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微顫抖,缺牙緊咬牙關,盯著聞玉的背影紅了眼。


    他抬腳就要衝上去,忽然被人一把揪住後脖領,“臭小子,快吃飯了,你又想往哪兒跑!”


    缺牙迴頭,無藥不耐煩地拽著他迴去。


    “放開我……放開我!”


    他看著眀玄和聞玉的背影遠去,恨得牙根發酸,吼道:“師姐你放開我!我要去殺了她……我要去殺了她!”


    無藥麵色微變,“你說什麽?”


    “是那個人!是她!”缺牙幾乎說不利索話,“那個殺了師父的女人!”


    大約明白是什麽事情,無藥連忙拽著缺牙閃進一處角門裏,神色凝重道:“你看到她了?她也在碧水山莊?”


    缺牙點點頭,泣不成聲。


    無藥迅速思索了一番,按照缺牙之前的描述,那人劍法極其精絕,連師父都沒能走過三招,恐怕她和缺牙兩個人殺過去也無濟於事。


    隻能從長計議,不能打草驚蛇。


    “哭什麽!”


    無藥抓緊缺牙的肩頭,喝道:“男子漢大丈夫就知道哭,哭能報仇嗎!”


    說罷抽身進屋,背影凜冽如霜。


    缺牙抹了一把眼淚進屋,無藥已經擺好飯菜,見他情緒穩定下來才道:“這件事我來處理,先吃飯吧。”


    “怎麽報仇。”


    缺牙一口也吃不下。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無藥將飯碗放到缺牙跟前,“這段時間你暫且不要露麵,若是被她認出你來,咱們兩個都得死。”


    缺牙心中仍憤憤不平,想說什麽又說不出。


    他明白自己打不過那個女人,無藥也打不過,所以師父死在大街上,他什麽都做不了,甚至得躲起來。


    安靜的屋子裏響起一陣戰栗的磨牙聲,缺牙攥緊拳頭,又緩緩鬆開,抓起桌上的飯碗大口大口地猛吃。


    他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成為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殺了那個女人報仇!


    不僅如此,他還要殺掉她的親人和所有對她重要的人,讓她也嚐嚐失去至親的滋味!


    無藥看著缺牙吃飯的模樣,雙眼無可奈何地黯淡下去,但願師父在天有靈,能助他們報得大仇……


    午後時分,眀玄剛吃過藥便拉著聞玉要教她劍法,說是心血來潮擋都擋不住。


    聞玉很是抗拒,“我才不跟你學。”


    她寧可鑽到鬆樹底下替他收雪,也不肯多看一眼眀玄練劍。


    “娘子,你先出來。”眀玄半趴在地上,看著鑽進鬆樹裏的聞玉道:“這事可以慢慢來,我不急在這一時。”


    說著想伸手將聞玉拽出來。


    聞玉朝他掌心踹了一腳,“我不要。”


    鬆上的白雪垮塌下來,落了眀玄滿頭,他抹了把臉仍不放棄,“我不當你師父總可以了,你就看在武林大會的份上,當作陪練我,好麽?”


    聞玉探出半隻腦袋,“隻是陪練?”


    “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眀玄循循善誘。


    聞玉再一次確認,“隻能陪練,你不許說是我師父!”


    看她這麽較真,眀玄隻能點點頭,“我不說。”


    聞玉這才爬出來,把茶盞放迴眀玄手上,問道:“練什麽。”


    眀玄卻拍了拍她的衣裳,“收個雪你爬到那裏頭去做什麽,不叫師父就不叫師父,我還能吃了你。”


    聞玉瞥了他一眼,“你逼我的樣子活像走火入魔了,我當時很害怕。”


    眀玄:“……”


    “怎麽會。”


    他矢口否認道。


    總算把聞玉騙到半道上了,眀玄打算好好大展身手,奈何擺弄了半天發現沒有趁手的兵器。


    他手裏隻有那一把花裏胡哨的寶劍,聞玉則是什麽也沒有。


    再做一把也來不及,眀玄便道:“這山莊好歹算個地方,不知道能不能給你找兩把趁手的劍。”


    話雖這麽說,他心中也知道恐怕難以找到合意的。


    除非能出現一兩件天下名器,眀玄如此想著,喃喃自語了一聲,“夏雁然身上那件東西倒還不錯。”


    聲音雖小,還是讓聞玉聽見了。


    那劍是師父留給她的東西,被他這樣提起,聞玉忽然有些想念月寒劍。


    眀玄徑自在心中思量著,哪天尋個機會把夏雁然那柄月寒劍搶過來,給他們家聞玉用。


    “咱們先出去找兩件能湊合的。”


    他對聞玉道,隻先將月寒劍的事情放在心裏。


    怕聞玉在外頭凍著,眀玄又給她套了件披風才出門。


    二人離去不久,無藥忽然在一叢鬆林裏現身,一麵看著兩人的背影一麵走到牆根底下。


    院門虛掩著,她沒有進去,而是繞著外頭走了大半圈後,停在一處枯草遍布的角落裏,半蹲下來端詳。


    地上是一些獐肉骨頭和湯漬,仔細看去還能發現一些藥渣,分量不多,大約是一個人的。


    有人受傷,無藥在心中簡單的判斷,憑借多年做廚娘的經驗,她看得出來這些藥材還有吃食都是上好的東西,而且沒吃完就倒了,說明吃的人極為挑剔。


    這二人身份恐怕不一般,無藥站起身,對眀玄和聞玉有了大概了解。


    身份不低,不缺錢,可能還有高手保護,但其中有一人受傷,這個人應該錦衣玉食慣了,對吃穿都很挑剔。


    所以她可以先從吃的方麵入手。


    “還有藥材,他們說不定也缺藥。”


    無藥細細思量著,迴去便開始準備。


    聞玉跟著眀玄去山莊裏挑兵器,一路上看見不少門派彼此切磋交流,來來往往竟有數百人之多。


    切磋的場麵也是五花八門,有舞棍的,有耍雙刀的,有甩流星錘的,還有胸口碎大石的。


    “喝——哈!”


    一錘子下去,光膀子大漢身上的巨石應聲而碎。


    碎石飛到聞玉腳邊,她忍不住好奇地停下來看,從前行走江湖就聽師父說有一種功夫叫金鍾罩什麽的,刀劈不動,斧砍不碎。


    可惜她從沒碰到過,反倒是那些說練過的人都被她用劍紮死了。


    莫非這次武林大會能看到個真的?


    眀玄被另一頭幾個比拚劍術的人吸引了,見聞玉想看熱鬧便停住。


    “看看!真不真!”


    大漢把巨石搬起來給眾人看,身上的腱子肉抖個不停。


    示範完畢後他站在人群中間拍了拍胸脯,“咱這功夫,有沒有想試試的!你想不想試試……你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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