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幾人被趕走,還處於渾渾噩噩的模樣。


    迴到籃球場也不管是不是大太陽,幾人坐在地上就一陣幹瞪眼。


    小梨渦誇張的大叫著:“你們看到了沒?你們聽到了沒?她讓我們離開!”


    “說讓我們離開,還算是委婉的。”眼鏡男生推了推眼鏡,低聲笑著,“感覺小姑娘是想讓我們滾。”


    白錦皎恍惚了一瞬,眼前少女和腦海中那人重疊。


    這是他的薑薑嗎?


    “不是!”小梨渦毫不猶豫的戳穿他,“好惡心,還這是你的薑薑嗎?這不是你的薑薑!人家都不認識你!天底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人家以後會是別人的薑薑。”


    這話惹來一群人哄笑。


    旁邊還有打籃球的,起哄道:“還沒放棄呢?白哥莫不是以為這是偶像劇,有失憶什麽的?”


    又是一陣哄笑。


    “失憶經常伴隨著絕症,但是這同學可是伴隨著……”毀容。


    忽然,聲音低了下去。


    他們知道白錦皎多麽維護這個女孩兒。


    更知道維護起她來,是不要命的那種。


    沒人再觸碰這種禁忌。


    白錦皎這才發現,恍惚間,他把這事他的薑薑,說了出口。


    “你們別瞎起哄,到時候讓我聽到有人在她麵前亂說什麽話!等著瞧!”


    一陣唏噓聲:“誰敢亂說什麽!咱們都知道,女孩子多看中那張臉,小姑娘躲躲閃閃的自卑極了,誰願意再讓人家傷心去!”


    學生時代的善良,有時候是會讓人心底刹那間柔軟的。


    他們沒有惡意,還願意維護封薑,人人都知道,那塊傷疤,並非她願意要的。


    少年的他們,也願意用心底的溫柔給予一個女孩兒最大的善意。


    當然,他們本來連這個女孩兒都沒關注過,因為白錦皎的關係,知道了這所學校還有一個名為封薑的女孩兒的存在。


    小梨渦疑惑道:“說起來,你們覺得今天的封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有!


    當然有!


    白錦皎覺得,這時候的她,和那個她更多了一分神似。


    尤其那雙桃花眼,少了躲躲閃閃的目光之後,仿佛洗去了鉛華,那些自卑,痛苦,煎熬,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澄澈的黑白眸子映著天空,幹淨的雲朵飄過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淡漠至極,冷清至極。


    白錦皎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瘋子一般的念頭。


    他記憶中那個身影,曾經纖細柔軟,頂著少年的名頭,垂眸給他送過情書,也曾在大雪紛飛中,拉著他漫步街頭。


    她裹著羽絨服時候好看,穿著襯衣長褲的時候好看,穿著小裙子時候也好看。


    她本身就長得很精致。


    雌雄莫辨的美,加上她獨有的氣質,一顰一笑間,盡是風華。


    他喜歡她。


    這是白錦皎已經得出來的不爭事實。


    但是她……消失了。


    真正意義上的消失。


    白錦皎不止一次想過,是不是因為不該出現的他出現了,導致蝴蝶效應,最後讓這個她消失……


    猶如最幹淨的那捧新雪,被冷冽的風從雪山之巔吹過,越過山澗,飄過深秋,最後在好冷的冬季,輕柔落在他身旁。


    這是他抓得住的恩賜。


    他怎麽舍得放手!


    可是……


    白錦皎陷入思緒,尤不知那群人還在討論封薑,他仿佛在雲端,又仿佛在深海,浮浮沉沉,卻沒有一縷陽光透過。


    “剛剛還沒有感覺,聽你這麽一說……嘖,白錦皎找了她這麽久,哪一次不是像個兔子一樣蹦起來!”


    “兔子,哈哈哈,你這形容真可愛!她確實像一隻兔子,尤其是眼睛,封大然後盯著的時候!”


    “你一說眼睛我想起來了,你們知道嗎?她臉上的疤痕確實很可怕,但是仔細去看那五官,絕了!我敢保證,如果沒有這疤痕,沒人比她漂亮!”


    “沒看過,沒敢看,我怕她看到我的眼神,再難受,我有一個姐姐是臉上有胎記,別提有多麽自卑了,有時候多看她一眼,她就能哭出來。”


    “哭出來?這也太矯情了吧!”


    “沒傷在你身上你當然覺得矯情,但是她那時候給我說的一句話我還記得。她說,有些人活著就已經很艱難了。”


    氣氛突然沉默。


    他們也不是什麽壞蛋,但是傷疤沒有在自己身上,確實,沒有人會覺得疼。


    嘻嘻哈哈有時候並非想要嘲諷什麽,也不是故意說誰矯情,隻是,這是他們心中的無所謂罷了。


    無所謂,所以以為別人也無所謂。


    但是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在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與情緒,他人認為的無所謂,或許在某個人眼中,就是幾乎能夠摧毀她的存在。


    所以,越是受過傷的人,越是保持最基本的善良,因為他們知道,有些人不經意的一句話,會帶來多麽疼的傷疤。


    小梨渦受不住這種尷尬氣氛,輕飄飄來了句:“所以,我很好奇,她怎麽突然間不怕我們了?”


    其實,說這句話,小梨渦有一個大膽又嘚瑟的想法,莫不是看他們太善良,所以不害怕了?


    白錦皎煩躁的抓頭發:“迴宿舍睡覺!熱不熱你們還在這裏嘮!”


    說完,扭頭就走。


    眾人:“……”


    到底是誰建議來打籃球的?


    又是誰不打籃球在這裏嘮嗑的?


    是誰引出的話題?


    是誰!!!


    白錦皎深藏功與名,籃球也扔給他們,自顧自離開,小梨渦和眼鏡男生和他是一個寢室,嘟嘟囔囔道:“咱們宿舍不也和蒸籠差不多嗎?!”


    白錦皎煩的很。


    他從冬天開始,就已經懷疑人生了。


    重生?


    記憶?


    那都是真的嗎?


    到底上輩子是真的,還是這輩子是真的?


    不,應該說,這輩子怎麽就逐漸過成了他看不懂的沙雕樣子?


    想起他跑遍整個學校問遍所有人,有沒有一個名為封薑的少年,所有人都搖頭。


    白錦皎簡直不能更懷疑人生了!


    搖頭?


    怎麽會搖頭呢?!


    按照時間線,這輩子他這時候是不認識封薑的,但是並不代表她沒有名氣啊!


    幹淨的容顏,近乎於完美,精致的如同天界墜落的琉璃,是人人爭相追捧的美好,怎麽可能沒人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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