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已躺在一處草叢裏,旁邊坐著一個須眉皆白的老僧人。


    “阿彌陀佛,施主醒啦?”老僧人寶相莊嚴,慈眉善目。


    “這是在哪兒?”陳素想掙紮著爬起來,可剛一用勁,渾身像散了架似的,疼痛難忍。


    “施主,你受了重傷,千萬不要亂動。不過,你真是福大命大,從懸崖上摔下來,剛好被一棵樹擋了一下,不然,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老僧人說道。


    這個老僧人是洛陽淨水寺的監寺,去年他在此雲遊,偶遇陳素的師父,而陳素的師父當時正處行將坐化之際,正是在老僧人的相助下,陳素的師父方能順利安葬。


    說來也巧,時過一年,老僧人故地重遊,這次又救下了跳崖自盡的陳素。


    也許這一切都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安排,陳素就這樣跟著老僧人迴到洛水寺受戒做了一名和尚。


    聽完長捷的故事後,武珝早已感動得淚流滿麵。


    “那個柳煙真是太癡太傻了,大師,如果時光倒流,你還願意跟柳煙私奔嗎?”武珝問長捷法師。


    “我隻恨我當年太軟弱了,嘿,真是追悔莫及啊。”長捷法師一聲長歎,麵有愧色。


    “大師,你弟弟為什麽小小年齡就皈依了佛門。”潘陽對玄奘很關注,對長捷大師過去的戀愛史興趣不大。


    “玄奘三歲的時候我就把他帶到淨水寺,為他傳功治病,可能是因為寺院裏眾僧人每天的誦經念佛對他潛移默化的指引吧。”長捷法師說道。


    “聽聞玄奘法師對行軍打仗和擺兵布陣也頗有研究,不知是真是假?”這個問題一直纏繞著潘陽,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玄奘從小就喜歡讀書,諸子百家,經史子集,天文地理,兵法韜略,都有涉獵。不過,他是佛門弟子,從未帶兵打仗,對兵家之事談不上造詣,也許是紙上談兵罷了。”長捷法師微笑著說道。


    潘陽若有所思。


    從洛水寺返程的路上,武珝悄悄地問潘陽:“軒兒哥哥,如果你是當年的陳素,你會不會跟柳煙私奔?”


    潘陽知道武珝想要什麽答案,當即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才不會像長捷法師那麽軟弱呢,我肯定會帶著柳煙一起私奔。”


    武珝聽後果然笑逐顏開。


    “珝兒妹妹,如果你是當年的柳煙,你會不會也跟她一樣懸梁自盡呢?”潘陽也隨口問道。


    “我才不會像她那麽傻呢,人的生命隻有一次,豈可輕言放棄?即使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武珝說道。


    “你的意思是柳煙非但不該自盡,而且還應該嫁給董鵬?”潘陽問道。


    “兩個相愛的人,配對成雙不易,同墳共穴總不難吧?我如果是當年的柳煙,我會殺了陳素,然後再舉劍自刎。”武珝說這話的時候,柳眉倒豎。


    潘陽聽後,膽戰心寒。


    李淳風返迴長安後,洛州都督府又恢複了原先平靜的日子。


    這天,潘陽又收到了武元爽的來信。這是潘陽自離開文水以後武元爽寄來的第十封信。


    武元爽的信件剛開始的時候語氣非常客氣尊重,總是先要寫上一大通問候語、客套話後才轉入正題——關押在鄧州的那些文水籍同鄉什麽時候可以放出來?


    潘陽每每把武元爽的信件內容瀏覽一遍後就揉成一團當作廢紙給扔了,既不給武元爽寫迴信,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武珝。


    潘陽是承諾過一定會幫武元爽把那些人救出來,但什麽時候救出來,潘陽可沒有明確說明。


    潘陽就是要耍著武元爽玩,就是要讓武元爽嚐嚐每天被那些犯人的家屬圍追堵截的滋味。


    武元爽盼星星盼月亮也沒盼來那些被他牽連關押在鄧州的同鄉被釋放的消息,也沒盼來潘陽的迴信,心越來越急,氣越來越火,火越來越旺,信中的內容也越來越不客氣,後來甚至滿是破口大罵之語,什麽卑鄙無恥、言而無信等等各種難聽的話應有盡有。


    潘陽估計這第十封信又是痛罵自己的。


    可等潘陽拆開信封一看,不禁啞然失笑。


    武元爽的這封信一個罵字也沒有,甚至一句牢騷話也沒有,全篇都是搖尾乞憐語,請求潘陽看在已經去世的父親的份上,拉他一把,將那些關在鄧州的文水同鄉一並釋放出來。


    武元爽在信中說,那些犯人的家屬每天找到他,不是哭,就是鬧,弄得家裏雞犬不寧,大哥武元慶已經對他有所懷疑了,如果潘陽再不出家相救,他隻能以死謝罪了。


    潘陽有些不忍心了,丹書鐵券早就弄到手了,教訓武元爽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也該兌現自己對武元爽的承諾了。


    潘陽跟尉遲恭沒什麽特殊關係,要想把武元爽那幾個從犯救出來,這事還隻能找武珝幫忙。


    “珝兒妹妹,元爽那些幫兇還關在鄧州嗎?”潘陽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問武珝。


    “是啊。”武珝不明白潘陽為何突然問這起這件事。當初在鄧州的時候,武珝已經跟尉遲恭打過招唿,對這九個人實行不審不問不打不罵也不放的“五不”政策。


    “珝兒妹妹打算如何處理那些人?總這樣關押著也不太合適吧?他們畢竟是你父親的同鄉,適當懲誡就可以了,如果真的對他們動真格也有損嶽父大人的一世英名。”潘陽小心翼翼的問道。


    “軒兒哥哥有何良策不妨說與妹妹聽聽。”武珝也正為這事煩惱。這些人已經關押一年多了,總關著法理不通,直接放了又有隱患。


    “珝兒妹妹不如把他們全放了罷。”潘陽對武珝建議道。


    “就這樣平白無故全放了?”武珝覺得這樣處理也不太好,萬一這些人出去亂說眨巴怎麽辦?


    “當然不能就這麽簡簡單單,我們可以事先製作一份統一的入室盜竊認罪悔過書,讓他們每人照著抄一遍並簽字畫押後再予以釋放。”潘陽笑著說道。


    武珝眼睛一亮,這個辦法好,既可以掩蓋家醜,又可以形成有效威懾。


    武珝提起筆來,片刻功夫就寫了一份入室盜竊認罪悔過書範本,這份入室盜竊認罪悔過書是以犯人的口吻來寫的,大意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某與某某某等九人潛入鄧州某客棧盜竊某某客商財物,被客棧老板和夥計等當場發現並扭送至官府,現供認不諱,自願接受官府處罰並承諾痛改前非永不再犯雲雲。


    這份入室盜竊認罪悔過書完全迴避了武元爽勾結外人盜竊楊貞財物這一實事,武元爽的那九個同黨一旦在這份入室盜竊改過書上簽字,就等於一頭牛被人牽住了牛鼻子,再也不怕他們亂嚼舌根了。


    武珝稟報楊貞和楊恭仁,以去鄧州看望義父義母的名義征得他們二人的同意後,就和潘陽帶著入室盜竊認罪改過書範本快馬加鞭,直奔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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