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晟真怕她氣個好歹,忙上前搓著她的雙臂:


    “泫,泫?看著哥哥,沒事,哥哥再弄,你喜歡月季,哥哥弄好看的來,沒關係的,雖然砸壞了,但沒死,還可以活,等哥哥把好看的弄來,你全部養一起,好不好?”


    泫看著甯晟,雙唇顫抖可就是發不出一個音,眼睛赤紅,這可把甯晟嚇到了,忙轉頭對井公公叫道:


    “宣太醫來!快!快!”


    剛還在一旁樂顛顛竊竊私語的甯昤和甯焽,聽到甯晟急切的聲音,再看泫的樣子,也有些慌了,特別是甯焽,他隻是想來找點麻煩的,可沒想著害人,驚慌的看著泫。


    太醫來後,看了眼泫,沒有把脈便拿出根針,衝著一個穴位紮了下去,搓了會針,突然泫雙臂一揮,掀翻了太醫,衝著甯昤和甯焽大吼道:


    “你們兩個混蛋!爺今天劈了你倆!”


    說著抄起甯焽扔掉了棍子就衝了上去,甯晟眼疾手快,從後背一把抱住了她,太醫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拔掉先前的針,又在幾個安神穴上紮了針,泫慢慢全身放鬆,然後癱在甯晟懷裏。


    甯晟抱起泫送她迴臥房,太醫包紮好她的雙手,又紮了一遍安神穴,泫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甯晟幫她蓋好被子,出來後看看兩個罪魁禍首,又看看一院子的狼藉,冷冷的說:


    “就算想懲罰,也得講究個方法,哪有你們這麽亂來的?”對院子裏的人說“這裏讓他倆收拾,你們都不許幫忙,”又對他倆說“你倆就在這裏一直幹到她滿意為止。”


    然後壞笑了幾聲,與井公公走了。


    甯晟走了,甯焽扯扯甯昤的袖子,悄聲說道:


    “這還是我父皇嗎?怎麽就這麽護著那個莫名其妙的人呢?”


    甯昤比較了解甯晟,他隱隱感覺到了甯晟為什麽這麽護著泫的原因,但沒有給甯焽解釋,一個是因為他自己也比較模糊,不是很清晰,再個要將甯晟的想法清楚的解釋給一個十二三的孩子,比較難,所以,他隻是摟了摟甯焽,並未多言。


    第二天泫一覺睡醒,覺得輕鬆了些,但胸口還是有些悶,也不想動彈,就在床上洗漱、吃飯、喝順氣的藥,然後看書,總之一天都在床上,到了傍晚,胸口的憋悶減輕了許多,下地到院子裏看看。


    院子是收拾幹淨了,但花草上留下的打鬥痕跡還是一目了然。


    泫之所以那麽生氣,是因為泫的母親很喜歡花草,也很會養花,不像泫,連仙人球都能養死。在現代時,泫和母親共同喜歡的就是月季,所以,到了這個不知是否還能迴去、不知何年才能迴去的地方,養些月季打發時間,同時也是寄托對父母的思念,所以,甯昤打傷了她都沒有兩人弄傷這些花草讓她生氣。


    仆人們看到泫目光悲切,也暗自歎息,本來是枝繁葉茂、欣欣向榮的一院子花草,現在卻是殘枝敗葉,沒了精神。


    他們都知道泫的性格,那些打落的枝葉並未扔掉,菲兒拿出來遞給泫,泫看了看這些長長短短的枝條,然後抱起向花園走去。


    躲在暗處一直沒敢出來的甯焽自言自語道:


    “這個人有些奇怪啊。”


    甯昤看著泫沉重的背影,眼神暗了暗,然後帶著甯焽走了。


    晚飯時,甯晟來陪泫吃飯,說是還在花園裏忙,去了花園看到她和園丁還在折騰,叫道:


    “泫,天色已晚,明天再弄吧。”


    泫這才跟著他迴屋吃飯。


    甯晟沒見到那兩個人,也沒敢問,吃完飯陪她在禦花園裏轉了轉,不想碰見了葉蓁和今天進宮看望母後的甯皛,泫心情不好,懶的搭理兩人,直接裝傻裝聽不見,完全一副癡呆兒的樣子,甯晟心裏好笑,每天能看到泫,哪怕泫隻在他眼前晃一晃,甯晟都覺得很高興,吃飯嘛香,睡覺嘛香,都快成他的靈丹妙藥,為了多看看泫裝傻氣葉蓁,故意與她倆坐下一起賞花,葉蓁和泫是暗中較量,甯晟在一旁看的熱鬧、高興。


    兩撥人分開後,走了幾步,甯晟又迴過頭看了眼甯皛。


    甯皛是他和葉蓁的長女,嫁給二品衛將軍黃宓的獨子黃珺,以前一直沒發覺,可今天她對泫的目光中卻透著陰險、狠毒,這讓甯晟很不舒服,俗話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如果甯皛也如葉蓁一般,這或許是個非常不好的麻煩。


    將目光收迴,落在泫身上,因為泫怕這個時代的梳頭,拔的頭皮疼,所以隻在腦後鬆鬆的將頭發錮住,給人很放鬆的感覺,而且她也不抹各類頭油,頭發總是很清爽,帶著一股淡淡的皂角味,就像一股山林間刮來的清風,讓人神清氣爽,一下將甯皛帶來的煩惱吹散了。


    忍不住揪了下她的臉,泫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低頭走路,甯晟笑道:


    “還生氣呢?那兩個壞人哥哥已經收拾了,你要覺得不解氣,明天哥哥把他倆叫來,讓你處置。”


    泫噘著嘴說:


    “也倒不是啦,我氣性沒那麽大,隻是心疼那些花,好端端的被打成那樣,它們也是有生命的,也是知道冷暖的,看它們那樣好可憐。”


    甯晟摟著泫,將寬大的袖子覆在她肩上,抵擋入夜後的涼氣:


    “泫居然如此心慈啊,”搓著她的胳膊“哥哥寢宮旁有個小園子,那裏離書房近,泫住那裏吧,好方便去看書。”


    泫一聽心裏就毛了,離寢宮近,什麽意思?雖然她真將甯晟當哥哥看待,可後宮裏的女人都是皇帝的,萬一他對自己起了心思呢?


    忙從甯晟的摟抱中脫出,離他遠了點:


    “不用了,那裏挺好的,清淨,而且還有個小廚房,彌叔能經常給我做些吃食,已經住慣那裏了。”


    甯晟開始沒反應過來,他是真的貪戀女兒軟糯軟糯在身邊的時候,泫帶給了他份快樂,也帶給了他女兒們小時候的感覺,所以,看到泫就忍不住把她當自己女兒,就想再體會下那種感覺,可聽泫這話,再結合她的動作,甯晟明白了,大笑著狠狠搓了搓她的腦袋:


    “泫,老實告訴我,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泫腿一軟,險些摔倒,穩了穩心神:


    “哥哥在說什麽?是哥哥告訴泫,說泫是失憶並摔傷了腦袋變傻的啊。”


    甯晟又摟著泫,黑暗中一臉壞笑的說:


    “但剛才泫的反應可不傻啊。”


    泫不由的咽了下口水,唿吸有些急促,入夜後的後宮很是安靜,甯晟清晰的聽到泫唿吸的變化,心裏暗笑:


    就這樣沒心眼的人,怎麽可能會是潛伏來害我的?


    不由的又把泫摟緊了些,給她講起甯皛和二公主小時候的事情,說這些的時候,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轉變為了一個普通的父親,泫聽著聽著不由有些心疼,剛才甯皛對她的眼神,她不是沒看到,恐怕甯晟也看到了,自己疼愛的女兒變為了可能成為自己敵人的人,是個父親都受不了吧。


    突然泫抱住了甯晟,聲音有些哽咽的說:


    “哥哥,以後我孝敬您,您可以完全相信我,天變地變我不會變,隻要是我認準的人,哪怕刀架脖子上,我都不會改變!在這裏我沒什麽牽掛,更不怕被人握住軟肋作為要挾,我看好哥哥,我會支持哥哥的!”


    甯晟覺得眼眶有些濕熱,攬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掂了掂,懷裏的身軀雖然不如女兒們小時候那麽軟糯,但卻給了他莫大的慰藉。


    天亮後,黑夜帶給人們的軟弱褪去,甯晟再次想起泫的話時,雖然還是很感動,但其中也疑點很多,愈發懷疑泫是在裝傻。


    下午時,甯昤應宣來到宮裏,兩人進了書房的裏間,坐下後,甯昤問道:


    “今天泫沒來看書啊?”


    甯晟擺擺手:


    “沒來,不過我找你來卻與她有關,”很認真的看著他“我愈發懷疑泫是在裝傻。”


    甯昤一拍手笑道:


    “她就是在裝傻,這個人疑點太多了。”


    甯晟靠到椅背上點點頭:


    “所以,我交給你個任務。”


    甯昤興奮的湊近甯晟:


    “是不是要懲罰泫?”


    “帶她出去玩,觀察她的行為舉止。”


    甯昤的興奮冰凍到了臉上,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


    “哥、哥說什麽?帶她出去玩?我沒聽錯嗎?”


    甯晟很滿意甯昤的反應,心中暗笑:


    “沒聽錯,隻有在遊玩的放鬆狀態下,人才會展示出原始的樣子。”


    “萬一她心機之深,我怎麽能知道她不是在裝給我看?”


    甯晟歪著腦袋看著他:


    “此人沒心機,如果她有心機,也不可能讓你發現她會認字了。”


    甯昤抿抿嘴,話雖沒錯,可甯晟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甯晟端起茶碗滑了滑蓋子,雙眼看著前方的某處:


    “泫確實是失憶了,讓你帶她出去玩,除了要觀察她的人品外,還要看看能不能讓她記起什麽,套出她的過去,她說過這裏沒有她的牽掛,說明她記得什麽,可又急著尋找身處何處,又說明她確實忘記了些東西,所以,你要盡可能套出些東西。”


    甯昤頭大了,這還不如讓他去帶兵打仗來的簡單呢。


    與甯昤說好,便叫來了泫,泫進來看到甯昤在,表情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甯晟說到:


    “泫在宮中也無事可做,昤和焽打壞了你的花,就讓他帶你出宮轉轉,你想怎麽使喚他都行。”


    甯昤斜眼看著甯晟:


    這才是哥心裏的真實想法吧,什麽套出她的過往,都是借口吧。


    聽到可以出宮,泫自然是高興,可與甯昤同行,泫又覺得掃興,不滿的看了眼甯昤說:


    “哥哥說的可是真話,不管我怎麽使喚奕王都可以?”


    甯晟壞笑道:


    “可以,這次他是賠罪的,犯了錯的人,哪有反對的立場?”


    甯昤心裏嗤了甯晟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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