他肯定會被逐出師門。


    江靈犀一直哭,魏伐躑躅許久,用手抓住她的雙肩道:“靈犀,你先不要急。”


    “先等一段時間,過兩天,等過兩天我就帶你去把孩子打掉。”


    江靈犀止住哭聲,呆呆地看著他,“魏伐哥哥,你不是說會娶我?”


    “我是說過。”魏伐盡量把聲音放得溫柔,“但這個孩子來得還不是時候,你母親至今沒同意我們的婚事……”


    “若是被她知道你懷孕,我們就更加不可能了。”


    “你明白嗎?”


    他低緩的聲音像一道魔咒,將江靈犀生生勸住,“真的嗎?”


    魏伐摸了摸她的頭,“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為了我們的將來,你先忍一忍。”


    說著輕輕抱她入懷,安慰道:“不過一個孩子罷了,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不急。”


    雖然舍不得肚子裏的孩子,但江靈犀還是流著眼淚答應,“我明白,魏伐哥哥。”


    急匆匆送走江靈犀後,魏伐鬆了一口氣,正要迴去想辦法如何替江靈犀打掉孩子,一道劍光猛地劈下來。


    “我殺了你這個狗東西!”


    魏伐躲開一看,竟是江夫人!


    “師娘!”


    他大叫退後,還不知她聽到了多少,“師娘為何動手!”


    江夫人一劍劈空,險些沒站穩,“我都聽見了!你還狡辯!”


    方才礙於江靈犀的臉麵,她氣得渾身發抖都忍著。


    現在她要殺了他!


    “師娘。”


    魏伐卻像受了委屈似的,“我與靈犀兩情相悅,情到濃時……又有什麽辦法!”


    “放屁!”


    江夫人氣得大罵,“你是男人,她是女人,你要是稍有些責任擔當,就不該在成婚之前碰她!”


    “她什麽都不懂,如今懷孕了,你叫我的臉往哪裏擱!”


    魏伐立即道:“師娘,我答應!一定會娶靈犀!”


    江夫人聽了,氣急冷笑,“你打量我不知道呢!這六年來你和那個夏郡主每日書信不斷,她師父到我的莊子上來,你就成天去她跟前晃!”


    “你安的什麽心,瞎子都看得出來!”


    “隻不過人家是皇室郡主,你一時攀不上!就來禍害我們家靈犀!”


    “江彥休白養了你十幾年,真是養了條白眼狼!”


    她越說越氣,衝上去就要把魏伐一劍捅個窟窿。


    魏伐自知事情沒有轉還的餘地,堪堪躲了幾招,忽然出手奪下江夫人的劍,猛地紮破了她的喉嚨。


    江夫人倒在地上,死死地瞪著他,不斷抽搐,“你……”


    血淌下來,打濕了魏伐的鞋尖,他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師娘,原本我真不想對你動手。”


    “這劍法你是不是很熟悉?”


    他歪著唇嗤笑一聲,“沒錯,就是師父他老人家藏在香爐底下的天劍訣。”


    “我早知道他有完整的劍譜,就是舍不得拿出來,才一直對外聲稱隻有半本……”


    說到這裏,他露出輕蔑的眼神,手指在江夫人臉上輕輕劃過,“欲練此功,必先自宮。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這樣走火入魔的?”


    “我也是。”


    “所以師父就該早些把劍譜拿出來,這樣我哪還能禍害江靈犀呢?”


    江夫人雙眼血紅,嘴裏發出“嗚嗚”的掙紮聲。


    見她仍不肯瞑目,魏伐又往她心口補了一劍,俯身在她耳邊道:“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你女兒的。”


    地上的人顫動一下,沒有了動靜,應該是死透了。


    魏伐丟下劍,冷漠地起身。


    沒走兩步,假山後忽然冒出一個人影,聲音尖銳,“好殘忍的手段。”


    魏伐大驚,循聲望去,風蕭寒也正猙獰地看著他,“魏大師兄可真有本事,令人佩服啊。”


    “你是誰?”魏伐神情冷肅。


    “你自然不認得我是誰。”


    風蕭寒道:“但我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拿天劍訣換你的殺人罪名,如何?”


    趕跑了流寇以後莫清世調轉頭去找聞玉,怕她神誌不清再出什麽閃失,便有心帶她迴去,“不如你先跟我們迴碧水山莊,在那裏等你要找的人?”


    聞玉默默地不說話,搖了搖頭。


    莫清世不好強求,一直在想折中的法子,好讓聞玉跟他走,“這裏太危險了,你先跟我們走,我們的人看到他就告訴你,好不好?”


    聞玉還是搖頭。


    周圍的弟子都有些不耐煩,“莫師兄,這姑娘好像是個傻子,先把她帶迴去再說,要不然她到時候出了什麽事情,反叫咱們失了道義。”


    說著就要強行抓聞玉走。


    “罷了。”


    莫清世攔下幾個師弟,“她不願意自有她的緣由,我們不可強人所難,再說那些流寇剛剛離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


    他又看著聞玉道:“姑娘,我們離去後,你多保重。”


    “好的。”聞玉點點頭,從兜裏找出許多銀子遞給莫清世,“謝謝你。”


    莫清世笑笑,按住她的手輕輕合上,“姑娘要謝,改日來莊子上,我請你喝酒就是。”


    他帶著一眾弟子離去,沒有停留。


    聞玉便收起銀子,打算迴到巷子裏等眀玄,剛走出幾步,身後忽然有人大喊。


    “莫師兄!山莊裏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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