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素梅和白素花並稱黑白夫人,兩人身高相近,身材相似,同樣體健貌端,同樣英姿颯爽,宛如一對二十出頭的姐妹花,絲毫沒有年過四旬的跡象。


    黑素梅和白素花並非嫡親姊妹,黑素梅是曹州濟陰人,白素花是揚州吳郡人,黑素梅之父黑翥跟白素花之父白裕是義結金蘭的兄弟,黑素梅之姑媽嫁與白裕為妻,生下一女,即白素花,故而黑素梅和白素花是表姐妹關係。兩人相貌猛然一看有幾分神似,但如果仔細端詳區別還是比較明顯的,黑素梅臉龐偏寬,下巴偏圓,白素花臉龐偏窄,下巴偏尖。


    黑素梅皮膚並不特別黝黑,隻是特別喜歡穿黑色的服飾;白素花皮膚並不特別白皙,隻是特別喜歡穿白色的服飾。


    通過跟黑白夫人麵對麵的直接接觸,潘陽終於明白一個道理:做人做事,一定要始終牢記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切不可望文生義,以訛傳訛。


    “我苦命的兒啊!”當尉遲恭告訴二位夫人,眼前這個一身素衣的小姑娘是應國公武士彠之女,而武士彠已經在十四天前離世的消息時,黑素梅悲從中來,一把緊緊地摟住武珝,失聲痛哭。白素花也在一旁悲傷嗚咽,泣不成聲。


    武德五年(公元622年)三月,當尉遲恭被李淵關進死牢等侯問斬,李世民都束手無策的危急時刻,正是黑白夫人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帶著家中最值錢的珠寶玉器找到武士彠,請求武士彠出手相救。


    武士彠竟然真的將尉遲恭從死牢中撈了出來。不過,傳說中重利輕義的武士彠在尉遲恭被釋放後的第二天就將黑白夫人送給他的珠寶玉器悉數退還迴來。


    武士彠還對黑白夫人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當時之所以收下這些珠寶玉器,並不是因為我貪財,而是怕二位夫人擔心我敷衍塞責,不盡全力。”


    此情此義,此恩此德,怎能不叫黑白夫人感激涕零?


    所以,猛然聞聽武士彠離世的消息,黑白夫人迴想起當年武士彠搭救尉遲恭的恩德,情不自禁地摟緊武珝,追思故人,痛哭流涕,確實是真情的自然流露。


    武珝自然也是深受感動,陪著黑白夫人一起掉眼淚。


    等黑白夫人和武珝三人都平靜下來後,尉遲恭這才興奮地告訴黑白夫人,剛剛就在演武廳已經認下了武珝作義女,黑白夫人自然也喜不自禁。


    尉遲恭和黑白夫人共生育有三個兒子,分別是尉遲恭與黑素梅所生的尉遲寶琳、尉遲寶棋兄弟,尉遲恭與白素花所生的尉遲環,夫妻三人多年來總想再生一個女兒,但始終未能如願,一直引以為憾,現在收下武珝作義女,心願終於得到了滿足。


    武珝不但嫵媚嬌豔,聰慧絕倫,而且劍術高超,膽識過人,自然更加符合行武出身,身經百戰的尉遲恭夫婦的審美標準,三人對武珝越看越是順眼,越看越是喜愛。


    “珝兒今年幾歲?”白素花問武珝。


    “迴稟義母,珝兒今年虛歲十二。”武珝迴答道。


    “珝兒可曾許配人家?你環哥哥今年十五,為娘這就換他出來跟你相見認識。”尉遲恭的三個兒子中,隻有尉遲環尚未成親。白素花心直口快,想法簡單,如果能將武珝和她的兒子尉遲環撮合成一對,豈不是親上加親?


    武珝哭笑不得,含羞不語,隻用眼角的餘光瞟著潘陽。


    潘陽強忍笑意,佯裝不見。


    “珝兒已有意中人啦,你就省省心吧。”最後還是尉遲恭替武珝解了圍。


    其實尉遲恭剛得知武珝是武士彠的女兒時,也動了這個心思,尉遲環文武雙全,一表人才,是尉遲恭最喜愛的兒子。


    但武珝向尉遲恭引薦潘陽的時候,眼角眉梢全是脈脈柔情,外表粗獷,內心細膩的尉遲恭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沒戲了。


    “承蒙義父義母厚愛,但先父在世時,就已經和長安太史局李淳風道長結下秦晉之好,將珝兒許配給永軒哥哥了。”武珝擔心尉遲恭夫婦心中不快,又見潘陽裝聾作啞,索性大大方方地將和潘陽訂親實情說了出來。


    “令尊真是好眼光,珝兒和軒兒的確是一對珠聯璧合的金童玉女,你們大婚之日可別忘記要請義父義母吃酒哦。”白素花也是性情直率的磊落之人,得知武珝已經訂親,便打趣了一下武珝,絕口不再提及此事。


    “珝兒,你和軒兒這麽晚登門來訪,必有要事,隻要義父能幫得了忙,你們但說無妨。”尉遲恭終於提到了正事。


    潘陽和武珝終於鬆了口氣,今晚的比武和敘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再這樣磨蹭下去黃花菜都晾了。


    武珝就將靈柩車隊在半夜被人偷窺的事情及自己的擔心向尉遲恭夫婦講敘了一遍。


    “這還了得,這事我們管定了。”黑白夫人一聽肺都氣炸了,恨不得立刻披掛上馬,將偷窺者抓迴來打個半死。恩人武士彠屍骨未寒,竟然有人敢打孤兒寡母的主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當年,黑白夫人一個黑衣黑袍,手持一柄流星錘,一個銀盔銀甲,揮舞兩把繡絨刀。兩軍開戰,每當兩人在陣前揚鞭躍馬,高聲叫陣時,對手多半躲躲閃閃,不敢應戰,連程咬金碰上了她們都要望風而逃。


    黑白夫人自從嫁給尉遲恭後就很少拋頭露麵,更不用說舞刀弄槍了。


    “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尉遲恭冷靜地問道。


    武珝把自己製定的引蛇出洞計劃和盤托了出來。


    “此計甚好。”尉遲恭用讚賞的目光看著武珝說道:“不過,自古抓奸抓雙,捉賊捉贓。偷窺者有可能作奸犯科目前隻是你們的猜想,如果對方今晚按兵不動,貿然動用官府捕快幫你們設伏抓人隻會給別有用心之人留下義父擅動權柄、公器私用的口實,不如……”


    尉遲恭說出來的意見得到了黑白夫人和潘陽、武珝的一致讚同。


    兵貴神速,事不宜遲。潘陽和武珝匆匆告辭而去,尉遲恭人也開始了點兵遣將。


    為了報答當年武士彠的救夫之恩,黑白夫人摩拳擦掌,也要披掛上陣,重出江湖了。


    穰城客棧劃拳行令的喝酒場麵不知什麽時候變得無聲無息了,原來熱熱鬧鬧的用餐大廳東倒西歪的醉倒了一大片。


    十個趕馬車的車夫此刻鼾聲如雷,睡得正香。


    四個護衛卻不見了蹤影。


    子時已過,整個客棧處於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四周漆黑一片。憑借天上皎潔的月光,依稀可見有兩個黑影躲藏在角落中一動不動。


    突然,客棧外麵傳來了三聲人為發出的貓叫。


    “我們的人已經到了,現在是不是打開客棧的大門?”其中一個人抑製不住喜悅之情,低聲問道。


    “別慌,再等等。”另一個人聲音略為老成,顯得很冷靜。


    三聲貓叫停頓片刻之後是三聲人為發出的雞鳴。


    躲藏在角落中的那兩個黑影依然紋絲不動。


    三聲雞鳴停頓片刻之後是三聲人為發出的狗吠。


    躲藏在角落中的那兩個黑影終於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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