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城中會禦劍的沒有幾人,江天南一向低調,在萬劍城外便收了禦劍,與萬裏功名步行迴城。


    “還是走在地上踏實啊!”萬裏功名收迴忐忑的心,走在“劍道”上,感歎道。


    “我倒覺得飛起來好,就像我這樣,不用擔心腳下會有什麽會被絆倒!”


    “啊!”妖嬈一聲大喊。


    “妖嬈啊妖嬈,就算不走路,你飛著也得看著點啊,我看看,碰壞哪裏沒有?”萬裏功名見妖嬈四處亂飛,竟撞到了樹枝上綴著的野果上,便打趣道。


    妖嬈可憐兮兮的捂著小腦門,窘地一塌糊塗。


    “恩,沒事,以後可要多注意點,哪天撞上帶刺的,你可就慘嘍!”萬裏功名笑得快合不上嘴了。


    “壞大人,這時候還取笑人家,不理你了!”妖嬈心裏嘀咕著,將小眼一撇,竟然不理睬萬裏功名,兀自飛到江天南的背上,斜躺在那裏,看著變成劍的大蛤蟆,若有所思。


    至於“禦劍”這件事,萬裏功名本是想問的,可是自己一絕氣,二無靈根,問了也白問,況且自己還有些暈,對禦劍之術一時還提不起興趣。不就是個代步工具嗎,以後找個適合自己的就是。


    “呀,江門主這是去哪裏逍遙去了?”萬劍城門處,巨劍上飛下二人,其中一人笑麵迎來。


    “咦,這不是那日擅闖…哦,瞧我這記性,是江門主推薦來的入門弟子,不過,聽說是無靈根,不知是真是假啊?”


    “我說星七八,你上輩子是個娘們怎的,操那麽多心幹什麽,看好你的門,小心我廢了你的腿!至於是不是無靈根,三個月後的入門弟子比武會上你就知道了!”江天南滿心不悅,但卻麵露笑容,譏諷道。


    “星期八?還有叫這個名字的?”萬裏功名暗自好笑。隻是聞聽這星七八說自己是無靈根,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但這是事實,別人想說,也攔不住。


    “江老頭,我隻是說了兩句,你幹嘛要廢了我的腿啊?”星七八被江天南一頓譏諷,心下有怨氣,但是有不明白話中意思,便問道。


    “你見過三條腿的看門狗嗎?哈哈!”江天南語罷,便與萬裏功名徑直朝城內走去。


    “你,你…”星七八氣得滿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自己始終還是懼怕這元嬰期境界的橫老頭,麵子這東西,是不給也得給。隻好在心裏咒罵。


    “等你出醜那天,我非叫上一百聲好,才解氣!”


    “我說七八啊,你跟這老頭叫什麽勁啊,你真是欠罵!”另一個看門的,一臉無奈道。


    “我說兩三,你也太不夠哥們義氣了吧。”


    “哥們義氣?哈哈…”


    兩個看門的,一個星七八,一個雨兩三,在那萬劍城門足足吵上了一個時辰,就差沒動手了。隻因萬劍城有規定,城內打鬥,一律清除。


    江天南、萬裏功名和妖嬈此時已經來到了那個破敗的小屋外。江天南停住腳步,朝向萬裏功名,慢慢語道。


    “功名少俠,你就安心住在這裏,好好修煉文道之法,老夫還有一事,需要出城一些時日,三個月後的入門弟子比武會我一定趕迴來。”


    “對了,這期間,切記不要出城。凡事多忍耐。這裏有些散碎銀子,你拿著用。”


    “這…我不能再拿您的東西了,晚輩實在過意不去!”萬裏功名連忙推脫。


    “拿著,我隻是不希望你因此而分心,影響了你的修煉。記住我之前說過的話,好好修煉。我走了!”江天南語罷,一轉身,撩起輕風,竟兀自離去了。


    “這…我還沒問沉溪妹妹和凝眸姑娘的下落呢,我…”萬裏功名支吾而語。


    “功名大人,你好糾結啊!這老頭不是說的很明白了嗎?”妖嬈倒在一旁不解道。


    萬裏功名竟白了妖嬈一眼,兀自進屋去了。


    “呀,功名大人生氣啦!”妖嬈撲扇翅膀追了去。


    屋子內頓時滿了妖嬈不斷的絮語。而萬裏功名則躺在那,一動不動,似睡不睡。


    西落西山,破屋的影子被拉得越來越長,萬劍城漸漸暗了下來。妖嬈不知何時說累了,竟趴在萬裏功名的懷裏,睡了起來。微微的鼻息。闃寂無聞。


    翌日,天光暗淡,愁雲滿壓在萬劍城上空。不多時便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暢快淋漓的滿了萬劍城的每個角落。怕妖嬈被淋濕,而且雨天也不便行走,所以屋是出不去了。借著暗淡的光線,萬裏功名伸手自懷中掏出《宋詞鑒賞辭典》。


    “啊!”隻見妖嬈隨那書一起被帶了出來,此刻竟仰麵朝天的摔在了幹草之上。


    “呀,我忘了你在懷裏了,不好意思!”萬裏功名邊用手將妖嬈拖起來,邊呲牙笑道。


    “哼,隻有好大人才會憐香惜玉,你是壞大人!”妖嬈不依不饒道。


    “好好好,我是壞大人,我以後要學著做好大人還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


    “對了,妖嬈你餓不餓?”萬裏功名突然覺得之前那半顆“劍丹”此刻早已消化的差不多了,便問道。


    “我不餓,話說我好像不記得自己以前餓不餓了!”妖嬈竟有些低落起來。


    “叮咚,妖嬈你看看這是什麽?”萬裏功名自身上取出藏一洞內摘迴的納蘭草,晃動在妖嬈麵前。


    “我可不吃草!”


    “這個可好吃了,你不吃我可吃了啊!”萬裏功名幾下便吃了兩棵,看著隻剩下一棵了,便又問了句。


    “你真的不吃?”


    “煩死啦!不吃不吃!”


    萬裏功名吃罷,頓覺渾身舒暢,筋骨力足,便打開了《宋詞鑒賞辭典》,將那十首詞一一溫習了一遍。可是不知為何竟突然間呆住了。


    “功名大人怎麽了?難道剛才那草是**?”妖嬈索性躺到了書上,仰麵看著萬裏功名的眼睛。


    “我能看見第十一首詞啦!難道說我突破通識小成境界,晉升為通識中成境界,也就是相當於比築基期境界高一個等級的開光期境界。”這一句飛速而響亮的話語,把妖嬈震得趕緊捂上了耳朵。


    “啊!”萬裏功名將書頁一翻,竟把妖嬈壓在另一頁上麵。妖嬈喊了一聲,才推著書頁,跑了出來。


    “功名大人你剛才說看到什麽了?”妖嬈站在萬裏功名的手掌上,好奇地問道。


    “你不懂,我還是念給你聽吧!”萬裏功名溫存而語。


    “這是我能看到的第十一首詞,也就是通識中成境界的第一首詞,周晉的《清平樂》:圖書一室。香暖垂簾密。花滿翠壺熏硯席。睡覺滿窗晴日。手寒不了殘棋。篝香細勘唐碑。無酒無詩情緒,欲梅欲雪天時…”萬裏功名一口氣將注釋也全讀了出來。


    “聽不懂,不過功名大人你知道這些是什麽意思嗎?”妖嬈歪著頭,難解道。


    “我也隻是大略懂了一些,這首詞乃是一個文人雅士日常生活的寫照。前幾句倒是平淡無奇的書寫,可是結句一下便把整首詞的意境提到了一個很高的點上。‘無酒無詩情緒,欲梅欲雪天時’。這兩句寫的真好,疊字用的流暢自然,將詞人那種心緒和天氣做了一個對比,給讀詞的人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間。”


    “還能說得再直白些嗎?”妖嬈又把頭歪到了另一側。


    “詞其實展現的是一幅立體的畫麵感,這首詞的前幾句,隻是構成畫的線條,而這結尾兩句,則如那淡墨勾勒而出的氤氳天氣,將畫賦予了靈動,而此人的心緒則為畫創造出了靈魂。這樣說你可懂了?”萬裏功名瞧向那一臉認真的妖嬈。


    “還是不太懂!”妖嬈竟學著萬裏功名一樣,盤膝坐著,那精致的憨態樣,竟把萬裏功名逗笑了。


    “這樣說你都不懂,那還是讓我想想吧。”


    “啊…”萬裏功名突然間大喊了一聲。


    “啊…”


    “你跟著啊什麽?”萬裏功名見妖嬈竟也大聲叫了起來,便假裝嗔怒道。


    “那你啊什麽啊?”妖嬈倒也不甘示弱,兩手掐腰,不帶好氣道。


    “我說妖嬈大小姐啊,我是想告訴你這首詞要怎麽理解,這把可好,假戲成真了!”


    “這是怎麽說的,我又糊塗了。”妖嬈使勁兒晃了晃腦袋。


    “其實這首詞一開始就如我倆剛剛沉默的狀態,但是我‘啊’了一聲,就打破了沉默,讓一切活化了起來。而那句‘無酒無詩情緒,欲梅欲雪天時’便就是這一聲‘啊’了。這麽說…”


    “我明白了。你早這麽說啊!”還沒等萬裏功名說完,妖嬈就大聲語道。


    “還早說,下次我可不敢說了,真怕被你嚇到!”


    “壞大人。又在笑話人家。”妖嬈這可是真的嗔怒了。


    萬裏功名複又將這首《清平樂》看了幾遍,但覺識海中自行覺醒的靈通,慢慢呈現出很多棵梅樹來,隨著識海中飄起了漫天的雪花,那梅枝頭,竟然綻出笑靨。


    雪花落處梅花開,真是個迷人的意境啊。萬裏功名兀自陶醉。


    既然這句話這麽好,那麽索性就以此作為真法的名字吧。這便是第一首通識中成真法《無酒無詩梅欲雪》了。若是沉溪妹妹在,不知道對我起的這個真法名字滿不滿意。哎,隻是如今,也不知她身在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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