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滕珒迴家後,他們叫泫便省去了“側”字,本來以前滕珒不在的時候,也叫泫妃的,現在張口前不用再考慮滕珒在不在的問題。


    甯昤一路跟看西洋鏡一般到了廚房,還未進去就聽到裏麵傳出的笑聲,偷偷到門口向裏麵看,見泫、菲兒、清兒和甲子他們在煮著飯,相互還鬥著嘴,明顯菲兒和清兒在泫的影響下,也放開了很多。盡管泫沒有該有的派頭,可就是受到了甲子他們發自內心的尊敬,這種尊敬比對滕珒那種隻流於表麵的尊敬舒服很多。


    甯昤淡淡一笑,寵溺的看著泫:


    我的寶貝就是厲害,現在禁軍那幫混小子,對卓將軍也是俯首稱臣,這家夥到底有什麽能耐,轉眼就把我們這多人給收了?


    正想著,耳邊傳來一陣孩子的嬉鬧,隨即便感覺幾個肉包子撞到了身上,低頭看著一臉懵的三個包子。


    很快,甯婍喊道:


    “娘!娘!爹偷看你!爹偷看你!”


    說完便跑了進去,甯承和甯猛鬼叫著也要進去,被甯昤一邊一個夾在胳膊下衝進來,故意撞在泫身上:


    “肩扛式投石車發射啦!”


    逗的甯承和甯猛大笑。


    整個廚房其樂融融,充滿了溫馨。


    泫和菲兒、清兒去買下人,三人精挑細選的先買了十個人,簽文書的時候,泫閑麻煩,便寫了“卓將軍”的名頭。下人好買,可管家就不好買了,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當管家的。


    因為三人都是穿的男裝,出來後便隨意坐在路邊,商量著去哪裏才能買到合適的管家。


    突然泫說道:


    “對了清兒,你和嫋的婚禮快舉行了吧,我這都出去差不多一年,你們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


    清兒紅著臉說:


    “菲兒姐都幫我們準備的差不多了。”


    泫看著清兒這副害羞的樣子,嘖嘖嘴:


    “嫋那個混小子怎麽這麽有福氣,把我們的清兒騙到手了,清兒,你咋就這麽輕易的被嫋給騙走了呢?這次不拔他幾層皮就不讓他娶你!”


    菲兒在一邊提醒:


    “姐啊,他們的婚禮可是王府出錢,拔嫋的皮,不等於拔你自己的皮嗎?”


    泫一滯,把這茬忘了,清兒在一邊掩嘴偷笑。


    泫起身拍拍土:


    “走,給清兒買點首飾去,奕王側妃給清兒準備了嫁妝,黑臉卓爺可還沒準備呢。”


    清兒拉著泫說:


    “不要了,王府給我們已經準備的夠多了,不要再買了。”


    泫一把拉過她,摟著她的肩說:


    “說話可不能這麽柔弱無骨的,不要讓嫋以為你好欺負,要你欺負他,不能他欺負你。”


    清兒笑道:


    “像泫妃欺負王爺那樣嗎?”


    泫一昂頭:


    “那是!”


    菲兒在一旁潑冷水:


    “也不知誰被王爺欺負的下不了床。”


    泫尷尬的輕咳了聲:


    “走走走,給清兒買首飾去!”


    然後不管清兒願不願意,拉著她就往首飾店走。


    去了首飾店,給清兒挑了好多首飾,還給她買了個首飾箱!就是那種一打開有好幾層的,店家高興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店家打包時,泫轉著看了看男士飾品,想起自己雖然給甯昤買過布料之類的,卻還沒買過飾品,於是仔細的給甯昤挑。


    店家弄好出來,看到三人又扒在男性飾品那裏,麵帶笑容的也不吵她們,安靜的等著。


    今天泫才知道,原來男人的配飾有玉佩、扳指、帶鉤、扇子、劍,還有像賈寶玉頭上帶的那種繩子一般的裝飾,叫扶額,最後這個最讓泫雷了,便是簪花!跟女性頭上帶的那種簪花差不多,清兒講到這個時,泫渾身一陣惡寒!實在無法想象甯昤帶上簪花的場景。


    讓店家拿出一個裝配複雜的玉佩,有數十個小玉佩,用絲線串聯結成一組雜佩,左看右看的,然後問老板:


    “男人喜歡什麽樣的玉佩?”


    話音剛落,就被菲兒擰著腰上的肉,正好對著店家,臉都變了形,嚇店家一跳,菲兒鬆手後,泫揉著腰,哀怨的看著她。


    這三個人雖是男性裝束,可是除了這個被掐到臉變形的人之外,另兩人,相處稍久一點便可以發現其女性的身份,現在看來,這個臉變形的也是個女人。


    店家想明白這些,裝不知道的說:


    “以前啊,男人們都愛戴這種複雜的雜佩,到魏晉時期,佩戴雜佩的漸少,漸漸的都隻是佩戴簡單的玉佩。”


    泫依然揉著菲兒掐的地方:


    “沒想到店家是個行家,懂的真多。”


    店家笑著擺擺手:


    “幹的這行,怎麽也得知道些,讓公子見笑了。”


    泫和店家邊聊,邊挑,劍這裏是沒有的,扶額沒見這裏人帶過,店裏也沒賣的,至於扇子,泫一眼便看上了一把,但老板說是象牙的,泫撇撇嘴,難怪象牙交易屢禁不止,象牙製品真的是非常漂亮,漂亮到愛不釋手,可想想是用象牙做的,再漂亮泫都沒興趣了,想想那些可憐的大象,還有可憐的犀牛,這些精美物品的背後,就是一個生命,花錢買的不是物品,而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泫想想都覺得這扇子燙手!


    放下這把扇子又看其他的,這個時候還未出現折扇,都是紈扇,也就是團扇,泫看來看去,覺得這東西不如折扇方便,放棄了買扇子的打算。


    最後除了給清兒的嫁妝外,給甯昤又買了一首飾箱的玉佩、帶鉤和扳指,樂顛顛的抱著那個首飾箱出了店鋪。


    來時因為方向問題,沒有看到,現在出來便看到正對麵一個攤子,攤主在寒風中凍的哆哆嗦嗦,說是攤子,其實什麽也沒有,隻有攤主身旁立著一個幡,上寫到“有緣者來之”。


    泫問店家關於攤子的事情,店家說:


    “也不知這人從哪裏來的,在這裏擺攤也有一陣,就這麽個莫名其妙的名頭倒是引來了不少人,可都是談個三言兩語便不歡而散,也不知他找的有緣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泫揉揉鼻子:


    “我去試試。”


    店家拱手作揖道:


    “那小的在這裏祝公子順利。”


    泫嘿嘿一笑,把首飾箱夾胳膊下麵,向這個怪人走去。


    怪人看泫向他走來,便一直盯著她看,泫走過來往一個小凳上一坐,問道:


    “先生,您這樣幾天啦?”


    怪人看了看她說:


    “不知道,我是從趙國擺攤擺到這裏的。”


    說起趙國,泫就想起石虎、石邃兩父子,不由打個哆嗦,從那種艱難環境中出來的人要找的有緣人,恐怕不是一般的人,於是改變主意:


    “先生,有緣人咱等會再找可好?”


    “公子要作何?”


    “肚子餓啊,既然碰到先生,我們就一起去喝點酒,吃點東西,這找有緣人也不在這一會,再說,如果真是有緣人,就算這會和你錯過,一會肯定還會再找你。”


    怪人笑道:


    “公子倒是想的通透。”


    “先生過譽了,幹什麽都得把肚子填飽才有力氣。”


    說完招唿菲兒和清兒過來,把首飾箱給菲兒,然後把兩個小凳往幡上一串,扛在肩上和怪人說說笑笑的往飯館走。


    到了飯館,要了包間,四人坐下後,泫問道:


    “先生喜歡吃什麽?”


    怪人道:


    “粗茶淡飯即可。”


    泫搖搖頭:


    “先生不爽快。”


    然後向小二要了幾個菜,有葷有素。


    怪人看三人的穿著,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可上來的菜,卻是四人差不多能吃完的量,並沒有像那些富人顯擺的點一桌。


    菜上全後,泫說:


    “剛才點菜時,先生不直爽,現在吃飯就別那麽拘謹了,還有啊,先生怕是幾天都沒吃飽飯了吧,不能吃太急,也不能吃太多,吃不完的先生可以打包帶走,但千萬別吃太多,會吃壞的。”


    怪人點點頭。


    吃飯時,怪人發現三人不浪費一點,連骨頭上能咬動的軟骨都吃的幹幹淨淨,不解的問:


    “看公子三人的穿著,不像是沒錢的人家,為何吃飯卻這般?”


    說著指指那些啃的參差不齊的骨頭。


    泫笑道:


    “讓先生見笑了,不過,這些食物都是靠剝奪其他生命來換取的,我們吃的是一個個生命,但,我們又不能不吃,所以,要抱著感恩之心,把用生命換來的食物吃幹淨,我覺得是對這些生命的尊重,至少它們沒有白死。”


    怪人眼睛亮了,又指指素菜:


    “那這些呢?”


    “這些也是有生命的啊,再個,這些是要人花時間和勞力去照料,”指指桌上所有的葷素菜“每一個都來之不易,得尊重別人付出的勞動,而且,做這些菜的師傅也辛苦了半天,吃完、吃幹淨也是對他們表示感謝。”


    怪人滿意的點點頭:


    “對,公子說的不錯。”


    心情大好的吃著飯。


    四人吃完,泫打算叫小二來,想再點幾樣菜給怪人帶走。


    可怪人攔住她,拿過幡,一下在腿上折為兩截:


    “我找到有緣人了,如果公子不嫌棄,鄙人願意追隨公子。”


    泫一愣,連連叫好:


    “正好府上少一位管家,我想請先生來當管家可好?”


    怪人作揖道:


    “鄙人願意竭盡全力。”


    迴府的路上,三人了解到怪人叫花米,曾經也算是個有名望的小戶人家,可是,石虎苛捐雜稅甚多,還有地方官員搶女人,弄的家破人亡,本來有十幾口人,現在隻剩他一人了。


    聽他說,泫又想起去趙國的經曆,恨焜昱國是個小國,不但不能行使正義,還得為了生存向那個暴君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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