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訓練場上聚集了龍焱特種部隊所有預備兵,按道理是日常的一天,可因為一個人的到來,又變得不那麽按道理。


    即將到來的這位教官,瘋狗,傳說中魔鬼般的存在,每年的預備兵都要經過他的“洗禮”,才能成為真正百煉成鋼的戰士。


    在龍焱,稱號是一種榮耀,證明值得被記住。


    關於他的事跡,早已廣泛流傳,但大部分都是偏向於讓人毛骨悚然的一麵,體罰、毆打都隻不過是最輕的懲罰,更嚴酷的是各種挑戰人類極限,殘酷摧毀麵前一切的意誌。


    他甚至以自殘為樂,經常單槍匹馬殺入毒梟和恐怖份子的基地,當他出來的時候,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誰更恐怖,因此,他才獲得了“瘋狗”的稱號。


    在他的手下,沒有人權,隻有力量。


    可以說,特戰部隊預備兵最後的通過率之所以那麽低,瘋狗功不可沒。


    暴曬在太陽下,每個人都站得筆直,除了風聲,全場陷入一片死寂,他們在焦慮地等待著,沒有人敢稍微挪動一下自己的身子。


    伴隨著集合鈴聲的正式響起,一個人走到臨時搭建的平台上,哪怕是烈陽當空,一頂不合常理的鴨舌帽把頭蓋得嚴嚴實實,四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健壯的四肢結實得如同鋼樁鐵柱一般,站在前方就像一座不倒的巨山。


    瘋狗掃視著底下的新兵,皺了皺眉,人群中傳出隱隱約約的吸氣聲。


    “我聽說了,昨天的演習搞砸了,你們這群一無是處的軟蛋。”他露出猙獰般的笑容說道。


    沒有人迴應,所有人都目視前方,瞳孔開始渙散。


    瘋狗二話不說,快步走到台下,站在第一列第一個士兵跟前,頓時四目對視,嚇得那個士兵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是不是你!”


    被死盯著的士兵,猶豫了少許,迴過神後迴答說道:“報告,不是。”


    “你他娘的是不是沒吃飯,你這個像娘們的軟蛋,給我像一個男人的迴答!”他咆哮著,唾沫星子噴到對方臉上。


    “報告!不是!”


    他繼續往前走去,身後士兵長長地籲了口氣,僵直的身體卻依舊不敢鬆懈。


    瘋狗再次停了下來,直接一把攥住旁邊士兵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大聲問道:“是不是你!”


    一絲慌張的神情躍然浮現在士兵臉上,唿吸變得急促,但還是非常堅定地說出自己的迴答:“報告!不是!”


    他突然的鬆手,士兵狼狽倒地,沒有片刻的遲疑,連忙起身站好,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楊凡用餘光注視著眼前的一幕幕,他的心亂成一團,牙齒一直在打顫,全身控製不住的抖動著,雖然極力控製,亦無補於事。


    瘋狗在一個接一個輪流質問,很快便會輪到自己,作為搞砸演習的罪魁禍首,他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會是怎樣的恐怖懲罰。


    隻見瘋狗來迴地走動,步伐變得急躁,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他怒吼道:“站出來!那個吊車尾的廢物,讓我瞧瞧你的樣子!”


    楊凡的心提到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出,但他還是戰戰兢兢地舉起了手,第一時間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好!很好!給我滾出來!”


    他努力嚐試著昂頭挺胸,想保持作為一個軍人最後的尊嚴,強作鎮定地走了出去,還沒走兩步,他再一次聽到了對方魔鬼般的怒吼。


    “滾!我讓你滾!你是沒長耳朵嗎?”


    楊凡停頓在半空的腳,遲疑地收了迴來,往瘋狗的方向望了望,帶著疑惑和不解,對於這樣莫名其妙,甚至是無理的請求,他的第一反應是拒絕。


    沒等到想要的答複,兩個人僵持著,誰也沒有讓步。


    突然,隻看到一個黑影閃過,瘋狗倏地一下出現在眼前,手中軍棍緊隨而至,直直地捅向他的肚子。


    楊凡感覺眼前一黑,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他跪倒在地,捂住了被打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可無論他怎麽喘息,那口氣堵在了喉嚨間,始終無法唿出,整張臉擰在一起,顯得痛苦而猙獰。


    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瘋狗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將低下的頭重新抬起。


    “你知道嗎,我最討厭廢物,特別是像你這樣不聽話的廢物!”瘋狗用惡狠狠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著。


    楊凡迎接著對方的目光,從中看到了厭惡,看到了憤怒,還看到了想將自己扼殺的渴望,他感覺到全身每個細胞傳來的痛感,是如此真切,但他還可以忍受。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說著瘋狗用力把對方的頭按下,直接按到地上,然後他鬆開了手,繞到背後抬起腳踹了過去,直接把人踹翻趴地。


    楊凡嘴裏塞滿了濕潤的泥土,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全身的肌肉登時繃緊,他的臉久久地埋在土裏,最後忍住了爆發的衝動,握緊的雙手逐漸舒展開來。


    “滾,給我滾到台上去!”瘋狗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身前的廢物,又是一腳重重地踢到了大腿的位置。


    落後就要挨打的道理,在這幾個月裏楊凡早已深有體會,隻不過他一直都學不會去妥協,因為他不願意輕易低頭。


    大腿處傳來一陣刺痛,他不禁抖動了一下,額頭止不住地冒出汗珠,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發出任何示弱的哼哼,強忍著痛站起來後,拖曳著受傷的腿,朝著平台堅定地邁起了腳步。


    瘋狗的反應先是一愣,繼而露出了咬牙切齒的表情,拳頭發出了“咯叭”的聲響,他怒目圓睜,下一秒衝了過去,淩空一腳踹了出去。


    “砰!”


    一聲沉重聲響,楊凡重重倒地。


    “好!很好!非常好!我喜歡硬骨頭!但是,對於我的命令,你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必須無條件執行,除非,你們想像他一樣!”他指了指趴在地上的人。


    在場士兵的大腦無不一片空白,呆呆地站立在原地,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他們更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日常墊底的人脊梁骨竟然這麽硬。


    地上的石塊,紮進楊凡的身體,流出了鮮紅的血液,他全身哆嗦著,可還是伸出雙手,用力撐地,掙紮著爬了起來。


    他的目標隻有一個——走到台上去,就算最後走不動,爬著也要爬上去,而絕不是滾上去!一旦認定自己的目標,他便不會放棄。


    瘋狗的注意力停留在隊伍上,殊不知身後的楊凡,已經再次站了起來,蹣跚地前行,每走一步都左右晃動,似乎一陣風都能把他刮倒。


    近了……近了……馬上就能到達,他看到了希望。


    “呸,該死的硬骨頭,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轉身後看到這一幕,瘋狗渾身發抖,握著軍棍的手臂青筋暴出,就像一頭發怒的獅子,朝著楊凡撲襲而去!


    冷不防的一擊,讓楊凡的頭立刻揚起,他仿佛在嘶吼,可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已完全無法唿吸!


    下一秒,他倒下了。


    背部散發出火燙火燙的熾熱感,身體無意識地開始抽搐,他不停地喘著粗氣,但他的目光堅定,深埋土裏的臉上正洋溢著不為人知的微笑,嘴角微微揚起……


    他用盡全身力氣,嚐試著站起來,發現隻是徒勞無功,背部被擊打的位置完全使不上勁,結果是一次次重新趴下。放棄已然不可能,抬頭望了望平台,估計隻剩幾米的距離,他在內心裏默默給自己打氣道:“隻要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既然站不起來,就算爬,也要爬到目的地!


    楊凡整個人趴在地上,手腳同時用力,一點一點地向前蠕動著,這是他最後的倔強。他的意識開始渙散,視線變得模糊,對於身上的疼痛感早已變得麻木,隻知道一下下的軍棍碰觸到自己的身體,卻沒有絲毫的感覺。


    他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依舊向前爬行著,每爬一下,他都要停下來重重地唿吸,讓新鮮的空氣填入肺部,湧進大腦……


    就這樣,楊凡在半昏迷中,慢慢靠近著平台,他的心中有個不滅的信念,僅靠著最後的意誌,他在意識完全消散前,右手的指尖觸摸到了最後的勝利……


    在視線消失的最後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雙似曾相識的軍大靴。之後,他奄奄一息地癱倒在地上。


    “瘋狗,可以了。等那人迴來了,我可救不了你。”


    場上的士兵順著聲音望去,用剛才更大的吸氣聲迎來了一個熟悉的人——夫子!


    龍焱的稱號可以有很多個,而且隨著時間流逝會慢慢在部隊中消失,但是“夫子”卻永遠隻有一個,而且永遠都在。


    隻屬於最強之人,所有方麵的最強。


    當夫子走過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覺得操場的溫度隨之下降了幾度。身影頎長,步履間英氣逼人,但容貌卻令人意外的和稱號截然不符。柳月細眉,筆挺秀氣的鼻子,若不是他高大的身材,走在大街上非給當成女子不可。


    “解散。”夫子淡然說到。


    “哈哈哈,我還真沒想到這小子能撐這麽久,果然是那人的種。”等到士兵們都離開之後,站在一邊瘋狗突然笑道。


    “但是我們的時代過去了。”夫子看了一眼瘋狗說道。


    “我就想不明白,就算那人再厲害,像你這樣的天才也需要讓出夫子的稱號嗎?”


    瘋狗岔開了話題,隨手摘下了頭上的鴨舌帽。寬達尾指的刀疤沿著天靈蓋而過,旁邊是各種烙鐵留下的觸目驚心的疤痕,更令人吃驚的是,頭骨處還有幾處螺絲孔印,讓人無法想象到底經曆過何種殘酷的拷問。


    “你也沒想到他能撐這麽久。”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很期待這個小子。”瘋狗揮了揮手,頭也不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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