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聒噪。”


    刀八起身把刀拔迴,一身粗布麻衣套在他身上,空蕩蕩裹著風,


    眀玄看著他,“嘖,小畜生實在不懂事。”


    他和聞玉一人一句小畜生,聽得周圍人直冒冷汗,要是刀八真計較起來,這一男一女怕是走不掉了。


    白月不想眀玄為她強出頭,忙喝道:“刀八!他二人與我鐵掌門無關,要報仇的是我!”


    “我不殺廢物。”


    刀八舔了舔手腕處的傷口,嘴角扯出一抹獰笑,拿刀指著眀玄道:“讓他跟我打。”


    刀尖指著眀玄的鼻子,眀玄瞥了那刀一眼,麵無表情地吐出了一個字,“髒。”


    眾人麵露疑惑,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把地上收拾幹淨再來找小爺打。”


    眀玄雲淡風輕地轉身,拉著聞玉走了。


    刀八卻一瞬不瞬盯著眀玄,仿佛根本不在意他說了什麽,邪邪地笑道:“今天你跟我打,我隻殺你一個,下一次……我連那個女孩一塊剁成肉泥。”


    他盯著聞玉的背影,眼中隱隱透著興奮。


    眀玄頭也不迴,沒理會他。


    好歹相識一場,聞玉陪著白月將她那幾個同門師兄弟入了殮,眀玄則逼著趙飛沙在一旁絮叨,不知說些什麽。


    白月哭得傷心,聞玉連燒餅也不好意思吃了。


    “那個……”


    她想了半天,掰了一塊燒餅給白月,“你要不要吃一塊,吃飽了會比較有力氣哭。”


    “多謝。”


    白月搖搖頭。


    聞玉不會安慰人,這種情況她一般選擇殺人。


    不過得收錢。


    從前行走江湖的時候她碰到過不少苦主,都是被仇家殺了親人卻報不了仇的人。偶爾高興了,她也會幹一些拿錢殺人的勾當,替那些苦主報仇。


    隻不過價格比較貴。


    一招一百兩銀子。


    殺那個刀八大概需要三招,聞玉估了一下,算上她和白月的交情,打個折大概二百九十九兩銀子就夠了。


    她看著白月,欲言又止,“你有二百九十九兩銀子嗎?”


    白月一怔,不明白她什麽意思。


    聞玉真誠地看著她,“你要是能拿出二百九十九兩銀子,我可以找人殺了那個刀八。”


    價格絕對公道,且童叟無欺,她還可以順帶賺點錢補貼家用。


    “汪汪——”


    燒餅叫了一聲。


    白月傻了一會兒,以為聞玉是想表達要眀玄去為她報仇的意思,不禁苦笑起來,“姑娘,你的心意我領了,隻是我不想連累旁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都是命。”


    說完又哀哀地哭起來。


    生意沒談成,好可惜。


    聞玉坐在邊上接著啃燒餅。


    沒一會兒江靈犀找了來,她聽說刀八在山莊裏一連殺了十八個人,氣勢洶洶地想帶人趕他出去,被山莊裏的人攔了又攔,隻能作罷。


    江靈犀在停屍房看到白月,出於同情便叫仆從給了她許多銀子,又叫人幫她把屍體運迴去,忙前忙後了好一陣。


    白月謝過江靈犀的好意,心灰意冷地離去,臨行之前猶豫再三,還是打算找眀玄告別。


    聞玉看她和眀玄站在遠處說話,擼了擼燒餅的軟毛,江靈犀忽然坐在她身邊,叫了她一聲,“大姐姐。”


    聞玉打量了她一眼,心裏很奇怪,江彥休的女兒竟長得半點兒也不像他。


    “大姐姐,你在看什麽?”


    江靈犀對聞玉有好感,想和她說話。


    聞玉毫不掩飾,“眀玄。”


    他和白月說了好一會兒話了,她有些不開心。


    江靈犀見她眼神一刻不離眀玄,忍不住八卦起來,“你們成親了嗎?”


    “沒有。”


    聞玉迴道。


    眀玄一看就不是好人,說不定是在騙聞玉,江靈犀麵露擔憂,“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和你成親?”


    娘親告誡過她,沒成親的男人都是騙子,說的話都是假的。


    聞玉低下頭,心裏頭有點糾結,她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江靈犀已經湊到她跟前,瞪大了一雙眼睛,“他是不是從來沒有說過?不說就是騙子。”


    魏伐哥哥就說過娶她,所以她才信他。


    聞玉被她冷不丁的小眼神嚇得一哆嗦,小心問道:“說不說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


    江靈犀信誓旦旦,“不說他就會去找別的女人,以後就不喜歡你了。”


    明玄不像是會幹這種事的人,聞玉臉色凝重,頓了頓道:“別的女人好像都不喜歡他。”


    江靈犀:“……”


    這倒是真的。


    不過她很快想了一個別的說法,“萬一有人眼瞎看上他呢!”


    聞玉:“……”


    她是在罵她嗎?


    “我覺得可能沒有這麽嚴重。”聞玉遞了一塊燒餅給江靈犀,直白地解釋道:“他是個傻子,我眼瞎,我們還挺配的。”


    這就夠了。


    江靈犀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損自己,她驚呆了。


    其實聞玉心裏是有過思量的,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明玄也不是個好東西,她能和他在一起一天就是一天,別的什麽都不想苛求。


    成不成親的,根本無所謂。


    勸說失敗,江靈犀有點泄氣,吃完聞玉的燒餅就走了。


    明玄和白月道完別,見聞玉坐在台階上等了他許久的模樣,迴去的路上也一直悶悶不樂。


    “是不是輸了比試心裏委屈?”明玄問她。


    聞玉搖搖頭,反問道:“你和白月說了什麽?”


    明玄以為她是在擔心白月,不禁覺得她們家聞玉真善良,便把白月的話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


    沒想到他和白月說了這麽多話,聞玉皺眉。


    默了一會兒,她又問明玄,“你是不是很同情她?”


    明玄想了想,如果說不同情聞玉會不會覺得他心腸太硬,然而話說迴來,他真沒那個閑工夫同情白月,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哪怕他生在將門權貴之家,也還有躲不開的明槍暗箭,何況這些混江湖的武夫。


    要是都同情,他哪裏同情得過來。


    不過為了讓聞玉心裏好受些,明玄還是假裝同情了一下,“那姑娘是挺慘的。”


    聞玉頓了一下腳步,“所以你那時為了她,想和刀八打架麽?”


    “有那麽一點兒。”


    明玄迴道,他的確想和刀八切磋來著。


    見著愛出風頭的人,他就想上去踩兩腳。


    他一說是,聞玉的雙眼迅速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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