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帶著潘陽迴到了他下塌的住處,就是中午喝酒的那家客棧的二樓。


    兩人進入客房後,李淳風取出宣紙和毛筆,央求潘陽將《沁園春.雪》寫出來,潘陽怎敢在古人麵前賣弄毛筆字,隻同意把《沁園春.雪》背誦給李淳風聽,李淳風當即提筆揮墨,把這首詞抄錄了下來。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真是千古佳詞!李淳風如獲至寶,反複吟詠,讚不絕口。


    “賢弟,這首詞裏提到的唐宗宋祖,唐宗自然就是當今聖上,宋祖指的又是誰呢?”李淳風問。


    “宋祖當然是唐朝之後另一個朝代的開國皇帝了。”潘陽迴答道。


    “成吉思汗自必也是另一個新王朝的帝王了,是吧?”李淳風非常自信地問。


    “是的,沒有哪一個王朝可又傳到從一世傳到萬世。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盛極而衰,新舊更替,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曆史規律。”潘陽善意地提醒李淳風:“李兄,小弟建議你把這首詞記在心裏,不要記在紙上,這首詞如果從你這裏流傳出去被朝廷發現,必定大禍臨頭,輕則鋃鐺下獄命難保,重則牽連無辜滅九族。”


    這其中的危險李淳風心裏比潘陽更清楚,哪個皇帝不希望自家的江山代代相傳?任何王朝的當權者對社會輿論和文學作品都會實行嚴密監控,一旦發現有與主旋律不和諧的跡象必定會一查到底,對創作者、傳播者決不會心慈手軟。


    盡管萬分不舍,李淳風最終還是把寫有《沁園春.雪》的那張紙給燒了。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潘陽問李淳風,怎麽沒見到他所說的那個叫永軒的道童弟子。


    “愚兄安排軒兒一大早給他母親掃墓祭拜去了。”李淳風說。


    原來這個永軒是江陵本地人,本名張小軒,其父張敬北原本是一私塾先生,張小軒五歲時母親患病去世,父親帶著他到長安投奔在大理寺做小吏的伯父,不料到長安後才得知伯父一家一年前已遷往益州。盤纏花光的張敬北隻得帶著張小軒滯留在長安靠給別人打短工為生,貧病交加之下,張敬北不久也撒手人寰。李淳風有一天從太史府下班迴家,在長安街頭巧遇賣身葬父的張小軒,見張小軒身披孝衣,雙膝跪地,兩眼紅腫,稚氣的臉子滿是淚痕,不禁動了惻隱之心,便出錢安葬了張敬北,將張小軒收留在身邊做道童。張小軒聰明伶俐,手腳勤快,侍奉李淳風盡心盡力,很是得李淳風喜愛。二人名義上是師徒,實際上情同父子。此次李淳風表麵上說是到江陵遊曆,其實上是想讓七年未迴家鄉的張小軒給母親上墳燒香。


    “李兄,等軒兒迴來後我們收拾一番就去拜訪武士彠吧。”潘陽有點急不可耐。


    “賢弟,當然可以。不過我很好奇軒兒迴後你如何對他施行靈魂附體,屆時可否讓愚兄在一旁觀看開開眼界?”對靈魂附體李淳風也很期待。


    “這個嘛……”潘陽很為難,李淳風同意他將靈魂附在自己視為己出的道童身上,拒絕人家參觀似乎說不過去。但按照龍逍遙教給的靈魂附體方法,自己屆時就得和這個叫永軒的小道童身貼身、嘴對嘴來一次親密接觸。如果這一切被李淳風看到眼裏會作何感想?自己也將情何以堪呀?


    想了想,潘陽很認真地對李淳風說:“李兄,靈魂附體其實挺簡單,也沒什麽好觀看的。軒兒迴來後,你想個法子讓他早早上床入睡,等他睡著後,我隻需伏在他身上,默念心法口訣,頃刻之間,我的靈魂就可以附上軒兒身上了。但我施行靈魂附體的時候,萬萬不能受到絲毫幹擾,如果此時有人實然闖進來,哪怕是發出輕微聲響,小弟將走火入魔,魂飛魄散。軒兒也會形神俱滅,一命嗚唿。所以李兄非但不能在一旁觀看,還得煩請李兄在屋外為小弟護法,以防他人擅入。”


    李淳風信以為真,立即鄭重表態:“賢弟放心,賢弟施行靈魂附體時,愚兄定當在屋外為賢弟護法,哪怕是一隻蚊子也不讓它飛進來。”


    潘陽又說:“李兄,軒兒迴來後可有辦法讓他快快入睡?”


    李淳風說:“賢弟,這個不成問題,愚兄隻需在他喝水的杯裏放一顆小小的藥丸就可以讓他倒頭便睡。”


    潘陽心裏十萬個草泥馬唿嘯而過,世上竟有這種腹黑師傅。他臉帶譏笑地說:“李兄乃當世高人,居然也隨身攜帶有江湖人士必備的蒙汗藥?”


    李淳風看出潘陽的譏諷意味,連忙急赤白臉地解釋:“賢弟千萬別誤會,愚兄雖不才,但絕不會隨身攜帶著蒙汗藥去做那些下三濫的勾當。此藥丸並非蒙汗藥,而是愚兄自行研製的珍珠靈芝安心丸,無色無味,無毒無害,綠豆大小,入水即化,服用後可排除雜念,少私寡欲,使人迅速安然入睡。愚兄之所以研製此藥丸,緣起先師袁天罡。自從今年年初恩師去世後,愚兄因思念恩師悲傷過度,一連數月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終日精神恍惚,頭痛欲裂。無奈之下,愚兄遍尋京城名醫,終覓得一偏方將此藥丸研製出來。”


    潘陽聽了李淳風的解釋後,趕緊道歉:“李兄尊師重教,仁孝之心令人敬佩,小弟錯怪你了,還請李兄恕罪。”


    李淳風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愚兄問心無愧,賢弟切勿自責。賢弟,我們現在得做好準備了,軒兒估計就要迴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就在這時,潘陽聽見房門外傳來腳步的聲音,接著房門被人推開,“師父,軒兒迴來了。”一個身穿道服的少年對著李淳風躬身行禮。


    李淳風慈愛地拍了拍永軒的肩膀,柔聲說道:“軒兒渴了吧,快喝口水潤潤嗓子養養神。”他給永軒倒了一杯水,順手將三顆珍珠靈芝安心丸快速放入杯中,他怕藥效不夠,特意多放了兩顆,反正安心丸的主要材料珍珠和靈芝既是名貴藥材,又是保健食材,營養價值很大,就當給永軒補補身子。


    永軒看見師父親自給自己倒水,慌忙接過杯子說:“怎敢勞駕師父親自倒水,師父折煞軒兒了。”


    李淳風笑道:“你我師徒情深,軒兒無需多禮,快喝吧,水都快涼了。”


    “多謝師傅。”永軒端起杯子,一口而幹。


    永軒剛一喝完杯子裏的水,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軟綿綿向下倒去。李淳風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扶住。接著,潘陽和李淳風一起將永軒扶到床上躺下,脫掉他的道袍,蓋上被子。


    “賢弟,你趕緊施行靈魂附體,愚兄這就去屋外為你護法。”李淳風說完,右手一揚拂塵,快步走出房去。


    潘陽也不多言,趕緊關緊房門,插上門栓,又快步折到床邊,掀開永軒的被子,伏上永軒身上,在心裏痛罵龍逍遙一通卑鄙無恥齷齪下流之後,一邊默念附體咒語,一邊象做人工唿吸那樣將自已的嘴巴對準永軒的嘴巴,閉上眼睛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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