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石看看聞玉,心中雖疑惑,也隻能領命下去。


    他將老頭子的話傳給眀玄,眀玄皺起眉頭,“為何帶她?”


    “老爺吩咐的,今日務必讓她跟在你左右。”


    趙飛石道。


    看來今日有大變,將聞玉一人留在府中的確不安全,眀玄思索片刻,在馬上對聞玉伸出手,“上來。”


    聞玉抓住他的手蹬上馬,坐在他身前,“我們去哪兒?”


    “去看戲。”


    眀玄笑了一聲,把雨披裹在她頭上,策馬前行。


    車隊經過長街拐角處,幾個灰色的身影遠遠從對麵一晃而過,聞玉無意間瞥見,察覺到有熟悉的人,扭頭望去。


    走在正中間是個道姑打扮的女子。


    聞玉還想細看,耳畔吹過一陣濃霧,變得一片朦朧。


    “雨大了,躲好。”


    眀玄把她的腦袋按迴懷裏。


    快馬疾馳而過,街邊幾人匆匆閃進巷子裏,夏雁然一把扯下兜帽,對跟前的人道:“師父,徒兒隻能送你至此。”


    道姑打扮的女人在雨中停下,兜帽底下峨眉杏眼,鼻梁秀挺,依稀可見年輕時嬌美的顏色。


    “方才走過去的是大司馬之子?”


    她側目望著巷外,聲音沙啞。


    “是。”夏雁然道。


    “哼。”


    江雪寒冷哼一聲,“總有一天我要殺了這個豎子!”


    “師父,先走吧。”夏雁然怕她一時衝動,再撞迴眀玄刀上,此次若不是借著皇帝對大司馬府出手,她幾乎沒有可能救下師父。


    她對江雪寒勸道:“今日陛下就會聯合朝中老臣一起鏟除大司馬,師父此去大可放心,再沒有人敢為難您老。”


    江雪寒提劍轉身,又迴過頭,“雁兒,你多保重。”


    她這一去,恐怕再難與這個徒弟相見。


    “若有難處,及時寫信報我。”她抓住夏雁然的手腕,有些不舍。


    夏雁然也紅了眼圈,師父從小教她武功,如同親生母親,隔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相見,又要分離,不免傷心。


    “徒兒謹記師父教誨。”


    她給江雪寒磕了一個頭,聲音哽咽,“師父此行可去碧水山莊尋一個名叫魏伐的人,我與他有些交情,想必能替我照料師父一程。”


    江雪寒乍一聽這名字有些耳熟,恍然想起他是那個人的徒弟,心生厭惡。


    不過她沒有對夏雁然明說,隻道:“為師知道了。”


    夏雁然目送她離去,期間江雪寒數次看向她手裏的劍,沒有看到月寒劍很是疑惑,但礙於時間有限,也不想過多問責於徒弟,隻得暫時擱下,匆匆離去。


    宮中上下為了皇帝的病急得一團亂,聞玉進去時看到許多人在裏頭來來迴迴地轉,蒼蠅似的東奔西忙。


    她想起師父所說的,每當宮裏有大喪或大者喜他便會來吃皇帝一頓酒,這個時候最不容易被抓到。


    若是今日他還活著,應當也會來。


    朝中偏殿候著一大批人,低著頭神色各異地交談,見到大司馬來了,都抬起頭不再說話,有幾個人不知什麽緣故,竟偷偷側眼看著大司馬,身形微抖。


    趙飛石驟然大喝,“爾等為何側目而視!”


    滿殿裏霎時一靜,所有人都弓了起身子,毛發直豎。


    那幾人立即跪倒在地,“明公息怒!臣隻是憂心陛下惡疾,徹夜未眠,故而眼神……眼神不正,衝撞了明公,還望明公恕罪。”


    老頭子略微抬起下巴,看向地上的人,“原來是沒睡好……嗯,陛下的病不在這一時,休息去吧。”


    那幾人相視一眼,卻沒有下去。


    殿中其他人都捏了一把冷汗,暗罵這兩人鼠膽蠢材,不足為謀。


    大司馬如此戒備,連有人側目看他都不放過,豈會空手而來,必是得知皇帝今日要動手殺他,有所準備了!


    殿中氣氛頓時壓抑幾分,隻聽見嘩嘩的雨聲。


    老頭子又掃了其他人一眼,口氣和緩道:“眾位若還有徹夜未眠的,不妨此刻都去休息吧,有我在此侍候陛下,不然啊,待會兒想走……”


    他頓了頓,壓重最後一句,“……可就走不了了。”


    天邊猛地炸開一道驚雷,眾大臣都被嚇了一個哆嗦,麵如死灰。


    暴雨鼓點般錘在殿頂上,越來越急,越來越密。


    雨中傳來一陣濕嗒嗒的腳步聲,兩個太監從另一側過來,停在眀玄跟前,“明公子,長公主有請。”


    眀玄立在原地,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老頭子看了一眼那太監,對眀玄示意,“去吧。”


    眀玄便拉著聞玉,從小徑走過去,這原本不合規矩,但幾個太監也不敢催,隻能默默打傘跟在一旁。


    走到一處假山後的八角亭上,有幾個抱著披風,打著長柄扇的宮女站在亭子裏。


    “明公子請。”


    守著石子小徑的宮娥打了個手勢。


    眀玄走進去,聞玉跟在他身旁,見彩壁玉石的亭中央隻坐了一個人,是個容貌靈秀的少女,頭發一半挽起,一半放下,烏黑稠密,長至腳踝。


    發髻頂上簪滿小巧玲瓏的金玉發飾,從耳畔處連同耳墜一起垂落下來,叮鈴晃動。


    她跪坐在軟墊上,麵前是一方擺著棋盤的小幾,旁邊放著烤衣裳的熏籠,挽著身上的披帛看向亭子另一頭,並未注意到有人來。


    “公主,明公子到了。”


    宮娥提醒道。


    阿沅轉過頭,打量了一遍眀玄和聞玉。


    “長公主在何處。”眀玄站在亭外,並不近前。


    “母親去看皇帝哥哥了。”阿沅示意宮娥倒茶,看著眀玄道:“修言哥哥,不將昨天的棋下完麽?”


    她歪頭笑著,眼睛裏滿是靈動。


    眀玄神情微冷,並沒有看著她的笑容,而是盯著桌上的殘局,這幾日夏濡每天傍晚都叫阿沅請他來下棋,該不會真以為他上鉤了?


    方才他從小徑走來,發現周圍值守的人比往日更少。


    恐怕是人藏得差不多,即將動手。


    眀玄垂下雙眼,掩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啟唇輕笑,“還要繼續麽?”


    “現在停手,你還不至於輸得太慘。”


    他意有所指。


    阿沅卻像聽不懂似的,擺好棋缽道:“我本來也沒想贏你,隻不過是想讓修言哥哥陪我解解悶罷了。”


    “你忘了麽,你和明黃小時候最喜歡找我下棋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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