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玊又有貨物要出去賣,馮河暗中仔仔細細查了他的貨車,確實隻有他的那些貨,並無其他,最近這個雷大人肯定不會再有什麽行動,所以,滕玊的貨又變的幹淨了,馮河確認,滕玊是被人當擋箭牌使了,暗笑,滕玊這麽精明會算計的人,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啊,這次不知能不能連他也一起收拾了。


    想起滕珒和麵首們的嬉鬧,覺得腦袋上都綠的發亮,對她的厭惡更加深了幾分。


    魚珞這麵依舊如往常,看不出個頭緒,馮河心下懷疑,難道魚珞批滕玊的文牒,真的隻是秉公執法?


    甯晟得到甯昤的消息,對於懷疑人是雷勖,大為吃驚,雷勖在他的印象中,一向是為了焜昱國鞠躬盡瘁,所以雷勖才能升到宰相的位置,自己信任的這個老臣,居然背地裏幹著買賣國家的勾當,這比發現甯皛的本性,更讓他震驚、氣憤、悲傷。


    既然已經起疑,甯晟就不能再放縱,除非有什麽理由或事實說明雷勖並非拓跋人口中的“雷大人”。


    甯晟和甯昤已經盯上了雷勖,但,雷勖還不知道,關鍵是他做了這麽多年都沒漏出馬腳,所以,有些輕視、鄙視甯晟,認為甯晟不夠聰明,不配當皇帝,甚至生出自己當皇帝會比他好,但雷勖的誌願在錢,不在權,所以,也就這麽想想。


    沒有什麽事讓韓汩去辦,韓汩就安心自己的本職,晚上有時去妓館裏買初夜,有時找自己後院的女人,去找過菲兒幾次,但每次都被菲兒迷暈,早上起來沒什麽感覺,認為菲兒不能為他排憂解難,便徹底無視菲兒了。


    這還好了,給菲兒活動空間,不受韓汩重視,菲兒也故意淡化自己的存在,加之菲兒住在個偏角裏,平日沒什麽人往來,也被那些爭寵的女人拋到後腦勺去了,所以,人們幾乎都忘記院子裏還存在這麽個人。


    來韓府也有半個月,一日在屋子裏做針線,想著在宮裏的日子,想園子裏的那些人,突聽外麵有小貓的叫聲,出來一看,一隻小奶貓,不知怎麽爬到了樹上下不來,嚇的眼睛瞪的溜圓,不停的叫。


    菲兒從屋裏搬了個凳子,踩著凳子爬到樹上把它抱在懷裏,正準備下,覺得餘光裏什麽一閃一閃的,尋著望去,居然是遠處的街市,奇怪了下,向四周的牆看去,似乎有點不對,下了樹,一手夾著小貓,一手去撥弄周圍的灌木,發現居然灌木後麵就是院牆!因為菲兒的注意力都在韓汩身上,沒怎麽注意韓府的地形,也沒注意自己屋子周圍,今天若不是這隻小貓,菲兒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住在院牆下,而且周圍有不少灌木,從正路上走的話,根本發現不了這還有人住,剛住到這裏時,菲兒覺得納悶,現在看來,大概是韓汩不想讓府裏人知道他出趟差還撿個女人迴來。


    心裏嘀咕:


    這麽說來,不是那些女人無視我,果然是她們壓根不知道我的存在。


    這麽一想,菲兒高興了,這裏離院牆這麽近,院牆與她的院子,就隔著一堆灌木:


    韓汩不會以為我笨到連這都發現不了吧?呃,要不是這隻貓,我還真發現不了。


    把小貓高高舉起:


    你這個小家夥,就是我的福星啊。


    甯昤得知菲兒的園子就在牆邊,也高興了,這樣的話,他從菲兒的園子進入韓府,要容易一些。


    按約定的時間,馮河晚上翻進了菲兒的園子,菲兒站在園子裏,不時看看正路的方向,甯昤進來後,由菲兒引著躲開那些護院,在暗影裏一路行至那間屋子外。


    甯昤悄聲對菲兒說:


    “你先迴去,路我都知道了,出去的時候自己出去就可以,你不能讓他們發現。”


    菲兒應了聲,轉身又迴去。


    甯昤看看四周,確定安全,才小心的向那屋子走去,聽聽裏麵沒聲音,怕留下腳印,脫了鞋走進去。


    這裏像是一間茶屋,周圍架子上放了不少成套成套的茶具,看著很不錯,檔次比較高。馮河四周先看了看,用手敲敲牆,聽起來都是實的,又敲地板,聽起來也是實的,看來密道門比較厚實,單靠敲是不能發現的,又把幾幅畫掀起來看,後麵也好好的沒什麽特別,剩下的就是一套茶具一套茶具、一個擺設一個擺設的試。


    忙活的背上衣服都濕了,才找了機關,是在一個茶具架下,有個磚是鬆動的,把茶具架挪開點,把磚踩下去,門才能開,設置的這麽秘密,甯昤好好的問候了下韓汩的八輩祖宗。


    進到密室裏,門邊有個拉把,拉一下門便關了。


    順著路走了有一小會,才來到密室的正室,甯昤當即在心裏發出驚唿:


    我勒個去的!這韓汩家的財富都比我的多!


    銀元寶、金元寶,成箱成箱的,雖然加起來有5個中等木箱,但甯昤還是看的眼睛都直了,在一個箱子裏放著珠寶,什麽珊瑚石、綠鬆石、瑪瑙、玉,在這個密室裏,土塊倒成了稀罕物。


    甯昤甩甩頭,趕緊找韓汩和那個“雷大人”的證據,找了圈,什麽都沒有:


    難不成證據全部銷毀了?韓汩對雷大人就這麽忠心的?


    扒在牆上細細看了遍,並沒有什麽能移動的縫隙:


    到底會藏哪裏?


    甯昤四周看著,現在沒找的地方,隻剩下裝金銀元寶和寶石的箱子了,但覺得不大可能,誰把東西會藏到這些裏麵,每藏一次證據,都要挪動這些費勁的東西,但想起泫曾經打扮稀奇古怪的說“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思議,那也是事實”,於是擼起袖子掏那些箱子。


    別說,還真被他在珠寶箱子裏掏到了,不過韓汩想的比他周到,在箱子上也做了個小密室,不用掏那些珠寶,從外麵就可以打開。


    打開那個密室,即忐忑又興奮,取出裏麵的東西一看,樂的他差點蹦起來:


    證據終於找到了!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去見傻丫頭了!


    把一切複原,帶著證據溜走。


    連夜聯係甯晟,兩人躲在甯晟的寢宮裏查看這些文件,甚至還有韓汩寫的賬本,非常詳細,還夾著當時的來往信件,本來韓汩留著這些,是打算某天雷勖要殺人滅口的時候,好歹給自己留條退路,卻不想這些反倒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甯晟氣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個雷勖!居然幹了這麽多事情!還有那個魚珞,還以為他是鐵麵無私之人,沒想到也是兩麵三刀的!查!好好查!敢把焜昱國賣給敵國,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


    大頭都抓住了,那些小頭能跑嗎?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扥扥一串,沒過幾天就把雷勖綁了,在甯晟麵前還極力狡辯,當把那些證據擺在他麵前時,雷勖啞口無言。


    審韓汩時,韓汩極力推說自己不知,都是馮河幹的,甯晟去宣馮河,馮河進來後,講與拓跋人會麵時的情景說的一清二楚。


    韓汩吃驚的看著他:


    “你能聽懂鮮卑語?!”轉念一想“不,你不是馮河,你到底是誰?!”


    馮河笑道:


    “韓大人,屬下怎麽不是馮河呢?”


    韓汩搖著頭:


    “馮河沒你這麽聰明,你、你把麵具摘下來。”


    對個階下囚,甯昤很配合,死也得讓對方死明白,摘下麵具,韓汩看還是那張臉,有些疑惑了,但,馮河摘下麵具並沒有停,還快一張麵具又摘了下來,韓汩看到麵具下的真實麵容時,已經知道自己完了。


    甯昤把玩著那張麵具,對他說:


    “那天,本王的確被馮河推下了懸崖,他就是自己死,也要完成你交給他的任務,你可是有個好屬下啊,不過可惜,本王命不該絕,馮河死了,本王活著。”


    韓汩似乎在找最後的機會:


    “不,不是的,馮河那麽好色,奕王怎麽會?奕王可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


    甯昤立刻把馮河的臉型的麵具又戴上,一副色急的樣子,用沙啞的聲音說:


    “韓大人,幫屬下挑個女人吧,屬下挑女人沒眼光。”


    這副樣子太熟悉了,他看了不知多少次,也不知嫌棄了多少次,最後的希望都沒了,韓汩癱坐在地,甯昤開心的大笑,打敗過不少敵人,可從沒一次像這次這般開心,太喜歡看這幫蛀蟲失敗的神情了。


    審魚珞的時候,他倒是幹脆,甯晟一問,他就承認幫著雷勖盜賣,但卻說,文牒是他批的沒錯,當時他也查了滕玊的貨,也都是合法的,但之後在路上夾帶什麽,他就是鞭長莫及了,氣的甯晟差點離座踹他一腳。


    強壓住火氣問他:


    “你不是非黑即白,見不得一點不幹淨嗎?這件事你是怎麽處理的?!”


    魚珞依然梗著脖子說:


    “臣是秉公辦事的,太師的貨物確實沒問題,夾帶的東西是路上夾帶的,臣總不能所有貨物都跟著吧。”


    甯晟和甯昤終於明白他的黑白觀了,隻是表麵上的黑白觀而已,背地裏你們愛怎麽整怎麽整,給我該得的好處就行,說白了,就是麵子工程。


    去抄雷勖的家時,是甯焽帶人去的,但抄一半,甯焽就風風火火的跑迴來,非拉著甯晟去看,還一個勁的喊發財了。


    甯晟去一看,差點肺氣出來,在其倉庫裏查抄出十一億兩白銀,各種珠寶、各種珍玩不計其數,真正兒是比他這個皇帝還富有,難怪甯焽一路上都在喊發財了。


    在雷勖這裏又查到了不少與其他官員之間黑交易的證據,甯晟看著那些東西,已經是氣到極點而氣不出來了,長歎口氣:


    是自己這個皇帝做的太失敗了嗎?


    最終,甯晟下了這輩子最重的刑罰:雷勖淩遲處死,誅其九族,家產全部充公。


    泫聽到這個判決後,不顧菲兒、嫋、彌等人的阻攔,衝到甯晟在後宮的書房裏,外麵的井公公和郝公公也沒攔住她。


    推開門後,泫顧不上許多,撲跪在地:


    “哥哥,求你不要誅其九族!錯在雷大人一人,與他的家人無關,可以殺了參與其中的,但不能禍及九族啊。”


    甯晟這些天被氣的積攢了一肚子沒出宣泄,正好泫碰到槍口上,舉起筆架就衝著泫扔了過去:


    “混蛋!後宮不幹政,誰準你在這裏說的!給朕滾出去!”


    泫抬頭看了眼怒火能衝上九霄的甯晟,講真心裏還是挺怯的,但“誅九族”不是開玩笑的,曆史中記載的隻有一次,是發生在隋末隋煬帝時期,盛傳“誅十族”的方孝孺,據史料記載,隻是“誅其族”,也就是其父係一族,有學者推測,“誅九族”的刑罰是存在的,但,隻是一種威懾作用,所以,泫聽到甯晟要誅雷勖九族,汗毛乒乒乓乓的砸了一地!現在,晉室奪權,弄的各地都人心惶惶、動蕩不安,不能在這個時候,有什麽給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以造反的理由,再個這得殺多少無辜的人,弄不好這些人中就有以後的什麽牛人存在。


    泫低下頭,深吸了口氣說:


    “皇上,民女不屬於後宮之人,所以,今天皇上就是殺了民女,民女也請求皇上收迴誅九族的懲罰。”


    甯晟一愣,在他心中,早都認為泫是一家人了,這麽幾年,有她在,覺得這個皇宮有了些人氣,有了些溫暖,今天泫這麽一說,甯晟才想起,當初的確是說她是自由人,隨時可以出宮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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