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發現李世民自從那天遊玩過龍門石窟迴到洛陽宮後明顯發生了一些變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首先是以國事繁忙為由再也沒有讓嬪妃來侍寢;


    其次就是經常一個人發愣,還時不時喃喃自言自語。


    再有,不怎麽會畫畫的李世民每天還要拿起畫筆來畫畫,畫了一會兒又把畫了一半的畫給撕了,或者揉成一團給扔在地上。


    皇上這是怎麽啦?王德心生疑慮又不敢問。


    王德留了一個心眼,趁李世民不注意,把李世民撕碎了的畫和扔掉的畫都偷偷收起來。


    把撕碎的畫拚接,把揉皺的畫展平,王德發現,這是一個女人的半身水墨畫像。


    王德剛開始以為李世民又思念已經去世的長孫皇後了,乍一看,畫像中的這個女人跟長孫皇後還真有些相似,可仔細再看,王德敢斷定,這個女人絕對不是長孫皇後。


    畫像中的女人,眉宇之間的神情雖然跟長孫皇後一樣很堅毅,但比長孫皇後要年輕很多,確切地說,年齡很稚嫩。


    這是誰呢?後宮也沒有這個人啊。王德想了一會兒,突然一拍腦袋,他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前幾天在龍門石窟裏罵魏征是小人和瘋狗的那個小姑娘嗎?


    皇上居然喜歡上了那個小姑娘?王德驚訝不已。


    那天在賓陽洞裏,王德就感覺這個小姑娘個性強,有主見,不好惹,一般的男人可不敢娶迴家去做媳婦。


    這樣的女人恐怕也隻有當今聖上這樣的偉男子才能征服,王德心想。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忠君之事。皇帝不方便說的話,做臣子的應該主動替皇帝去說;皇帝不不方便做的事,做臣子的應該主動替皇帝去做。不然,皇帝白養著你做什麽?


    王德覺得自己該主動作為,幫助李世民如願以償地把小美人抱上龍床。


    王德首先找到了張士貴,把李世民的心思跟張士貴說了。


    張士貴也很驚訝,武珝那小丫頭就跟小辣椒似的,可不是那麽好吃的。


    “張大人,咱們得想想辦法,皇上這幾天茶飯不思,神情恍惚,咱家看著怪心疼的。”王德對張士貴說道。


    王德故意誇大其詞,其實哪有這麽嚴重啊?李世民愛美女不錯,但他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年輕,更不是為情所困的癡情種。


    “這還用得著想辦法?隻要皇上下一道聖旨,不無論是誰家的女兒還不樂滋滋地送上門來?”張士貴瞪著眼睛說道。


    “張大人,事情哪有這麽簡單啊,皇上都沒說出來他到底喜歡誰,我們怎麽好請皇下旨呢?再說,長孫皇後走了還不到兩年時間呢。”王德苦笑著說道。


    王德的話提醒了張士貴,他想起來已經跟李世民說過,武珝跟李淳風的徒弟張小軒訂有婚約呢。這事是有些麻煩,作為一國之君,李世民怎麽好意思拉下臉來去跟平頭百姓去爭搶女人呢?


    “王公公,既然皇上沒明說,我勸你也裝作不知道為好,免得吃力還不討好。”張士貴好意地對王德說道。


    “那怎麽行呢?咱家是皇上身邊的人,就得替皇上分憂解難吧?”王德卻不領張士貴的情。


    “王公公說的是,那您先好好想著,我等會兒還要組織羽林騎開展射箭比賽,我就先走一步了。”張士貴說完轉身匆匆而去。


    張士貴內心不願意跟王德摻合到一塊去給李世民拉皮條,他是身份高貴的將軍,是禁衛軍的首領,他的職責是保護皇宮安全,除非李世民下旨,他不可能做去職責範圍之外的事情。


    看著張士貴匆匆離去的背影,王德盡管有些不高興,但也無可奈何,雖說他跟李世民呆在一起的時間比張士貴要多很多,但在李世民的心目中,張士貴的地位和份量遠不是他這個宦官總管能夠相提並論的。


    既然張士貴不參與,王德決定自己單獨幹。他不相信,沒有了張士貴的支持他就辦不成這件事。


    王德覺得,當務之急是把那個小姑娘的身份搞清楚,之後再作下一步打算。


    王德畢竟是跟隨在李世民左右的宦官總管,人脈深廣,耳目眾多,很快就將武珝的基本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


    弄清楚武珝的身份和住處後,王德樂了,這事隻要找武珝的舅舅楊恭仁一說不就成了嗎?


    這天,楊恭仁在洛州都督府裏處理公事,楊虎進來稟報,洛陽宮王德公公求見都督大人。


    “求見?”楊恭仁聽了一愣,王德經常代表朝廷對大臣傳達李世民的聖旨,這次既然是求見,肯定跟公務無關,不過自己跟王德又沒什麽私交,他來找自己能有什麽事呢?


    “快快有請。”楊恭仁對楊虎說道。王德身份特殊,楊恭仁資格雖老,品級雖高,但也不便怠慢王德。


    很快,楊虎將王德領到了洛州都督府的議事廳。


    “老宰相,咱家有禮了。”王德一見到楊恭仁便拱手行禮。


    “王公公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楊恭仁微笑著拉著王德的手說道。


    王德笑而不語,隻是拿眼睛瞟了瞟在旁邊侍候的家仆們。


    楊恭仁會意,待家仆上茶後,揮手讓他們全退下去了。


    “老宰相,咱家給您賀喜來了。”王德見家仆全退下去後,才滿臉堆笑著對楊恭仁說道。


    “不知喜從何來,還請王公公賜教。”楊恭仁鎮靜地對王德說道。


    王德見自己都向楊恭仁賀喜了,對方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心裏有些忐忑不安,覺得自己可能過於樂觀了。


    “老宰相,您是不是有一位叫武珝的甥女住在您家裏?”王德笑咪咪地問楊恭仁。


    “不錯。”楊恭仁迴答道,他心裏很疑惑,不知道王德這位深宮大院裏的宦官提武珝幹什麽。


    “老宰相,是這麽迴事,前幾日聖上在龍門石窟遊覽,偶遇您的甥女武珝,迴宮之後念念不念,乃至茶飯不思……”王德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跟楊恭仁說了一遍。


    楊恭仁聽完,五味雜陳,沉吟不語。


    如果換作其他人,這件事自然視為皇恩浩蕩,喜從天降,家中有小姐能夠有幸入宮侍奉聖駕,一旦得寵,懷上龍子,整個家族都能青雲直上,揚眉吐氣,這是何等的榮譽啊!


    但楊恭仁一點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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