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嫿讓她來挑選喜服的布料時,看到泫一人在花園裏飲酒彈琴,氣的上前一把奪下酒壺:


    “你這丫頭,怎麽就沒點要結婚的樣子呢?”


    泫撥弄了下琴弦,迷茫的看著前方:


    “娘娘啊,我還真沒有,怎麽感覺這麽不真實呢,娘娘,你打我一下,讓我清醒清醒。”


    林嫿點了下她的頭,在旁邊坐下:


    “是不是還沒從驚喜中迴過神啊?我看出來了,你也喜歡奕王是吧?”


    泫頭皮一緊,臉比剛才更紅了:


    “哪有!我才不喜歡他,要是喜歡了,現在肯定樂不思蜀呢。”


    說著去拿林嫿手裏的酒壺。


    林嫿一揚手,躲開她的手:


    “不喜歡臉紅什麽?”


    “喝喝喝酒了,那個,當然要紅嘛。”


    林嫿笑了下,把酒壺還給泫,看著前方盛開的各色月季花:


    “泫啊,我們女人能碰到一個可心人,不容易,而這個人又願意娶你,更不容易,他疼你、寵你,那簡直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到手的幸福,就得牢牢抓住,別猶猶豫豫的讓它跑了,跑了你再去追,就難啦。”


    泫憂戚的看著湛藍的天空,古時的大氣沒有什麽汙染,與現代的天空相比,藍的有些假,但卻很清透,還有隆起的感覺,給人感覺很愉悅,可是泫偏偏愉悅不起來,喃喃的說:


    “萬一哪天我消失了怎麽辦?”


    林嫿一愣:


    “消失?什麽消失?”


    泫眨眨眼迴過神,抱著頭躺在林嫿的腿上:


    “哎呀,喝多了,有些頭暈。”


    林嫿笑道:


    “你這孩子,快起來挑麵料。”


    泫仍抱著頭叫道:


    “頭暈!頭暈!娘娘替我挑吧。”


    “這事哪有讓別人替的?”說著拉起泫向屋子裏走去“走走走,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奕王知道了多傷心啊,他可是很高興的張羅呢。”


    泫暗自歎口氣,心疼起了甯昤,乖乖跟著林嫿進屋挑選布料。


    甯晟怕泫去了被滕珒欺負,求著撥列姀,收泫為義女,撥列姀就搞不懂這泫有什麽能耐,怎麽兩個兒子、兩個孫子都這麽看好她呢,不過還是經不住甯晟的懇求,收了義女,這便就成嫁長公主了。還有甯旻,事情都弄清楚也沒必要再去追究、責罰,讓甯焽把他叫迴來,參加婚禮,然後留在京城,好歹韞王府還一大家子人呢。


    半年的準備,終於到了迎親這天,泫感覺自己才挨到枕頭上就被揪了起來,洗漱,然後就是裝扮。


    現代人總是以“鳳冠霞帔”來說嫁衣,其實,以前“鳳冠霞帔”並沒有嫁衣的意思,它是體現等級的服飾,並非什麽人都可以穿的。鳳冠後麵的三博鬢部分,很像鳳凰尾部羽毛樣子,是名副其實的“鳳冠”,是隻有皇後、皇妃可用的,呃,當然,各朝代都略有不同,有的朝代公主也可以佩戴,不管怎麽說,鳳冠絕對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帶的,霞帔也不似現代的雲肩或衣服,其僅僅是個比較長的帶子,像圍脖似得搭在脖子上。在宋以前,皇後是花樹、鳳冠+翟衣,宋明時期是鳳冠+大衫霞帔。


    在清朝以前,翟冠霞帔是命婦的服飾,其顏色與丈夫地位相配,是顯示等級的禮服,並非現代認為的嫁衣,滿清入關統治中國以來,官方服製體係以旗人為主的,鳳冠霞帔便沒了官方的支持,但在民間,人們對命婦服飾需求還是比較大,至於為什麽,未找到原因,但在民間,並不是每個裁縫都有機會見到真正的鳳冠霞帔,於是乎,大家便開始瞎整了,把能想象到的全加進去,鳳冠也不是鳳冠,成為低一級的翟冠,霞帔也變成了褂、雲肩的樣子,總之就是越來越失去原樣,隨著個人喜好,任意添加各種東西。


    直至民國,鳳冠霞帔都還是表示等級的,何時演變為了嫁衣的代名詞呢?不解,不過對於一些演變也倒不必太較真,了解就好,不覺的現在鳳冠霞帔的嫁衣很漂亮嗎?若沒有清朝時的瞎整,或許鳳冠霞帔就被淹沒在了曆史中。


    有學者認為,“鳳冠霞帔”之所以成為嫁衣的代名詞,是因為古代小說中,女人總希望自己在嫁人時穿上鳳冠霞帔,穿上鳳冠霞帔就代表著嫁進了高官人家,就好像現代一些女人總希望自己嫁的男人有豪宅豪車一樣,鳳冠霞帔與豪宅豪車都是一種地位的象征,也許再過個千、萬年,如果人類還存在的話,“豪宅豪車”或許也會演變為彩禮的代名詞,哈哈。


    所以,別以為泫出嫁穿鳳冠霞帔,而且,側妃其實就是比妾高一等的妾罷了,因此,迎娶儀式不能按迎娶正妃的來,但,泫是甯晟和甯昤都重視的人,雖然比不上正妃的隆重,也不差太遠,而且園子裏的人都舍不得離開泫,不想離開這麽好的主子,甯晟看泫舍不得他們,反正也就三個人,便準他們全陪嫁過去,說是給甯昤省了置辦仆從的麻煩。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京城裏有好幾年沒這麽熱鬧了,不少人都圍在從皇宮到奕王府的路兩邊看熱鬧,也沾沾皇家的喜慶,這次盡管是迎娶側妃,但甯昤高興,騎著馬時不時迴頭看看身後的花轎。


    從側門迎進,因為是側妃,不拜天地,但,因為是撥列姀的義女,還是給撥列姀敬了茶,本來還應該給滕珒這個正室敬茶,但在甯昤心裏,泫才是正室,都沒讓滕珒出來,氣的滕珒在屋子裏發脾氣。


    敬了茶,該送泫進洞房了,甯昤牽著她的手一起走,甯焽叫道:


    “皇叔,你幹嘛去啊,皇嬸跑不掉,再心急也不急於這一時吧,酒宴還沒開呢。”


    甯昤瞪了他一眼,盡管他聲音不大,在這麽吵的環境裏,也就周圍的甯晟等幾個親人能聽見,可甯昤還是很生氣他叫住自己:


    良辰美景的,這個臭小子怎麽就不懂風雅呢?


    不滿的看著坐在甯焽前麵的甯旻:


    這個皇兄怎麽不教教自己兄弟?


    甯旻被甯昤看的不明所以,一臉懵的看著他。


    甯昤在泫耳邊悄聲說:


    “屋裏有點心,餓了先吃點,等我。”


    泫點點頭:


    “不必管我,招唿好他們。”


    甯昤看不到蓋頭下的泫,想象著那將是何等的美貌,搓搓她的手,讓人將她送走了。


    蓋頭這東西,最早約出現在東漢,後來一度消失,到了宋朝再度出現並盛行,而且一直延續下去,到了清朝,才從習俗上升為了禮製,挑蓋頭的習俗也是明清時才出現,所以,泫取下蓋頭,並未在屋子裏看到挑蓋頭的東西,倒是看到桌子上放了兩盤點心,扔下蓋頭就撲了過去。


    雖然沒用鳳冠,但腦袋上還是七七八八的插了一堆東西,泫感覺腦袋都變成了刺蝟,吃東西時,那些長穗的還得用手擋著點,以防連它一起吃嘴裏,不過,泫沒有吃點心,因為每個盤子裏都放了十塊,十全十美嘛,若她吃了,就破壞了寓意,盡管泫不在乎這些,但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還是想討個好彩頭,於是抓起那些棗、花生、桂圓、瓜子吃了一肚子。


    春宵一刻值千金,甯昤並沒有喝太多,酒宴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差不多時,大家都很有眼色的撤了。


    甯昤來到洞房,看到泫坐在床邊打盹,還好沒有像想象中七歪八扭的樣子,而是很乖巧的坐著,甯昤悄悄走上前,輕輕掀起她的蓋頭,化了妝的泫,看上去很是嬌美,東倒西歪的打著盹,又顯的很可愛,慢慢坐到她身邊,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泫感覺靠到了什麽東西上,抬頭看到甯昤正溫和的看著自己,蹭一下坐好,覺得視線清爽了,摸摸腦袋:


    “咦?我的蓋頭呢?蓋頭!”


    滿床開始找,甯昤一把拉過她,讓她老老實實的坐著:


    “我都掀了,你還找什麽啊。”


    “掀了?”


    甯昤指指桌子上的蓋頭,泫瞅了眼,立刻紅了臉:


    “我,那個,沒,我還沒做好準備,再掀一次可以嗎?”


    甯昤笑道:


    “哪有再掀一次的,”拉著她坐到桌邊“餓了怎麽沒吃點心,幹果倒是吃了一堆。”


    泫偷眼瞅著被甯昤抓著的手,臉紅心跳,低著頭不敢看他:


    “寓意太好了,不忍心吃。”


    甯昤暗笑,自詡的千人斬呢,看到她一腦袋的頭飾:


    “這些東西取了吧。”


    說著伸手去取。


    但泫快速躲開,順勢抽出手,快速逃去梳妝台邊:


    “我自己取,我自己取就可以了。”


    甯昤捂著嘴偷笑,看到她鼻尖上已經是汗津津的,更是想笑:


    什麽千人斬,也就逞逞口舌之快。


    愈發想看她慌亂的神情,看她把發飾都摘了,起身走到她身後,俯身要抱她,泫快速竄到一邊,指著桌子上的點心說:


    “吃點,吃點,餓了,奕王也來吃。”


    甯昤靠在梳妝台上,笑道:


    “寓意太好,不忍心破壞啊。”


    泫把一盤向他推去:


    “咱倆吃一盤,那個,吃完,吃完。”


    甯昤坐到桌邊,泫卻後退了一步,很是防備他,甯昤拉她過來坐下:


    “你要不願意,我就不碰你,直到你願意那天,好不好?”


    泫點點頭,旋即又說:


    “對不起。”


    甯昤搓搓她的頭:


    “傻丫頭,吃吧,餓一天了。”


    之後也無事,去皇宮迴門什麽的,按禮儀走就好,甯昤並沒有拿出落紅帕,撥列姀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泫。


    後來甯晟問起落紅帕的事,甯焽說還沒有圓房,想等到泫願意的那天,甯晟本想說哪有這樣的事,可轉念一想,若換成林嫿,也不想逼她去做不願意的事情。


    甯昤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迴家,迴家看傻丫頭又幹了什麽,調皮搗蛋還是安安靜靜的,家裏有個掛心的人居然是如此美妙的事情,即使泫坐那裏看書,也覺得看不膩、看不夠,時常會厚著臉皮和泫擠一張椅子,泫看自己的書,甯昤看書或者看文件,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不管外麵多紛擾,隻要呆在這個女人身邊,心裏便很安寧,歲月靜好。


    對於滕珒,盡管心裏有諸多不滿,但表麵上該給她的麵子還是給她,每天都會到她屋裏坐一會,滕珒是極盡賢惠,又做點心,又沏茶,但甯昤反應都很平淡,與他說話,也與以前一般,心不在焉的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以前泫沒進門的時候,滕珒以為甯昤就是個冷性子的人,可泫進門後,滕珒終於知道,甯昤是根本沒看上自己,嫉妒心爆棚,自己可是甯昤在得知父親要將她嫁給甯晟時,親自上門提的親,可以說是從甯晟手裏把她奪過來的,泫僅僅是皇上的賜婚,憑什麽比自己還得寵,滕珒想不通,覺得泫肯定有什麽妖術,以前把甯晟蠱惑的總是偏著她,現在又把甯昤蠱惑的寵著她,若沒妖術,滕珒才不信一個傻子有這能耐。


    有時迴家看望滕玊,話裏話外的會暗示一些,多點抱怨,但,滕玊裝沒聽出來,因為受雷勖的案子牽連,雖然最後沒有能如甯晟和甯昤的願把他收拾掉,但,他積累起來的勢力,卻散去了大半,大家都怕被牽連,對於雷勖,甯晟是高抬貴手了,但若再來個,甯晟肯定不會再這麽仁慈,所以,知道他幹些違法買賣,都著急的撇清關係,現在的滕玊比起以前謙和了很多。


    可是滕珒沒在意這些,榮華富貴迴來了,滕珒也意識到甯昤對她的重要,必須要抓牢甯昤,以前後院就她一人,對甯昤也沒上過心,可現在不同,進來個撥列姀的義女,甯晟的義妹,就這身份都不是她能及的,再看甯昤那麽寵泫,危機感兇猛的向她撲來,她以為滕玊還如以前那般牛掰,所以,希望能通過他向甯昤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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