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芫荽沒有繼續說話,他整理好情緒,慢慢啟動了車子,然後,他將車子朝著警察局開去。


    全程盧芫荽都沒有多話,阮禾也一樣很沉默。


    他們帶著盧芮,走進了警察局,對著警察說明了情況,因為盧芮的認錯態度很良好,而且她本意並不壞,她的行為還是需要嚴懲。


    盧芮主動聯係了莊老師,聯係了那些家長,她很誠懇地道歉,那些家長心裏有些生氣又有些羨慕。


    他們生氣和驚恐自己的賬號被盜,又羨慕盧芫荽有這樣一個漂亮又厲害的女兒,沒錯,就算死了一個女兒又如何,還剩下那個最優秀的女兒,這就足夠了。


    而且小女孩兒一開始的本意是好的不是麽?


    因為盧芮的可憐又誠懇的態度,這事情結束的時候,那些家長連精神損失費都沒有要,“私了”解決,盧芫荽一分錢都沒有花,他一直冷眼旁觀著。


    以前盧芫荽把兩個孩子都當成孩子來疼愛,從未仔仔細細地去分析過她們的行為。


    盧芮固執,盧芮乖巧,兩個孩子學習成績不能名列前茅,但她們品質都是好的,都是善良的好孩子。


    可今天,盧芫荽看到了不一樣的盧芮,她乖巧得讓他厭惡,她乖巧得讓他恐懼……


    或許她不是裝出來的乖巧,但害死一個人之後,真的可以用“我沒有惡意”就將事情一筆勾銷嗎?


    因為本意是好的,然後再誠懇地認錯道歉,所以就不用負責任了嗎?


    這對死去的那個孩子多不公平?


    可是,盧芫荽又能說什麽呢?


    死去的孩子,是自殺的,是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別人憑什麽為他們不負責任得行為買單?


    可盧芫荽卻覺得,自己和妻子外加小女兒,都是大女兒死亡的罪魁禍首,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飽受煎熬。


    就在今天,盧芫荽默默地看著小女兒如何以那弱小的模樣,站在眾多大人麵前,然後遊刃有餘,恰到好處地博取同情心,再然後一個人解決掉這個麻煩的時候。


    盧芫荽莫名其妙地迴想起當初大女兒的感覺。


    乖巧的盧芮總能得到大人的認同,就算是做錯了,也能輕易獲得原諒,而自己怎麽做好像都是錯的,大人一開口就是:你要像你妹妹學習。


    盧芫荽痛苦地想著當初自己的大女兒到底有多絕望,是不是像他現在一樣。


    明明盧芮是他的女兒,他應該無條件站在女兒這邊,可是,他就是為自己的大女兒悲哀,他總想要為大女兒做點兒什麽。


    在看到小女兒僅僅付出一丁點代價,便將這事情一筆帶過,盧芫荽覺得不夠,他覺得盧芮做得還不夠,他心裏覺得盧芮為姐姐做得不夠,但是理智卻告訴他,盧芮才九歲,她已經做得夠好了。


    這種矛盾心裏讓盧芫荽痛苦無比。


    盧芫荽在心裏暗自警告自己,不能繼續想象去了,小女兒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隻是逝者已矣,不管怎麽做,死去的人也不能死而複生,他們必須堅強地向前看。


    然而,當盧芫荽懷著沉重的心情,帶著妻女迴家的時候,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的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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