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叁心裏想,要不要把聞玉像個邪教頭子的事情告訴眀玄,畢竟他這媳婦兒委實不太像個正常人。


    “不許告訴眀玄。”


    聞玉突然幽幽地說了一句,嚇了張叁一跳。


    她盯著張叁道:“否則我就告訴他,上次打架你們還輸給了郝廢物。”


    張叁一下慫了,“我不說我不說。”


    聞玉滿意地點點頭,李肆在一旁數完銀子,興奮地湊到二人跟前,“沒想到郝廢物這麽有錢,隨便一搜刮都夠咱們逛好幾次雲想樓了!”


    “瞧你那點出息。”


    張叁抽了他一下,搶過銀票數起來。


    聞玉忽然想起什麽,問道:“雲想樓……就是眀玄之前蹲過一個月的那家青樓嗎?”


    當時李肆還說,眀玄是為了一條狗來著。


    “是這家。”張叁邊數銀票邊迴道:“怎麽了?”


    “我想去看看。”


    聞玉起身抖了抖裙子。


    張叁李肆先是一懵,隨後跳了起來。


    “不行!”


    “不行!”


    他倆異口同聲。


    要是被明大魔王知道他們把聞玉帶去青樓,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聞玉沒理二人,徑直往前走,“帶上銀子快點,說不定還能趕一個來迴。”


    張叁李肆隻能在後頭跟著,上躥下跳想要攔住她,“老大,那地方你不能去,我們會被眀玄弄死的!”


    “真的!”


    苦苦勸說了一個時辰後。


    “小娘子!”


    “我來啦!”


    看著張叁李肆在女人堆裏如魚得水,聞玉打了個哈欠,傳說中的青樓好像沒那麽有趣,一群人你追我趕,傻子似的。


    就算祖師爺沒訓,不能沾嫖和賭,她也不想來這地方。


    “那個養狗的奉茶姑娘還在這兒麽?”


    聞玉問李肆。


    李肆正和其中一個美人喝得開心,“老大,你說什麽?”


    聞玉無奈地又重複了一遍,“你上次不是說,眀玄為條狗在雲想樓蹲了一個月,那條狗是他親弟弟留下的。”


    “他還有個親弟弟麽?”


    聞玉盯著李肆問道,上次李肆說漏了嘴,她還記著。


    對於眀玄的事,她記性總是格外好。


    邊上的美人一直給他勸酒,李肆喝得醉紅了臉,擺了擺手,“那個啊……確實是有,不過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當年那個青樓姑娘早就跑沒影兒了,至於那狗……那狗我就不知道了。”


    李肆打了個酒嗝,醉倒在小幾上。


    “喂。”聞玉拍了拍他,“小肆,你還沒說完呢。”


    李肆迷迷糊糊轉醒,又繼續道:“大魔王是有……是有個親弟弟,和他一母同胎,隻可惜……他那個孿生兄弟在他七歲的時候就死了……”


    夜深,馬蹄子踏在地磚上的聲音格外空曠。


    眀玄這天入宮比平日迴來得更晚,原本他下午就可以到家,不料走到半路硬生生被什麽長公主叫了迴去。


    還找個女人跟他扯了一堆有的沒的,讓他耽誤了迴來的時辰。


    到家以後沒看到聞玉,在眀玄的意料之中,他就知道,聞玉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呆在家裏,指不定又去哪兒掀房頂了。


    他把派去跟著她的人叫過來問,打算出門找她。


    沒想到的是,跟著聞玉的人全跟丟了,沒一個知道她去了哪兒。


    為了搶郝廢物不被發現,聞玉早把暗地裏跟著她的人都甩了。


    眀玄皺起眉頭,也是第一次發現他媳婦兒這麽能跑,好在這裏是京城,他不擔心她跑到哪兒去,便在家一邊喝茶一邊等她。


    然而過了戌時,天徹底黑了,聞玉還沒迴來。


    眀玄的心漸漸沉下來,讓人把全府上下翻了一遍,沒找到人,又派人滿城裏去搜聞玉的身影。


    更漏一點一滴過去,聞玉還是沒有消息,眀玄已經從麵色陰沉等到臉色發白。


    聯想到下午長公主有意找他的事情,他更加心慌,莫非是調虎離山之計,聞玉被她們抓去了?


    這個可能性像一劑毒藥紮在他心上,讓他一瞬變得瘋魔。


    “她在哪兒?”


    眀玄把見過聞玉的人一個一個抓來問。


    幾個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公子,我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小夫人一向主意大,說不定……”


    “說不定一會兒就迴來了……”


    眀玄一腳踹開她,聲音陰厲,“你是府裏的死人嗎!”


    “既然都是死人,還留著命做什麽!”


    他掃了一圈底下的人,麵露殺氣。


    小丫鬟吃疼地從地上爬起來,拚命磕頭,“大公子饒命……大公子饒命……”


    趙飛石看不下去,上前勸道:“你為難這些人也沒用,那丫頭不傻,許不是你想的那樣,長公主還沒那個膽敢抓咱們的人……”


    話沒說完,幾個武衛走進來。


    “大公子,人找到了!”


    “在雲想樓。”


    聽到前半句,眀玄臉色稍霽,聽到後半句又猛地沉下來,他飛身上馬,一路快馬加鞭衝了出去。


    彼時聞玉在雲想樓裏喝得微醺,聽張叁和李肆講眀玄以前那點破事。


    其實她沒想喝酒,但是氣氛到這兒了,不喝兩口有點煞風景,也就隨便悶了兩口,然後就壞事兒了。


    她繼承了師父的劍法,可惜沒繼承他老人家的酒量。


    三杯就倒了。


    聞玉借著酒勁兒,想起當年自己叱吒江湖的輝煌,幾分懷念幾分傷感,“我還以為日子可以一直這麽過下去,沒人能打敗我……”


    “沒想到才過了十三年,我就成了江湖傳說……”


    “……後來我也沒能殺掉仇家,是不是聽起來特別廢。”


    張叁打了個酒嗝擺擺手,“人活著哪能那麽如意,小妹子你已經很不錯了。”


    “就是。”


    李肆迷迷糊糊地舉起酒杯,“敬!老大當年!”


    “嗯,好的。”聞玉暈暈地點頭,抓起酒杯喝了一口。


    喝到一半身後的門被猛地破開,闖進來一堆人,武衛的腳步聲,姑娘們的尖叫聲,還有老鴇的驚嚇聲,全混在一處。


    “大公子您怎麽來了!”


    “哎……你們這是做什麽!”


    “全部退開!”


    “啊——”


    聞玉還想轉頭看,有人一把抱起她,將她從地上擄走了。


    耳邊灌過一陣唿嘯的風聲,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被人丟在床上,耳邊有一道聲音,聽著很冷,“她到底喝了多少!”


    “誰帶她去那兒的!”


    “滾下去!都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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