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聽到洞口的巨響,山下的火光分明加快了移動速度。


    過了一會,二十幾個火把映照下的洞口處,身著黑袍的一群人,抬著一個綁著的女童,看著眼前的一切,呆住了。


    大黑蛇隻剩下了散落在地的萬千碎片,一條巨尾橫在地上,而常沉溪則被大黑蛇纏繞地暈死過去,萬裏功名使出兩招真法,此刻也筋疲力盡地躺在那。


    “啊…重遝神,你…竟然…命喪於今日!”黑袍中一人跪地不起,哭聲連天地喊道。


    “難道是因為我們供奉晚了,才遭來的詛咒嗎?”


    “我對不起族人!”


    “難道是這兩個人殺死了重遝神?”黑袍人注意到了常沉溪和萬裏功名,他起身來到萬裏功名身旁,借著火光竟看到那把閃著雪色之光的半截白虹劍,堅定地語道。


    “就是他,殺了重遝神,就是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眾人一起喊了起來,聲音在洞口迴蕩著。萬裏功名被喊聲驚醒,睜開眼睛,正好與那黑袍人對上了眼。


    “這…又是誰?難道是剛剛山下那疑似流雲寨的追兵嗎?”萬裏功名內心不禁一怔。這可如何是好,剛剛殺了那條大黑蛇,又遇到這些冤家,難道小命就此不保了嗎。對了,沉溪妹妹呢。萬裏功名轉頭向洞口看去,竟發現常沉溪就躺在不遠處。


    “都是我的錯,要殺就殺我吧!”萬裏功名不想常沉溪被他們殘害,渾身無力、掙紮著朝那黑袍人語道。


    “殺你?好啊,那我就成全你,不過我可要給族人一個交代!來人啊,把這兩個人給我綁迴去!”黑袍人聞聽萬裏功名所言,竟大笑起來,一聲令下,隨眾便要過來綁人。


    就在眾人來到萬裏功名近前,準備將其綁起來時,一道佛光大盛至極,不光奪了眾人的眼目,還將他們掀飛出五六丈遠去。黑袍中帶頭那人先爬了起來,借著被打落在身旁的火把餘光,看見一個身罩紅色鎏金袈裟的和尚,已經將他們綁來的女童帶到身旁,速度之快,眾人根本沒有看清是怎麽迴事。


    “你是誰?竟敢來管我族之事!”黑袍人被這般打臉,怒不可遏道。


    “阿彌陀佛,你族人不以慈悲為懷,竟信奉一頭黑蛇為重遝神,歲歲以幼童作為祭物,不知害了多少性命,老衲本想除掉這孽畜,奈何此生不可再開殺戒!”和尚眉頭都沒皺一下,便正義凜然道。


    “原來是你這禿驢,先前破壞我們祭典的就是你,若非我們找不到那大悲寺的所在,否則定要毀了你的寺刹,看你還敢於我族人對立!”黑袍人在微光中,雖看不真切,但聞此事,已知這和尚便是先前搗亂之人。隻是他所言的大悲寺,至今也沒能尋到。所以便更加怒喝道。


    “阿彌陀佛,如今這黑蛇已死,估計你族人日後不會再傷人命。老衲本無意與人為難,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和尚倒放了口。


    “什麽,你無意與人為難,我看你是欺人太甚,給我殺了這和尚!”黑袍人不識抬舉,一揮手,示意眾人一起上。哪曾知這群人,被剛剛那佛光一擊都膽怯的不敢挪步。


    “你們這幫廢物,你們的信仰都哪去了,還不給我上!”黑袍人激動了。


    “可是我們的重遝神已經死了,沒有人再保佑我們,就更不敢上了啊!”人群中已經有人小聲嘀咕開,其他人也隨聲附和,便更加不敢上前。


    “好,你們沒有信仰,我他娘的有。既然重遝神已死,我就隨它而去,為它做陪葬好了!”黑袍人情緒激動。眾人不上,他是殺不了和尚的。所以便起了尋死的念頭,遂將手中大刀往頸上抹去。


    眾人驚駭,本想上去攔阻,卻沒有帶頭的,一個個唯唯諾諾,不知如何是好。當刀快臨到黑袍人頸上時,他們卻扭過頭去,不忍目睹這壯烈的場麵。


    “啪!”大刀落地的聲音響起,眾人這才一齊看去。本想著會出現鮮血橫流,一具屍體倒地的場麵。卻不想黑袍人竟依舊直立在那,一動不動。


    “啊…為什麽不讓我死!”黑袍人一聲長嘯,闃寂中響起,把眾人嚇得一哆嗦。隨後紛紛議論起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已封了他的穴道,十二個時辰後自然會解開。你們趕緊帶他和這個女童離去吧!”和尚輕描淡寫道。


    眾人聞聽此言,心想著帶頭的眨眼間就被製服了,哪個還敢久留。唿啦一下上來,把一動不動的黑袍人抬了起來,一溜煙便下了山去。


    “為什麽不讓我死…”黑袍人絕望地呐喊響徹晚夜的山林,將休息地春風都嚇跑了出來。


    “謝謝您的搭救!”萬裏功名這時才勉強爬了起來,向剛剛轉過頭來的和尚道謝。


    “阿彌陀佛,施主嚴重了,我也隻是舉手之勞,不必掛齒!”和尚謙虛道。


    “請問這位少俠,這黑蛇可是怎般死的?”和尚突然想起正事,便問道。


    “少俠?這個…是我情急之下,僥幸殺死的!”萬裏功名轉頭看向身邊大黑蛇的碎屍,心有餘悸道。


    “情急之下?僥幸?”和尚有些迷糊了。


    “沉溪妹妹!”萬裏功名想起常沉溪,突然言道。也顧不上和尚的反應,便向洞口蹣跚而去,卻見常沉溪依舊暈死在那。


    “看來這位姑娘傷勢很重,不如先到敝處修養一番,不知少俠意下如何?”


    “這…那就給您添麻煩了!”畢竟也沒有可去之處。萬裏功名便不好意思道。


    …


    大悲寺,藏在深山之中,是常人尋不到的所在。隻是當萬裏功名身處其中時,才發現,這寺廟荒廢了很長時間,感情也就這一個和尚住在這。


    雖說破敗,許久沒有修繕,但是那種佛家的清淨和神秘,還有那晨光普照下的威嚴,還是入骨三分的。


    清晨,萬裏功名早早便起來,等候在常沉溪身旁。晨光透過破爛的窗戶,跨過被風吹破的蛛網,暖暖地敷在常沉溪那蒼白中漸漸紅潤起來的麵容之上。萬裏功名就那樣溫情地望著,心便疼了起來。想著被赤水怪傷著那次,沉溪妹妹一定也是這般為自己著急、心疼的。幸好這次有和尚的醫治。萬裏功名突然想起什麽,便起身走出房門。


    滿目**在晨光中一一鋪陳開去,看得人心中暖洋洋,卻又濕漉漉的。


    “大師,早!”萬裏功名遠見和尚坐在台階下一處平地上冥思打坐,滿身袈裟金光閃閃,猶如佛祖般,便向前施禮道。


    “少俠怎麽起的這麽早,想來是住不慣我這荒郊野寺吧?”和尚聞言也施禮道。


    “大師嚴重了,您能收留我們,還為沉溪妹妹醫治,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萬裏功名微笑道。


    “對了,還不知少俠尊姓大名呢?”和尚看著滿臉英俊,一身瘦削的萬裏功名,和藹道。


    “不瞞大師,我是前不久剛穿越到這個時代的,完全失去記憶,叫什麽更不得而知。不過,我那沉溪妹妹文采斐然,給我取了個‘萬裏功名’的名字。敢問大師尊號?”


    和尚聽得驚奇,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又慢慢平複下去。慢慢開口道。


    “老衲法號悟空。功名少俠剛剛所言穿越之事,老衲很是不解。至於你說那位姑娘文采斐然,老衲倒是頗感興趣。”


    “原來是悟空大師。”不對,大師他叫悟空,那不是孫猴子的法號嗎,竟然有這等巧事,萬裏功名心裏嘀咕著。


    “至於穿越這事,我也解釋不清,反正我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對了,悟空大師為何對沉溪妹妹的文采感興趣啊,這北日國不是棄文尚武嗎?”萬裏功名接著道。


    “哎!世風日下,這幫人一天天,要打要殺,弄得民不聊生。老衲安逸於這古寺,便是一意為文,無心尚武。”悟空和尚歎了口氣,慢慢道。


    萬裏功名聽罷,一臉驚訝,竟有人和沉溪妹妹一樣不願被世俗同化,一心做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真是難能可貴啊。


    “悟空大師不染塵垢,真是叫人欽佩。哎,悟空大師你這本書是?”萬裏功名看見悟空和尚打坐的麵前放著一本古書,便奇怪道。


    “功名少俠謬讚,這書乃是老衲修煉文道的根本所在!”


    “文道?悟空大師竟然在修煉文道?”萬裏功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遂又反複問道。


    “功名少俠為何這般驚訝啊,雖說這北日國修煉文道者已所剩無幾,但是老衲是必須要修煉下去的,畢竟這是師父他老人家的遺願!”悟空和尚見萬裏功名反應這麽大,不知為何,慢慢道。


    “悟空大師有所不知,我是天生的練武廢材,廢骨,絕氣。但是巧逢機緣,我也走上了修煉文道的路。這便是我習得文道的機緣所在。”萬裏功名說著,便從懷中掏出那本《宋詞鑒賞辭典》。


    “哈哈,原來功名少俠竟也修煉文道,真是幸事啊!”悟空和尚爽朗而笑道。


    “功名少俠的書不知可否給老衲觀看一番?”悟空和尚接著道。


    萬裏功名遂將書遞了過去。悟空和尚將袖袍一抖,便認真地翻看起來,隻是他卻越翻越快,翻到最後,竟呆住了,並慢慢道。


    “功名少俠,為何老衲在這書上,連一個字也看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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