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舅舅一著急就把魏微給忘了,如果他願意出麵勸諫皇帝,這事就好辦了。珝兒莫急,舅舅這就去找魏徵大人,請他出手相助。”楊恭仁說完,就急匆匆地出府而去。


    在楊恭仁離去之時,楊貞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說。


    在楊貞和潘陽的攙扶下,武珝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娘親,您也迴房休息吧,我想跟軒兒哥哥單獨說幾句話。”武珝對楊貞說道。


    楊貞叮囑勸慰了武珝幾句,也離開了。


    “軒兒哥哥,都怪我那天在近聞賓陽洞裏太逞強了,以至惹禍上身。”武珝撲到潘陽身上,眼淚滴答滴答的掉下來。


    “珝兒妹妹,你別難過,這事不能怪你,隻能怪那個狗皇帝。”潘陽此時隻能跟武珝站在同一戰線上。


    “軒兒哥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難道隻能這樣被那個狗皇帝生生地分開嗎?”武珝抱著潘陽,淚眼朦朧地問潘陽。


    “珝兒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別太著急了,舅舅不是去找魏徵了嗎?我們等舅舅迴來再作決定吧。”潘陽安慰道。


    “軒兒哥哥,舅舅找魏徵沒用的,如我所料不錯,狗皇帝早就把魏徵支開了。”武珝含淚搖了搖頭。


    “不至於吧?那個狗皇帝怎麽會如此處心積慮對付你一個女孩呢?”潘陽難以置信。


    “軒兒哥哥不相信就等著看吧。”武珝說完就閉上眼睛再也不發一言。


    果然,楊恭仁去找魏徵的時候也是怪事頻頻,不管他向誰打聽,對方都說不知道魏徵在哪兒,他把洛陽城翻了一個遍,都沒發現魏徵的身影。


    後來還是楊虎來向他報告,昨晚子時,洛陽宮裏一個宦官手持皇宮令牌將魏徵送出洛陽城門,說魏徵奉旨前往揚州查案,情況緊急必須連夜出城,守城官員認識魏徵,知道他是朝廷重臣,又見有宦官手持皇宮令牌相送,不敢怠慢,隻好打破子時不開城門的慣例,將魏徵放出城去。


    楊恭仁聞聽此訊,仰天長歎,皇帝早就有所謀劃,珝兒看來是難以擺脫進宮伴駕的命運了。


    楊恭仁神情黯然地迴到洛州都督府,把魏徵半夜出城去揚州查案的情況告訴了武珝,他原本擔心武珝受不了這個打擊,可是武珝卻顯得非常平靜,仿佛她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有勞舅舅費心了,既然別無選擇,珝兒就奉旨進宮吧。”武珝淡淡地對楊恭仁說道。


    “珝兒,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武珝越是平靜,楊恭仁越是擔心。


    “舅舅放心,珝兒自有分寸,決不會做任何傻事的。”武珝說道。


    第二天,武珝約潘陽在洛州都督府後花園見麵。


    當潘陽趕到後花園時,武珝早已等在一棵梅樹之下,北方的冬天來得早,梅花的樹枝上已隱約可以看到有少許的花苞露出頭來。


    眼前的武珝讓潘陽吃了一驚,一夜未見,武珝臉色蒼白,雙眼紅腫,似是一夜未曾合眼。


    “珝兒妹妹,你怎麽啦?”潘陽關心地問道。


    “軒兒哥哥,你還記得長捷法師的愛情故事嗎?”武珝一上來就問潘陽。


    “珝兒妹妹,難道你是想我跟你一起私奔嗎?”潘陽大吃一驚,他當然記得,長捷法師年輕時候跟心上人柳煙相愛得不到官府支持而本來相約私奔,最後一刻長捷法師因父母阻止沒有赴約,柳煙因此自縊身亡。武珝聽完長捷法師的愛情故事後,曾對潘陽說過,如果她是柳煙,她決不會選擇自縊,而是先殺長捷然後自殺殉情。


    “私奔?”武珝淒婉一笑,“我倒是想跟你一起私奔,但是談何容易?那個狗皇帝既然能提前誘使武元慶寫奏章薦我入宮,能提前安排魏徵以查案名義半夜離開洛陽去揚州,又怎麽會想不到我們有可能會私奔呢?在這洛州都督府的周圍不知道已經提前安排多少人馬在暗中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呢。再說,即使我們能僥幸逃出洛陽城,我們又能去哪兒?難道去過每天東躲西藏四外逃亡的生活?還有我的家人怎麽辦?你的師父怎麽辦?我們如果私奔逃亡,他們就得受我們牽連而鋃鐺入獄。想想我以前,真是太傻太天真了,我現在算是真正地理解了長捷法師當年的苦衷了。”


    聽了武珝的一番話,替潘陽放下心了,這下不用擔心被武珝逼著私奔了。


    可潘陽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武珝下一句讓他更是心驚肉跳。


    “軒兒哥哥,我們已經訂過親了,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們本該結婚生子,白頭偕老。現在看來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不如你今晚到我的房間來吧,我要將我清白的身子交給你。”武珝說完,臉頰飛紅。


    “珝兒妹妹,萬萬使不得啊,如果你將你的清白之身交給了我,你進宮之後豈能不被皇帝發覺,到時候,你可是死路一條啊,這叫我於心何忍?”潘陽慌忙連連擺手,他跟徐金鳳同住三年無論他如何央求,徐金鳳都不肯讓他碰自己的身子,現在武珝主動提出將身子交給他,他又沒有任何思想準備。


    “軒兒哥哥,我又沒有說我要進宮,我怎麽可能讓那個狗皇帝碰我的身子?”武珝說道。


    “珝兒妹妹,你說不能私奔,又說不會進宮,那你究竟作何打算?”潘陽被武珝弄糊塗了。


    “軒兒哥哥,你怕不怕死?”武珝沒有迴答潘陽的問題,而是問潘陽怕不怕死。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死,不過是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又有什麽可怕的?”潘陽壯著膽子說道。潘陽其實挺怕死,血肉之軀的凡夫俗子又有幾個人不怕死呢?


    “人死之後又會進入一個什麽樣的世界呢?那個世界是不是也有閻王、黑白無常、大鬼小鬼?”武珝又問道。


    “人死之後以另一種形式進入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沒有皇帝,沒有官府,沒有等級,沒有貧富,人人平等,自我管理,豐衣足食,自得其樂。”潘陽信口胡謅,開始向武珝描繪死亡之後的的大同世界。


    “軒兒哥哥,既然死亡之後的世界像你說的如此美好,那我們相約赴死吧!”武珝對潘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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