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李淵哭靈守靈期間,潘陽就再也沒見過武氏三姐妹的笑容了。


    整個都督府籠罩在一片悲慟肅穆的氛圍之中,武氏三姐妹每天白衣素縞,麵容淒婉,楚楚可憐。


    好不容易等到哭靈守靈期滿,武氏三姐妹始料不及的是,剛脫去白衣素縞,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父親武士彠毫無征兆地突然病入膏肓,臥床不起。


    武士彠是武氏家族的頂梁柱,他一病倒,楊貞和三個女兒一下子心慌意亂,六神無主。


    美人卷珠簾,深坐蹙娥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這也許就是楊貞和三個女兒此時此刻最真實的寫照。


    這一天,潘陽用過午膳,百無聊賴,準備約武氏三姐妹出去散散心。不料,青蓮前來捎話:武氏三姐妹有請,都督府後花園相見。


    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潘陽大喜,他正當不知如何開口向她們發出邀請呢。


    當潘陽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趕到都督府後花園時,武氏三姐妹早已經在荷池邊的涼亭裏等著他了。


    6月底的那次賞荷詩詞大會恍如昨日,隻是世事無常,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裏已經物是人非了。此時的武氏三姐妹個個憂心如焚,眉頭緊鎖,已不複那次賞荷詩詞大會上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風采。


    “姐夫,您救救爹爹吧!”小蘿莉武瑛一見到潘陽,驀然衝入他的懷裏,像八爪魚似的緊緊地抱著潘陽放聲痛哭。


    “瑛兒,你快放開我,有話好好說。”潘陽猝不及防,臉色慘白。武珝就站在身旁呢,不到萬不得已,他都不願去招惹這個冷麵女魔頭。


    “姐夫不答應救我爹爹,我就不放開你。”武瑛語氣很堅決,兩手把潘陽抱得更緊了。


    這個時候正是8月下旬,正是天氣炎熱的季節,武瑛和潘陽的衣衫都比較單薄,武瑛年紀雖小,但胸部已初具規模,明顯遺傳了楊貞的特點,被武瑛這樣死命地抱著不放,潘陽胸口發悶,口幹舌燥,麵紅耳赤,尷尬萬分。


    “小妹不要胡鬧。”最後還是武順拉開了武瑛的手,解了潘陽的圍。


    “妹夫,我們姐妹請你過來,是有事相求。”武順領著武珝和武瑛,三姐妹一起向潘陽施了一個萬福禮。


    “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潘陽慌忙作揖還禮。“大姐,我們都是一家人,何來相求一說?大姐有何差遣,盡管吩咐,軒兒唯命是從。”


    武氏三姐妹約潘陽在都督府後花園見麵,是她們經過認真討論做出的慎重決定。


    三姐妹一起出麵,央求潘陽出手救治武士彠。這是大姐武順的提議。


    武順從一開始就對潘陽充滿了好感,顏值高,氣質好,這些公認的優點就不用說了。膽子太肥,臉皮太厚,說話太狂,潘陽這些二妹武珝最討厭的缺點,對武順來說全是優點。賞荷詩詞大會上的天才表現,李淵大限之期的精準預測,這樣的大手筆竟然都出自一個十二歲小道士,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武順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武順心裏有些埋怨武士彠偏心,自己是長女,爹爹卻偏偏把這麽牛掰的小道士說給二妹武珝做夫君。


    珝兒和軒兒好像是一對冤家,彼此之間似乎不大對付,如果珝兒不願意嫁給軒兒,自己倒是願意跟軒兒修百年之好,隻要軒兒不介意自己年齡比他大。武順暗暗對自己說。


    埋怨歸埋怨,但爹爹此刻身染重屙,當務之急是把爹侈的病給治好。武順骨子裏是一個懂事孝順的女兒。


    給武士彠治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於上青天。楊貞把荊州附近的名醫都請了個遍,但所有的大夫給武士彠診過脈後,一個個搖頭歎氣,束手無策。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萬念俱灰,一心求死。這樣的病人如何診治?恐怕扁鵲重生,華佗再世,也愛莫能助,無能為力。


    楊貞終日衣不解帶地侍候著武士彠,無論她如何柔聲勸慰,武士彠雙目緊閉,不言不語。心力交瘁之下,楊貞麵容憔悴不堪,原先烏黑亮麗的滿頭秀發悄然增添了不少白霜。


    武順看到眼裏,疼在心上。她突然想起爹爹曾經為預測仕途發展請潘陽相過麵,潘陽當時說了一句令爹爹大為掃興的話——“要錢還是要命”。如此看來,爹爹此時的狀況早就在潘陽的預料之中,何不去找潘陽幫忙,說不定他可以讓爹爹重新萌發求生的欲望。


    武順把這個想法跟兩個妹妹一說,武瑛立即舉雙手讚成,她現在特別崇拜潘陽這個姐夫。


    武珝卻沒有表態,沉吟許久,一言不發。自己從一開始就看潘陽不順眼,處處跟潘陽作對,現在要她去央求潘陽為爹爹治病,她有點放不下架子。


    “二妹,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倒是說句話呀。”武順推了一下武珝。


    “大姐,他隻是一個小道士,頂多給人相相命,卜卜卦,又不是大夫,怎麽給爹爹治病呀?即使我們去求他,恐怕他也起不了作用。”武珝字斟句酌地說道。


    “哎喲,我的傻妹妹,爹爹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治,相麵卜筮,不就是揣測人心嗎?不請妹夫試一試,怎麽知道就不行呢?”見武珝不太讚成自己的想法,武順有點惱了。


    武士彠得的是心病,武順這個判斷很準確。


    相麵卜筮揣測的就是人心,武順這個觀點也頗有見解。


    永軒小道長是當今大唐相麵卜筮第一高手,他是為武士彠驅除心病的最佳人選。武順這個邏輯推理無懈可擊。


    最終,武珝點頭答應武順的提議。武氏三姐妹立即派譴青蓮給潘陽捎話,請潘陽即刻前往都督府後花園相見。


    當武氏三姐妹向潘陽和盤托出她們的想法後,潘陽的頭疼又開始發作了。


    這不是明擺著強人所難嗎?


    不答應吧,武氏三姐妹聯袂而來,又是投懷送抱,又是死纏爛打,又是苦苦哀求,又是義正辭嚴,潘陽真的hold不住。


    答應吧,自古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史書記載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武士彠因李淵之死,自覺仕途無望,悲傷憂憤過度,在李淵去世後的兩個月也與世長辭。自已既不是心理醫生,又無逆天改命的能力,怎麽救得了武士彠?


    逆天改命?潘陽突然想起來,龍族長老龍逍遙不是說過,玄妙鐲具有逆天改命的神通嗎?自己何不借助玄妙鐲的威力試一試?如果成功了,就可以乘機要求武家將玄妙鐲送給自己作為酬謝,既應武氏三姐妹的請求救了武士彠一命,又完成了龍逍遙交給的任務,順利地返迴到21世紀,豈不是一舉兩得,兩全其美?


    想到這裏,潘陽對武氏三姐妹說道:“嶽父大人危在旦夕,救治的希望微乎其微,我姑且試一試,但你們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軒哥哥,以前是珝兒太過任性,對你多有得罪,珝兒請軒哥哥原諒,求軒哥哥務必盡力救治爹爹。”冷若冰霜的武珝突然開口說話,掩麵而泣。


    這一聲“軒哥哥”瞬間觸及到了潘陽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萬萬沒想到,強悍倔強的武珝,一直叫他“臭道士”的武珝,為了救治武士彠的性命,竟然肯改口叫他“軒哥哥”。這還是曆史上那個以冷酷無情著稱的武則天嗎?


    “珝兒妹妹放心,軒兒一定竭盡全力。”潘陽鄭重地向武珝承諾。


    得到了潘陽的承諾,武珝破涕為笑。


    這一笑,冰川消融。這一笑,百花怒放。這一笑,千嬌百媚。這一笑,蝕骨銷魂。


    “軒哥哥,這是珝兒為你準備的獎品。”還沒等潘陽反應過來,武珝迅速將兩件物品塞進他的手裏,羞紅著臉,一轉身就跑不見了。


    潘陽展開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精美的手帕和一個精致的香囊,純手工製作而成,質地細膩,色澤鮮豔,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芳香。


    賞荷詩詞大會的獎品終於不期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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