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進來很久,她並沒有挑事兒或者幹嘛,就如同她所說,她就想來看看封薑師姐……


    “你不信?”盞顏迷茫。


    “你信?”封薑迴應一句。


    “不太信。”盞顏道,“但是日複一日。堅持的有些長久。”


    盞顏猶豫了一下:“總感覺臨陣就慫,不是半夏風格。”


    確實不是她的風格,卻恰巧在這時候,把她小心機暴露無疑。


    封薑不想見半夏,按照她的想法,必然會抓耳撓腮半宿。


    封薑見她一眼,她也僅僅是隻能看一眼,在閣主麵前,她還不敢放肆——這是半夏,隻是一個普通的半夏,沒有當初得了傳承後想要振興泠霧閣讓閣主歡心的半夏,也不是那個之後害死原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半夏。


    應該說,這時候的她,在封薑和盞顏的打壓下,她還是骨子裏驕傲心中卻沒底的普通人。


    ——


    第二天,是為期三天的招收弟子大會開始的時候。


    半夜非要見封薑一眼,盯了她大半宿卻最後克製住自己怨恨神色的半夏,今天,喜聞樂見的遲到了。


    半夏的遲到不可怕,但是盞顏的遲到……


    閣主隻能為她開脫。


    封薑等著盞顏醒來之前,自己也睡了一會兒,泠霧閣很久沒有這麽熱鬧,就連她偏僻的院落裏,都能聽到那些拔高的聲音震天響。


    她的遲到,是半夏做的手腳。


    連續趕路,封薑也不舒服,幹脆將計就計讓盞顏休息了一會兒。


    封薑很憂心,她不說,一個小小的半夏,一個小小的詭計,就能輕而易舉把盞顏放到倒了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確實是事實。


    她以後……


    不想了不想了!


    “你怎麽沒叫我!”盞顏抱怨。


    “她想敗壞你的形象,必然會親自出馬——已經沒人讓她當搶使了,誰又不傻,討好她不如討好我。”


    盞顏聽不懂。


    封薑隻能說的更仔細一點:“就是你睡她也睡,誰也沒時間折騰誰。”


    盞顏:“……”


    很好很強大。


    盞顏心中的擔憂盡數化為感激,她知道的,這麽做隻是金手指想讓她休息休息。


    她何德何能,能有這麽個美好的金手指。


    ……


    三天,盞顏隻露了個麵,然後就離開了泠霧閣。


    閣主知道,她的未來,不是泠霧閣,她願意迴來一趟,她已經很滿足了。


    ——“成仙,逆天而行,最接近仙的存在……大陸的未來,千千萬萬修仙者的未來,就交給你了,薑薑,不要讓後我失望。”


    ……


    “過著別人的人生,總歸是有些不舒服。”盞顏很少這麽悲傷,“我在閣主麵前,有一種小偷的感覺。”


    “她死了,你才能經曆這一切。”就如同她死了,她才會來這裏做任務一樣。


    “可是……”


    “可是你心疼她。”封薑笑道,“心疼她,就努力完成她的願望。”


    “我不想這樣。”盞顏身為親媽,當然知道女主願望是什麽,但是她不想成仙,她真的不想成仙,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迴到自己的世界,她如果不能迴去,隻能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她是另一個意義上的創世者,她比誰都了解這個世界的殘酷。


    思及此,盞顏聲音又低了幾分:“我不想這樣……”


    你敢!


    封薑拍了拍她肩膀:“借了人家身體,就得付諸行動。”


    你不成仙,我這些年時間可就白費了。


    “你會消失的。”盞顏轉身跑了。


    “哎……”封薑伸手,指頭從空氣中穿過。


    去吧去吧,自己冷靜冷靜。


    她封薑又不是什麽紅顏禍水,皇帝都沒有為她顛覆過朝政呢,她一個小小的穿書者,為了她一個僅僅陪伴四年的金手指,放棄成仙,怕不是未來想起來,會把現在的自己捶死。


    小孩子心性!


    離家出走的第三天……盞顏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麽地方。


    世界觀是她的,世界文明是她的,但是地圖……除卻她寫的那些,剩下的,就全靠小世界自己補充了。


    結果就是——她,迷路了!


    “我隻知道前後左右,不知道東西南北,我說過沒,我以前是重慶的。”


    無人迴答。


    盞顏頓了頓,笑容凝固在臉上,空氣寂靜的讓人發悶,那抹勾起的弧度慢慢往下落,仿佛一池起了漣漪的清水,迴歸了平靜。


    這時候的她,當的上冷清二字。


    不食人間煙火,說的也許是,無人與她一起煙火人間。


    “為什麽不來找我。”盞顏呢喃著,她蹲下來,抱住自己,仿佛被遺棄的小獸。


    忽然,她睜大眼眸,往周圍看了看,她忽然害怕起來——如果,封薑在旁邊看著她,她在叫她名字“盞顏,盞顏,顏顏——”她在著急,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惶恐,為她。她可能還在嚐試著碰一碰她的臉蛋,但是那雙比冷玉還白上三分的指頭,已經半透明。


    突如其來的心悸讓盞顏倒在了地上。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她!”


    ……


    沒有盞顏的日子,封薑睡的很舒服。


    她現在的狀態,並非盞顏想的那樣苦哈哈的,反而,非常嗨皮。


    沒有人能看到她,鳳祁予被她無視到底。


    盞顏衝進泠霧閣時候,一眾弟子驚歎猜測發生了什麽。


    一時間,沉寂後嘰嘰喳喳聲音四起。


    盞顏被自己腦補的畫麵嚇的幾乎魂飛魄散,最快的速度禦劍到泠霧閣中,向著自己小院跑過去。


    一扇門被推開,聲音巨大。


    盞顏越是尋找,越是心驚。


    找不到……


    找不到……


    找不到……


    她叫想要喊她一句,她都不知道該叫她什麽。


    薑薑?


    泠霧閣眾人會以為她瘋了。


    顏顏?


    她根本沒有叫過這個名字,根本不知道她會不會有反應。


    原來,她連最後的名字,都沒有。


    盞顏表情越來越哭喪,空蕩蕩的房間中,是她走時候的擺設,一點沒變。


    ……她真的消失了……


    她真的消失了…


    茫然無措浮現她心間,沒有封薑在,盞顏連最普通的表情,都不知道怎麽維持。


    她想歇斯底裏路一場,卻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一滴。


    烈火灼燒心肺,血液滾燙幹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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